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廉将他的手拿下来:“我不会。” 张子尧还以为他在谦虚,笑着说:“会的会的。” 素廉:“我和那条就知道沾花惹草的龙不一样。” 烛九:“喂。” 素廉:“知道你回来以后,吴刚又被从广寒赶出来搬回月桂树下了。” 烛九一脸正气:“又不是我让赶的。” 素廉:“但是嫦娥是你招惹的。” 烛九:“……多少年前的事了,后来我都说清楚了,本君不喜太冷清的女人。” 张子尧想到了昨晚那个梦,顺口接了一句:“就像你说你不好龙一样?” 烛九:“啥?” 张子尧心想今天早上只把一只鞋子扔这条龙的脸上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如果他不是酸背痛,他应该把整张榻子都搬起来砸在那张英俊的脸上……而此时,素廉没有放开张子尧的手,他看了看一脸嫌弃地看着烛九的少年,沉默了下突然道:“别人怎么看,我一点不关心。” 张子尧愣了下:“喔。” 素廉又问:“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不是说别人怎么看你不关心的吗?张子尧心想到底还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不在意这种……于是笑着眯起眼,用那种哄猫咪的语气说:“好看,我们牛牛最好看了。” 素廉用那只漂亮的金眼睛看着张子尧,虽然他没笑,但是张子尧知道他应该高兴的…… 烛九在旁边怪气的哼了声。 吃过早饭,素廉便收拾了碗筷,主动要将这些东西归还给云起国的人,见他出门后,张子尧来到烛九身边用脚踢了他下:“你少在牛牛面前说些有的没的话……” 烛九牙疼似的哼哼:“哪些?” 张子尧磨了磨牙觉得他在明知故问:“关于昨天晚上的。” “哦,”烛九想了想突然笑道,“你是第一次吧?” 张子尧想了想,抓起枕头就想往烛九脸上摁,后者拢着袖子往后躲,脸上没个正经:“破处要吃什么来着,红豆汤?海带汤?双黄蛋?红蛋?” “吃龙羹,你把自己剁了煮煮叫我吃了吧!” “哎呀,你这小蠢货,居然想吃本君龙,别是昨晚一夜之后暗生情愫……先说清楚,昨晚本君只是看你在上蹭啊蹭不得要领的模样怪可怜的才出手帮你,实际上本君不好龙——” 噗。 张子尧手中的枕头正中烛九的脸上。 烛九被砸得往后仰了仰,将枕头从自己的脸上抓下来面黑如锅底:“你这是过河拆桥……” “你这破桥,走着都嫌硌脚,我情愿游着去!” “嚯,这话听着耳,你倒是和那只蠢牛一个鼻孔出气,昨儿个怎么没见你这么硬气?赖在本君怀里像是没了骨头似的,哭唧唧的,一会儿求本君碰一下,一会儿又不许碰,本君真不碰了吧你又生气——” “啊啊啊啊啊啊听不见听不见!”张子尧捂着耳朵背过身,“让你别说你还说!” “本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有本事你转过来看着本君的眼睛说你没干过这事。” 张子尧记得,他干过。 昨晚那一会儿他整个人像是被人扔进了火炉里,而且里面还有无数的燃烧着火焰的蚂蚁在他身上爬,那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你还冲本君摇尾巴。” 烛九在背后补充,张子尧放下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一把拽住烛九的袖子就拖着他要将他推出房间——后者此时手里头还拽着个枕头,连忙把枕头一扔伸手捉住了面前少年的手腕…… 当略微冰凉的大手一把捉住少年纤细的手腕,拉扯之中的两个人突然都愣住了—— 烛九:“……” 张子尧:“……” 张子尧瓣抖了抖,低了声音道:“你放开。” 烛九居然真的乖乖放开他。 甚至还面古怪地往后退了一步,主动退出了房门外,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用力拍在自己的脸上,却并没有做出任何抗议,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那门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用看毒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 “紧张什么,都说了,本君不好龙的。”烛九嘟囔道,半晌停顿了下,又像是强调般道,“真的不好。” …… 素廉回来后,见烛九站在门外望天望得很投入。 “你在这干嘛?”素廉问,问完以后觉得自己似乎问了废话,“又被赶出来了?” 烛九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仰着脑袋看太,那双红的眼瞳孔微微缩聚变成了蛇类那样的纹,他难得话少,只是慵懒地“嗯”了,只换了个坐姿,算是默认。 “你少欺负他。”素廉道。 “你们俩少一个鼻孔出气,”烛九显得心不在焉道,“否则我连你一块欺负。” 素廉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这晒太晒得骨头都快化了的龙,转身推开房门时正好瞧见张子尧穿好外套——后者头也不回。像是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平静道:“牛牛,我们去找那个假和尚问问,关于我体内犬神的秽有没有办法把它干净,若是每个月都要承受昨晚那种折磨,我受不来。” 素廉正有此意,索点点头。 两人走出房间,烛九还是一脸沉醉地靠在那晒太……听见他们走出来的脚步声也没动弹,兴许是早就听见了房间里两人的对话,他甚至没问他们准备去哪,只是看着太懒洋洋道:“如是众生一一类中,亦各各具十二颠倒……下一句什么来着?” 