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偏心,陈太后才不会偏心椒房殿。 皇上不罚,那就直接请陈太后出面罚! 念浅安嘿嘿嘿地收回大拇指,继续啜茶盏。 姜贵妃扶着姜姑姑离去的背影即肃杀又急切,一直垂头沉默的七皇女抬脚跟上。 安静一瞬的穿堂复又人动声起,什么话该传,什么话不能说,自有人负责敲打。 陈姑姑拉着念浅安又笑起来,“得亏皇妃灵醒,早早让太后做了两手准备。否则老奴哪来的口谕当场宣读呢?” 念浅安表示陈太后英明陈姑姑给力,顺便求周皇后表扬,“陈姑姑都夸我了,母后可别再叫我小乌了!” 跟皇上称儿臣,跟周皇后却你来我去。 亲疏明显。 周皇后笑得明而怜,说的话却没怜没,“你哪是小乌,分明是扮猪吃老虎。吃的是虎毒不食子的母老虎姜氏。今儿就罢了,明儿记得来坤宁请安,和我好好说清楚首尾,当个消遣听倒是不错。” 人前冷淡,人后嘴毒的周皇后扶着周姑姑,带着陈姑姑飘走。 念浅安摸摸鼻子,默默飘出穿堂。 她这边折身探望四皇子妃,姜姑姑那边一回椒房殿就砰砰磕头,“求娘娘恕罪,请娘娘责罚。” 不是她的错,也得是她的错。 谁想得到天降机会,原以为能狠狠咬下六皇子夫一块,结果不仅着了小女的道,还栽在了六皇子妃手里。 她错只错在没多规劝姜贵妃两句,等查清楚问明白了再拿人。 是她们太急切了。 任人看任人听的三堂会审,没审着六皇子妃,丢尽脸面的反而是她们。 等陈太后的口谕一传开,椒房殿也要蒙上一层灰。 她岂敢不领错不请罪? 姜姑姑急于表白,姜贵妃却没耐心听,挥袖打断砸落一地碎瓷片,“查!给本仔细地查!不撬开小女的嘴你也别来见本了!” 她现在最恼最恨的不是别人,是设局之人背后手! 姜姑姑哪敢再有二话,爬起身一脸云地狈而去。 “好孩子,幸亏你及时请来你父皇。”姜贵妃收起怒容,哪里还会嫌皇上来的不是时候,搂着七皇女欣道:“要是没有你父皇替我做主儿,那头指不定要怎么趁机磋磨我们娘儿俩呢。” 她意指坤宁,心里想的却是公主府。 本想着拉拢不了公主府,不如拿下念浅安借以拿捏安和公主,如今情势骤变,至少她的女儿刚才两头不沾,还能继续和念浅安好。 “去看看你四嫂。”姜贵妃计较完利害,能伸更能屈,“见着你六嫂,记得多说两句好话,代我给你六嫂服个软也罢。” 七皇女默然片刻,点点头出了椒房殿,重回四皇子院时,正见念浅安和小豆青出来,身边已不见小豆花十然等人。 “四皇子妃早就睡下了。”小豆青提醒道:“皇妃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就出来了,七皇女若要探望,恐怕要等等。” 七皇女摇摇头,掉转步伐跟着念浅安。 “我现在又累又渴,没心情哄你。”念浅安瞥眼看异常沉默的七皇女,“有快放。” 小豆青立即装聋,拽上一直被留在四皇子妃堂屋的小吴太医快走几步,赶到前头带路。 “我心里难受。”七皇女闻言不恼不跳脚,垂着头闷闷道:“听说你和母妃闹起来,比捉小白花和刘青卓的还难受。” “不管你请来父皇是为了谁,我都谢你。”念浅安吐槽归吐槽,不能否认皇上很好用,打起神开解七皇女,“今天的事儿,至少我和贵妃都是受害者。我还没咋地,你难受个啥。再说了,这世上就是有种奇葩关系,你和邻居好的,两家狗见面就打架,那能怎么着?