染着至亲血的手印,烙在了大红喜服的肩头。 幽盈月是瘫软着,被人架上亲车的。 谁也不知道幽无命用了什么手段来镇反对的声音,结果就是幽州境内一致拥护新王,而那些递向天都的弹劾折子全部如同泥石沉海。 自此之后,无论在哪一州,公然议论这件事的人总会死于非命。 幽无命这个名字,渐渐成了忌。 桑远远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背后,竟然藏着什么内情吗?老幽王的夫人,有什么理由要反自己的儿子啊? 况且,五年前的幽无命已是绝世强者,羽翼丰,他的母亲在他面前,不可能用这样优势的语气说话。 倒更像是……对着年幼的、毫无反抗之力的稚子。 第15章 腥红的光明 幽无命的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青光点。 纵然桑远远心绪纷,也能清晰地受到那股强大茂盛的木灵蕴。 他竟是个木属强者。 这倒是出乎了桑远远的意料。她本来以为幽无命属火,或者属金。 没想到竟是木,和她一样属木。 在同属强者身旁修行事半功倍。 他牵引来的灵蕴太多,在身旁形成了小小的灵蕴风暴,稍微漏上那么一些给她,都抵得她辛苦修行十天半月了。 这种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她下了心中那一堆问号,强迫自己静心入定。 她对木灵蕴的引力竟比幽无命还强。 这些青的小灵很快就叛变了,圆融的灵蕴漩涡渐渐变得不规整,从幽无命身边逃离,磨磨蹭蹭地拱向桑远远。 她既有点受宠若惊,又有那么一点发。 正在犹豫发愁,忽然觉到耳旁有风拂动,那道恻恻的声音带着笑,在她耳旁说道:“全给你,好不好啊?” 桑远远一个灵睁开了眼睛。 便见他的身周环绕着明亮的青芒,他冲着她笑,双臂一展将她团在了怀里。 浓郁的草木香味撞了个怀,他抬起手,摁住她的眼皮:“别走神。” 桑远远忐忑地静下心。 如同沐浴一般,她顿时浸在了青的光海洋里。 前、后、左、右全是灵蕴汹涌,它们紧紧包围着她,争先恐后钻入她的孔,淬炼她的身躯。 灵蕴狂,就像幽无命。 给她无穷的益处,亦能轻易将她毁灭。 他似乎觉得这种哺育幼崽一样的举动很新奇,很有意思。他时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为她聚来更多的灵蕴。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桑远远卯足了劲儿,了个痛快。 她能清晰地觉到,自己的骨骼、脏器、血和皮肤上,都附着了浅淡的青芒。它们很弱小,但生机,像是初初萌出的芽儿。 最初,它们是极浅的黄绿,渐渐地,像是刷上一层薄漆一样,它们变成了淡绿,再后来,颜更深了些,变成了的草绿。终于,草绿的生机稳固下来,浸入她的肌理,变成了一股很实在的力量,深藏在躯体中。 幽无命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从入定中唤醒。 “干嘛?”桑远远下意识地皱眉不悦。 便看见那对黑眸直勾勾的望着她,神竟有一两分心虚。 “有事。”他说。 桑远远一秒钟软了语气:“啊,正事要紧。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幽无命怪异地看着她,笑:“小桑果,别想用糊韩少陵那一套来对付我。想离开我,除非你死。不,死了我也会将你制成木标本带着,直到我腻烦为止。” 桑远远:“你还是带活的吧,这样比较方便。” 幽无命:“……”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把脸伸给他,由着他鼓捣一通,替她易容。 “小桑果天赋卓绝。”他闲闲地道,“一个晚上便已晋至灵隐境二重天了,可喜可贺。” 桑远远吓了一跳:“这么快?” “唔。”他依旧漫不经心,“不过灵隐境没什么用。你还得再勤快些。” 桑远远赶紧顺竿爬:“你这么厉害,肯定很快就能把我的修为带上去了!若是我们回桑州时,我的修为能晋级灵明境的话,他们一定会惊掉下巴的!幽无命,你太厉害了!” 带着会喊666的小号刷级是很的,这一点桑远远前世深有体会。 