没人理他。 在张子尧他们路过他以后,烛九这才自顾自笑了笑,不急不慢地坐起来打了个呵欠,又变回了昨那样的小孩。 瞳眸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他迈开步子跟在张子尧股后面,三人一出庭院,便看见昨天在胧真庭院里替他们张罗瓜果美酒那样身着华丽十二单的女子站在门外,似乎等待已久。 “主人恭候多时了。”那女子娇滴滴道,然后掀起眼皮子扫了眼张子尧他们空空如也的手上,又伏下身子,“众位不如带上把伞。” 张子尧莫名其妙,抬起头看了看光明媚的天道:“带伞作甚,沙漠里还会下雨——” “一年总有那么一两次是会下雨的。”那女子掩轻笑,“不带便不带吧,从这儿到胧真大人的庭院,时间应当刚刚好。” 张子尧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这女子在说什么,跟着她七拐八拐终于远远来到昨那个庭院,当看见那伸出墙头的三角梅时,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方才的晴空万里变成乌云密布—— 在张子尧他们踏入庭院的一瞬间,天边一阵闷雷响起,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下雨了。” 依旧还是身着白狩衣,男子端坐于屋檐之下,廊道之上,他看着热热闹闹一步跳上廊道上躲雨的少年和两个孩子,角含笑道:“小僧托付前去接应的人没提醒诸位今要下雨么?” “提醒了,但是又说了什么时间刚刚好,索作罢。”张子尧拍拍身上的水珠,而后一脸神奇道,“胧真,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不仅能使唤怪,还能占卜天气,是看星星还是看风云动向——” 有什么好稀奇的,本君闭眼天黑,睁眼天亮——烛九用口型对素廉道。 我动动笔水淹土埋,山崩地裂,也没见他多看一眼,你那算什么——素廉冷笑。 两个小鬼挤眉眼,张子尧却是一脸探究看着胧真,当真觉得有些新奇的模样—— “窥视风云气象,国家运程,并非小僧所能及。”胧真笑容不变,“一切都是方才印你们来的那位长壁大人的功劳啊。” “长壁大人?”张子尧想了想,然后恍然,“喔,原来她也不是凡人么!” “住在城主或者一国之主的都城里,身着十二单,偶尔是白发老妇,偶尔是美若天仙的妙龄女子,守护着主人的一方土地,每一年会出现在城主的面前告知其城池的命运,这就是长壁了。” 张子尧一脸长知识。 “子尧兄昨晚可还安好?”胧真却话锋一变问。 张子尧被问得猝不及防,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噌地一下变红了,他连忙摆摆手道:“还成还成……” 在他身后两个小孩均是正襟危坐,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严肃面瘫模样。 “是不好受吧?”胧真理解似的勾勾,“众多附身各有各的不同,反应也有所不同,其中最难熬的,犬神便要算其中之一,就连小僧也曾因年幼之时尚不懂事,错碰师父严空法师的犬神契约纸后遭过很大的罪……” “后来你是怎么解决的?” “有个明明小僧当晚已经刻意躲避却还是要不信撞上来的倒霉蛋,”胧真笑得神秘莫测,“便解决了。” 张子尧脸放空想了想胧真说的话,然后那张本就有些红的脸顿时像是煮的番茄—— “那那那……那个人——” “从此对于鬼神之物敬畏得多,当然也比以前更加厌恶这类实物……还因此染上了怕狗的坏病。” 张子尧舌头都打结了:“这么说来,那你现在是否每月月也——” 说着忍不住想要去看胧真白狩衣之下暴出来的地方,脖子上,手腕上,耳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可惜没有。 “没有。后来师父亲手替小僧拔秽,并罚小僧在祠堂思过三个月,”胧真出个很怀念的表情,“师父真是个严肃又苛刻的人,但是对于拔秽的手法,他却做得干净漂亮。” 张子尧觉得自己捉住了重点,他像是有所期待似的伸长了脖子:“胧真,那你师父有没有——” “有。”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任何人经历过犬神附体的折磨清醒过来后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胧真拎起身边煮开的茶壶,沏了杯茶,放在鼻下闻了闻便又洒出走廊,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没来由地响起几声狗的“胡噜”声,片刻之后又消散去……胧真微微一笑—— “子尧兄想要小僧替您把秽。” “可以吗?”张子尧双眼放光。 “不行。” “……” 张子尧一脸懵,反倒是坐在他身后两个漂亮小孩眉同时抖了抖,难以言喻的迫从他们周遭释放出来—— 庭院内也因此而动。 但是这都是胧真所察觉的,反倒是坐在他面前的少年似乎对此浑然不觉,他只是一脸失望的模样看着胧真—— “云起与天沧本为敌对国,小僧若冒然帮助你们,传到了咱家那位的耳朵里呀,估计小僧几个月都换不来一个清净。”胧真用像是同样什么也没有察觉的云淡风轻的嗓音道,“更何况,是你们杀了小僧的式神……” 他笑容变得清晰了些:“虽然小僧说过已经不再追究此事,只是这事让小僧更找不到理由平白无故地帮助你们了。” “一只狗而已,”烛九终于忍无可忍道,“你想要本君再替你来一条,少在那磨磨叽叽——” “那是犬神。”胧真纠正。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