难得糊涂呗。” 七皇女抬起头懵圈片刻,终于跳脚了,“念浅安!你就不能真心安我一次吗!” 谁是邻居谁是狗,气死她了! “不能。”念浅安最气死七皇女了,“而且,你不是被安到了吗?” 小野猫不沉默了,炸炸得多。 七皇女涨红脸即羞且愧,扭捏半晌小声道:“你不是累了渴了吗?我请你吃御膳房,任你点。” 念浅安难得不占便宜,抬头看天,“真相明了,椒房殿肯定派人知会四哥了,你六哥应该也快回来了。” 楚延卿简直是劝退利器,七皇女顿时不粘念浅安了,走得那叫一个飞快。 念浅安哈哈笑,先一步打点午膳的小豆花却拉着脸,“明明是皇妃算准先机早做准备,最后倒叫十然出尽风头,扳回半局。百然、知土和猫儿的事儿,我们竟都没察觉。这十然,不是大善就是大。” “是是忠,用得着你心!”小豆青嗔怪一句,彻底服了念浅安,“皇妃料敌先机,十然如何自有皇妃决断。管她是真想偷偷养猫,还是假意捉错了猫儿。总之今儿这一遭,她有功无过。” 远山近水站小豆青,念浅安哪边都不站,只想站五脏庙,吃得腮帮鼓鼓才问,“大猪蹄子呢?” 小豆花嘴角一,“已经送去御书房了。” 御书房内,昭德帝正说起念浅安,“安安的脾气像孝静长公主,怪道老话都说隔代亲。里难得像今天这么热闹。不怪小六得了五天婚假还跟朕摆臭脸,娶了这么个媳妇儿,只怕巴不得天天腻在一起。” 听听,私下还叫安安,多少纵容多少亲近。 刘文圳只管出耳朵听,心道后妃嫔哪天不热闹,只看皇上喜哪种热闹罢了。 “倒叫朕想起当年皇后刚嫁给朕时……”昭德帝的话音忽而消弥,停顿片刻语气转而低沉,“阿圳,你说朕是不是给小六挑对了媳妇儿?给小四挑的媳妇儿也没错?” 刘文圳深知,皇上并不需要他回答。 阿圳,他还只是皇上大伴时,皇上才这样叫他,没想到今此刻竟又听到了。 他心头酸软,深躬着笑,“奴才别的不知道,只知道六殿下自定下婚事后,气质沉稳多了,笑脸也多了。” 昭德帝哦了一声,闻言似才醒过神来,眼底浮起兴趣正待细问,就听小黄门在外禀道:“皇上,六皇子妃孝敬的好菜到了。” 刘文圳忙亲手端进来,试菜的时候咀嚼的嘴角得厉害。 “怎么想起给朕送酱猪蹄?”昭德帝龙嘴也一,勉强吃一口就摆摆手,“太腻了。” 大热天吃啥重口味酱猪蹄哟! 皇上从来就不喜猪蹄这等不入的菜式! 早年陈太后倒是赏过一回,皇上秉承孝心也就尝了一小口而已。 六皇子妃的脸面还能比陈太后大不成? 刘文圳下搐的嘴角,他就知道皇上只会意思意思了事,一听这话就摆摆老手,立即有小黄门撤下大猪蹄子。 “瞧刘总管的意思,不必避讳六皇子妃那边。”小黄门机灵得很,招呼同伴道:“哥哥们拿去分了吃吧,传进六皇子妃耳里也好给六皇子妃提个醒儿,下次要是再想献好,可得拣着皇上喜的来。” 不是说六皇子妃今天威风得很吗? 敢跟皇上送吃食,怎么就不晓得打听清楚送对东西? 私下里有人传言六皇子妃是个傻大胆,这么一看,还真是! 傻大胆念浅安顿时打了个响亮嚏,着鼻子哼哼道:“哪个傻缺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正嘀咕,就见小豆花一脸拍错龙的遗憾,飘上前丧气道:“皇妃送的大猪蹄子,全叫底下人分吃了。奴婢刚打听来的准信,皇上嫌腻味,就用了一口。” 