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此而已。 过了一会儿,公司高层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手下管着十几家公司,高层的电话被她设置了不同铃声,李锦屏愣了几秒,才缓慢起身去拿手机。 “老板,你让我们查的事情我们查好了,”对面是个嗓音很哑的女声,“赵启冉手下的产业果然有问题。” 这是她开的一家类似侦探公司的工作室,接各种打探消息的活儿,为上层人士服务。 “有好几家ktv和酒吧,都闹出过事,后来都被她拿钱砸了下去,但我找到几个当事人了解情况,赵启冉的营业路子绝对不正规……” 她让手下的人去揭发,手段不必温和,务必要一针见血,最好让赵启冉再也出不来。 这是李锦屏惯有的雷厉风行的路数,不喜与人结仇,但一旦出手,就不给对手任何翻身的机会。 擒贼擒王,釜底薪,绝其本,斩草除。 她挂了电话,静下来之后,李锦屏又开始发愣。 她发愣的时间越来越长,像一个了无生机的老人,枯坐着一坐就是一下午。 刚才在关闭手机的时候,扫到了微信界面。 微信置顶是她的小鹿,柳思南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头像,把《好否》走秀的花絮图换成了一个白底小太。 卡通可光,还很萌,让人看着就开心。 正如柳思南昨夜冲她喊出的话,她会继续往前走,找个的人,好好生活。 李锦屏闭了一下眼,忽然觉得自己有种自的倾向。 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心痛难抑。 那种心脏都在缩着疼,脑袋像是被人用凿子凿开往里面灌铁水的觉,在她妹妹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最近,频繁出现。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别的小孩看见死去的猫猫狗狗会难过,会落泪,而她即便在父亲的葬礼上,也不出一滴泪。 别的小孩碰到火会缩手,站在高处会腿软,基因告诉他们,对于威胁生命的要及时避开,写在基因里的东西赋予了他们在社会里灵活成长的本能,但很不幸的是,李锦屏并没有。 她不会害怕一切威胁生命的存在,她不怕黑,不怕恐怖谷效应,不怕骷髅,不怕鬼,不怕血,一切和死亡有关联的事情,都无法引发她的恐惧。 同时,她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学会了就会倦怠,有一次她盯着自己的手腕,忽然好奇皮肤下面是什么,就去拿刀片解剖,被及时发现的王管家制止了。 这也是王管家知道李锦屏养小猫后欣喜若狂的重要原因。 一个曾经拿着刀片要解剖自己的小孩,有一天捡了个比她弱小无数倍的小动物说要好好养大的样子,看上去很像恢复了正常。 母亲曾经很害怕,带着她亲自上门找了无数师父,求她们教她仁义礼智信,甚至乞求漫天神佛与西方耶稣保佑她可怜的孩子平安顺遂地长大。 老祖宗的智慧像水洗濯着她的灵魂,也打造出一套透明且有力的外壳,包裹着她破碎濒危的内里,用传统文化的温和儒雅把她塑造成一个优雅且不那么具有攻击的人。 但这些方法只在十几年如一的持续中才会奏效,在李锦屏幼年时期,母亲必须每天看顾她,花费全部力去照顾她。 而她的父亲在此期间不仅缺位,还找了无数情人,其中一个还因没做好防护措施怀了孕。 那个情人带着不到两岁的小姑娘找上门的时候,李锦屏正在因为某张没写完的字帖,被母亲罚跪。 小情人长得好看,年纪刚二十出头,母亲看向她的目光里,并没有王管家的厌恶与排斥,李锦屏甚至从母亲的眼神里看出来淡淡的怜悯。 “请回吧,他的孩子我没有义务抚养,”面对哭泣不止的女孩,母亲一边一边温和地重复这个道理,“我可以为你提供法律援助,让他付给你们赡养费。” 小情人并不是来闹,她年纪小,涉世未深,以为生了个孩子就会有不一样的待遇,却没想到李锦屏的父亲是个冷漠自私又无情的人,不仅不承认她的孩子是自己亲生的,还不再给她钱,小情人走投无路,只好找上门来。 母亲是个温和又强势的人,这一点,李锦屏和她很像,她虽然也有怜悯,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李锦屏忽然开口。 小情人哭泣的时候,带来的小姑娘却挣了母亲的手,自己走到李锦屏面前。 小姑娘长得太了,李锦屏觉得刚做出来的本豆腐都没有这么。豆腐站不稳,一晃一晃朝她走来,然后一股墩坐在地下。 轻噗噗的一声响,小姑娘身子轻,就算砸在地上也不疼,她愣了一下,竟然笑起来。 笑声很纯澈,很清脆,一边笑还一边拍了拍手,嘟囔着“不痛不痛”,努力了好几次才站起来,摇晃到李锦屏身边,拽着她的袖子往外拉。 “起来……玩,”小姑娘的音含糊在嘴里,听不清楚,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并不怕她,“玩!” 李锦屏看着她看了好久,忽然道:“我要养她。” 李锦屏要养她,她就不是要被扫地出门的小三的孩子,变成独属于李锦屏一个人的玩物。 李锦屏从照顾一个小孩的吃喝拉撒开始,从这个小太一般的娃娃身上,一点一点领悟了温情冷暖。幼童的纯澈干净,就像一条牵着李锦屏通往人世间的桥,她学会喜怒哀乐,学会像一个长辈一样去担忧挂念。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