也不知道有没有忽悠到他,总之,幽无命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出门之前还把她揽在前拍了两下。 启明星刚把懒洋洋的红拽出远山。 空气中仍充斥着血与铁的味道,踏出临时行,桑远远顿时听到了铺天盖地的嚎叫声。 “这……” 她仰头望去,只见城头上也有零散硝烟。 冥魔攻上城墙了?! 行之外,已有大军整整齐齐列了阵,只待幽无命一声令下。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睑微垂,声音不大不小:“杀红了眼时,想想家里还有没有人在等。” “能活,就不要死。” “是!”大军齐呼,“斩尽妖魔,扬我国威!” 幽无命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 短命撒开四蹄,跑在大军最前方。 大军万蹄齐落,地面发出了很有规律的颤动。 短命没有等待同类的意思,它呼呼狂奔,很快就把大部队远远甩在身后,单骑到了城门附近。 幽无命覆在桑远远耳畔,很烦恼地说道:“你说这些人怎么就不知好歹,非得让我说——‘你们别出力啊,让韩少陵的人去前面死啊’,这样他们才肯听话吗?” “你不然下次试试?”桑远远真诚建议。 他抬起手,拍了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可是一国之君,怎能说那种话!” 桑远远回头瞪他,见他眸中和角都浮着极浅的笑,是那种一看就从心底里漫上来的笑。 她被染了,不自觉地弯了弯角。 视线相触,幽无命像是被烫到一样,灵灵打了个颤,把她的脑袋拨了回去。 “没见过男人么!”颇有三分气急败坏。 桑远远悠然道:“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 幽无命:“……” 骑在短命身上,他开始浑身不对劲。一会儿嫌它太软了,一会儿又嫌它走得不稳,再一会儿,还嫌它今怎么都没有放。 短命:“……” 到了城门下,忽然听到一声怪啸,便见三十丈铁城墙之上,一个血乎乎的东西直直坠了下来! 冥魔?! 若是冥魔能坠过黑铁长城,岂不是意味着城墙已经被攻陷了? 冥魔摔在了左前方。 这是桑远远第一次极近距离接触这种恐怖的生物。可惜从三十丈坠下,它已摔了个稀巴烂,看不出形状了。 只知是一滩暗红的血,散发出极其浓烈的腥膻腐臭。 她不有些纳闷:“外长城不是也很高吗?就算城墙被攻陷,它们摔下来也必死无疑啊?如果不开城门,就让它们自己摔呢?” 幽无命用手比了比:“一层叠一层,叠到摔不死,后面的不就进来咯。” 桑远远打了个寒颤。 她第一次亲身受到,数量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一只冥魔摔死在地,就像是拍在墙上的蚊子血一样,这是得叠多少才能摔不死? 旋即,她意识到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冥魔不会飞,既然能爬上城墙,那么,城墙的那一面,是不是已经堆了这样的尸首?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轻轻战栗。 幽无命笑了起来:“怕什么。你连我都不怕,还怕冥魔作甚。小桑果,你喜的男人,可比冥魔凶残得多了。” 他这般说着,单手从背后出了他的那把大黑刀,低低地在身侧。 短命开始疾速奔跑。 像一道星般,穿过了重重城门——负责城门的士兵仿佛已经很了解这位的行事作派,见那刀尖抵着黑铁地面,带着火星一路掠来,他们便迅速拉开了城门正中的小扇门,将幽无命放了过去。 韩州军正在顺着两旁的甬道涌上城墙,而幽无命却是径直穿过重重城门,直达一线。越往前,黑铁的气息越是沉沉地在身上,令桑远远到窒息。 她的心脏在腔中‘怦怦’跳,沉闷黑暗的空间中,只有一扇扇黑铁小门被拉开和合上的咣咣声。左右铁壁上的铜灯照不亮这深沉的黑暗,她不知何时把双手覆在了幽无命的胳膊上,像紧握着救命的稻草。 那条胳膊此刻正松松地搭在她的间,依然闲适。 穿过城墙其实只用了短短几息。 在桑远远的觉里,却像是一个世纪。 眼前忽然一片腥红光明。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