这下可好,皇上这一嫌弃,御膳房以后肯定不会再进大猪蹄子了。 念浅安一脸严肃地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心里慢悠悠地长长一声哦。 原来不是傻缺。 而是傻龙。 傻龙的嫡崽子回来时,瞧见的就是念浅安用完饭喝完汤,十分珍惜当下地追加了一盘酱猪蹄,正歪在次间贵妃塌上翘着小腿,啃大猪蹄子啃得非常快。 楚延卿止住通传停在门外,一手挑着门帘,一手下皇子冠帽,真是不知该好气还是该好笑。 他乍听消息,按捺着心焦紧赶慢赶,念浅安倒没事儿人似的逍遥得很! 念头闪过,长叹已出口。 念浅安竖起耳朵放下二郎腿,一爪子猪蹄,一爪子招呼,“树恩!你回来了!” 嘴角泛油光的笑脸突然一黑,被带着汗味儿的皇子冠帽,瞬间扣了个严实。 第231章 皇妃无疾 “听说我媳妇儿今天很威风。”楚延卿弯身抱人,动作温柔,按着冠帽将人进怀里的力道却大,气笑不得地咬咬牙,“这就是你不用我管的所谓内宅琐事?” “你都知道了?”念浅安竖起食指顶冠帽,笑脸重见天,靠在楚延卿前蹭了蹭,语气刁怀,“不威风怎么把事情闹大?不把事情闹大,难道任由哪位大佬轻飘飘一句话,又来个糊涂了事?” 她关于慧贵人和李菲雪的诘问,没人敢传,但楚延卿还是听陈宝听小豆青说了。 “大佬是谁?父皇?”楚延卿将念浅安抱得更紧了些,半垂眼中掠过厉芒,埋进念浅安的肩窝闷声笑,“当众敢挤兑父皇,私下还敢翻着花样编排父皇。” “事涉椒房殿,父皇可不就是最大的和事佬?”念浅安表示简称大佬没病,边扯淡边抬头,坏笑中透着不,“帽子有汗味儿!你抱这么紧干什么,油都蹭你朝服上了。” “胡说。”楚延卿不给她嫌弃的机会,取下冠帽随手丢开,低头吻她被扣的发,“明明很香。吃东西就坐好了吃,别挤着肠胃。父皇不喜酱猪蹄,你要是喜就多吃点。” 说罢直起身扯掉朝服,看着念浅安举高高的酱猪蹄倒不嫌油腻。 里果然没秘密啊,乾清的八卦都传得这么快。 而这世上有一种瘦,叫亲夫觉得你瘦。 念浅安默默啃猪蹄,不解释她挤兑皇上的花样包括大猪蹄子,暗自笑一回拍拍身侧,“内宅琐事暂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楚延卿盘腿而坐,双臂舒展搭着膝头,“我媳妇儿威风归威风,还是太冒险。陈喜、十然、小黑,哪个都存在变数。尤其是小黑。” “我敢养猫养狗,就不会任它们做活靶子。”念浅安暗道套路在手天下我有,眼底又浮现散漫,“小黑胃口不开是假的,送小黑去花鸟房,就是想用猫做饵钓大鱼。暗中防范归一码,我懒得被动干等归另一码。” 她制造机会自爆破绽,赌对方急于成事——不急才怪,等四皇子妃生产这局就做不成了。 且不管会否有事发生,必须宁肯错过不能放过。 而陈喜镀金回,花鸟房自有旧同僚上赶着效劳,任谁想动手脚,真小黑都注定会是假小黑。 她不做贼,但也没兴趣千防贼。 趁早促成趁早了结。 “冒险什么的,不存在的。”念浅安求周皇后表扬未遂,调头求楚延卿表扬,“君子不立危墙,女子也不立危墙。你媳妇儿不?以后别再叫我笨兔子了!” 楚延卿串通关节,不皱眉失笑。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