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朱红,隔断太池与上林苑,杂役行走往来周折费时,是以辟一扇低矮角门,入夜上闩而不落锁,有军巡视。 淑妃推门前狠狠往脸上甩了两巴掌。 “什么人!”吕东河大喝一声,剑光出鞘,身后军纷纷刀。 黑影脚步踉跄,平地绊倒,应是吓了一跳。 “我是含、含凉殿的白宝林……”悲悲切切似有哭音。 吕东河命人将她扶起身,问道:“内夜,无诏不得走动,含凉殿的人为何跑来太池?” 提灯合拢,照亮红衣女子泪眼盈盈,肿了半张脸,颈侧一道凝固的血痕。 “有、有反贼,他们杀五皇子,拿刀着我……”淑妃哽咽道。 “五皇子?” “珠镜殿?”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无不大惊。 吕东河沉声:“这可是实话?” 淑妃哭得越发厉害,接连几口气堵上口,险些站不稳:“我并非存心害人,他们拿刀我,说、说要我的命,我没办法才、才带了他们去……” 吕东河面容凝重:“共有几人?” “一、一二十人?”淑妃挣开搀扶,软软下跪,“求将军救陆姐姐,那些畜生杀人不眨眼,是血,很多人、死了很多人。我好容易逃出来,求将军救救陆姐姐,救救她……” 她的确打算盗取汪家虎符,却从未打算送给汪家人。 “速去禀告统领,”吕东河抬手指了一人,“其余人与我去珠镜殿查探。” “是!” 眼前女子痛哭涕,蓬头垢面十分可怜,吕东河心下不忍,碍于身份不敢着手扶持,宽道:“娘娘莫要惊慌,卑职命人护送娘娘回,随后增派守卫,确保含凉殿无虞。” 玉指沾染血污泥,斑驳狈,淑妃颤悠悠抓上吕东河甲衣,气若游丝:“你救陆姐姐,救救她……” 吕东河一拱手:“卑职必定尽心竭力。” 淑妃早知军此时巡察太池角门,寻了个由头暂离珠镜殿,反戈一击。 汪家旧部名单是她命人呈守门军,伏甲涛这队人马与万寿那把火一般用处,她也并非对陆婕妤和宇文复起了杀心,不过皆是调虎离山的障眼法。 袁冲虽为意料之外,他领着汪嘉雁走银台门,带了名单上的人,必定出不去,恰好又是一路声东击西的棋子。 兵符,当是白家囊中之物。 后半夜云散风歇,明月皎皎,万寿大火已然扑灭,众人定了心,好歹尚余半个安稳觉,却听军传令戒严,内深夜沉寂,如今人来人往俱是披甲持剑的士兵,局势危急前所未有,众人万万不敢入睡。 含凉殿僻远,道人影浅浅,淑妃步子小,走叁步停两步,间或几声搭搭的啜泣,前后两名军护送,慢慢陪着人走,从未催促。 演了一路梨花带雨的戏,淑妃挤不出眼泪,只是干哭,领路军忽地止住脚步,回过身来。 男子沉默不语,掌心一方手帕折迭齐整,大约浆洗多次,灯下隐约泛白。 “多谢……”淑妃小心接过,声如蚊呐。 那人点点头,不敢多言。 青石长砖错相接,皂靴踏出一步,响动轻微,那人浑身一僵轰然倒地,脖颈鲜血涌,淑妃惊呼一声,身后军堪堪拔了半把刀,亦是一击毙命。 二人生死,只在瞬息之间。 “跟我走。”大掌携起女子右手,男子话音低沉,近在耳畔。 淑妃侧首,正是早先含凉殿伏甲涛手下擒住的人。 季连川。 开泰十九年,东楚主力南下,剑指襄,汪沛舟无奈撤退,白继禺挥师北上,断东楚大军后路。 “今误一,明误十,来便是贻误战机,成千上万人死在你手里——” 季连反剪双臂捆上箭靶,头顶一只棠梨不及拳头大小。他奉命押送粮草至双桥,中途粮车裂毂,耽误不少时辰,季连心知免不得一番惩戒,怎料是绑了手脚当活靶子,那小将军还招了几百人围看。 白家一向自募兵士,季连十五参军算来已是二十年,主将少将识得七七八八,双桥领头的小将军众人唤做“威少爷”,季连闻所未闻。 象骨扳指勾起细弦,雕弓如月,小将军容貌俊秀,两道剑眉平锐气,神采飞扬:“你可担待得起?” 长箭在弦,直指项上人头,季连两股战战,答不出话。 鸣镝尖啸如鹰,滴滴答答渗了一地水,羽箭不偏不倚正中棠梨,季连大半子。 小将军正开口讥讽,人群飞来一枚石子,打落凤翅兜鍪,绿云扰扰,乌发倾泻银甲,俊秀面庞霎时妩媚生姿。 “小姐——”喜心一慌说漏了嘴。 季连川不忍兄长受辱,一时意气出手暗算,本想使一个小小下马威,无意撞破她女子身份。以下犯上是为不忠,欺辱弱女是为不义,他闯下如此大祸,又羞又愧,涨红脸呆呆愣着,许久缓不过神。 “威、威少爷饶命,他年纪小不懂事,饶命、威少爷饶他一条命……”季连顾不上自身窘境,狈磕头。 众将士窃窃私语。 白浣薇拉弓弦,铁镞咻的刺穿革带,一箭下季连川间佩刀,电光石火之间,季连川抬脚一勾,刀几圈腾空翻滚,稳稳落入手中。 “手很快,紫电正好缺个手脚麻利的副将。” 紫电,大宛汗血宝马,白浣薇驹。这“副将”二字说来好听,一匹马的副将不过是牵绳挑粪的马奴。 她存心折辱,季连川一清二楚,差遣脏活累活倒罢了,世家子弟的恶习,放着马蹬不踩,命奴仆弯俯首作人脚凳,白浣薇亦是如此,踏着他的脊背上马,季连川百般不愿也只得低头。 “乾坤颠倒,牝司晨,你甘心让一个小丫头片子踩在头上?”那人道是白浣薇二哥手下,悄悄来两包物件,一包粉末一包金银,撺掇季连川往紫电饮食中下药。 季连川转头呈给白浣薇,留下一句:“小心你二哥。” 他自然心怀不忿,却也不齿为人爪牙。何况近所见所闻,双桥上下秩序井然,有条不紊,她确有才干,非为倚仗父兄的膏粱纨绔,无怪乎众将士心悦诚服,知晓女子身份仍尊称“威少爷”。 “我知道你恨我。” 马厩尚有诸多活计,季连川回身告退,脚下一顿。 白浣薇道:“你必定以为我小题大做,分明是粮车出了差错,况且你阿兄只迟了一,如今战事未起,一两不打紧,是也不是?” 他久久不答话,便是默许。 “粮车断毂看似天灾,实为人祸。若是启程之初仔细查验,可知车毂耗损不堪重负,彼时更换最多一炷香的功夫,省却后头多少事。”白浣薇道,“你阿兄不是躲懒应付,便是将查验一事全然抛诸脑后,无论何种因由,足可见其鼠目寸光,心浮气躁。” 季连川心头一震。 白浣薇道:“倘若是我六哥哥,你们兄弟二人早该端着碗等孟婆的一勺汤。” 白家六爷,白继禺得意之子,人称“小诸葛”,智谋无双。 “你身手好,年纪轻轻已是率长,但纵有通天的本事,也需明白‘军令’二字怎么写。” 季连川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十二月,宇文序击东楚主力,双方兵力悬殊,世人皆知此仗凶多吉少,汪沛舟势必折损一员大将。 此后石川一战,宇文序斩尽东楚主将,大胜而归。 楚军溃逃,无头苍蝇般四处窜,白继禺北上遇阻,与之数次锋。开泰二十年,散兵围攻双桥,劫掠粮草。 季连川自请领兵断后,城门老树枯枝,不度风,一人策马飞驰而至,宛若惊蛰之夜划破天际的紫电光。 “薇……”季连川讷讷开口,平相见只是低头行礼,没来由的,他总不能如旁人坦唤她威少爷,唤作薇小姐又太过轻佻,好似瞧不起女儿身。 白浣薇勒马投鞭,金刃霜寒,上挑的眼尾如刀锋锐利:“威少爷也罢,薇小姐也好,我有一把刀,我未必不如你。” —————————— 作者有话说: 以前看文看视频,觉得创作者在结尾求赞求评论求转发很不体面,那时我想,如果是我一定不会催数据,因为作品的好坏读者和观众都是知道的,你写得好他们自然不吝赞美与掌声,再加上更新不稳定,也没有脸要求大家做这做那,在这里先谢一路陪伴小可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让我有勇气和力量写出心中的故事 关于抄袭,是一个小可告诉我的,说jj一篇文和《帝台》的设定情节很像,因为我叁次很忙,只看了第一章,不能说是毫无关系,也就是男主都跟着义军统领造反,都有战功且地位低,都攻入前朝昏君的殿,女主都是昏君的贵妃,都有一栋摘星楼罢了(我想说dtc殿大部分照搬大明和太极只有摘星楼是我自己编的啊哈哈哈哈哈) 我在微博说不打算锤人,一来最近真的太忙码字都没时间更没时间搞调盘,二来不想让《帝台》和xxj水账扯上关系,叁来我希望读者到我这儿看文收获的是开心而不是撕x干架扯头花 不过我把这事告诉朋友,她义愤填膺去打负分被粉丝围攻气到屏生草,那是半夜十一点,我还得停下码字的手去安她亲亲抱抱举高高,让本不富裕的深夜码字时间雪上加霜 #小也全世界都在阻拦我更文#(不是) 然后我悟了,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把《帝台》清水版发去jj,坐等有人搞调盘锤我,我就能空手套盘反向锤人 #小也钓鱼好者#(不是) 在jj发文,茫茫书海想被人看到需要排上榜单,似乎收藏越多评论越多的文越容易排在前列被人看到,所以我想拜托看到这里的小可,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在jj帮我点一个收藏,留一条评论,撒花打卡随便什么都行,让《帝台》能被更多人看到(尤其是抄袭狗和狗粉丝yue) 虽然很冒昧,真的非常非常谢大家 首-发:woo18.uip (po18 uip)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