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心中更着急,他还急着找到武柱国,让对方出人帮他找椿泰啊! 因此他也不肯退让。 正闹着的时候,一个有些悉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那位兄弟吗?你在县衙面前闹什么?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这样的软和人,怕不是对手吧。” 出声并且走过来的是之前在马下救了四阿哥的布衣青年,他大约真是个热心肠,明白瞧着四阿哥这是有麻烦,还是走过来。 四阿哥有些话不好与他明说,只是与他道,“我有件要紧事要见县令,这几个狗衙役收了银子都帮忙通传。” 那青年看着虎视眈眈的四五个衙役和他们手上的刀,再看自己这边,李五郎个半大小子,四阿哥个病弱青年,倒是很识相。 “唉唉,什么事不事的,咱们萍水相逢一次,也算是有缘,我请您喝酒。” 把四阿哥生拉硬拽走了,李五郎恨恨地看了一眼几个贪心的衙役,也跟着走了。 走到僻静无人处,那青年才叹口气道, “你和那些衙役闹什么,那些人真给你几下,你这小身板,如何受得住?” 不是他看不上四阿哥,四阿哥本来就身形瘦削,如今死里逃生,形容更是狈,跟虎背熊的山东汉子还真是不一样的。 四阿哥心里着急,也是想着此人看着有些拳脚本事,许能帮上自己,虽然没有透漏身份,倒也说了个七八。 这青年是个武人,没听出其中的弯弯道道,倒是听出四阿哥这样着急,是为极好的一个兄弟。 他为人仗义热血,听了这后,还真想了个办法,“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我身上还有三四两,咱们先凑够了钱,把你那玉佩从当铺赎回来。我再想办法递给那县令,今天闹了这么一场,通过那衙役是有难度的,保不齐给你了东西。” 四阿哥又惊又喜,还有些不安,“我们是萍水相逢,你这样大方,不怕我们是骗子?” 不想那青年哈哈一笑,“我虽然没钱,但是几两银子,能个真朋友,也是很值得了,若是你对不起我的这片心,也是你的损失,错过了我这样的朋友。” 四阿哥被他这一席话说的心里也敞亮了许多,也不再迟疑,与那青年凑了钱,请李五郎去跑个路赎回玉佩,自己和这布衣青年说话。 “这位郎君,还没问你姓名。” 眼下这青年把四阿哥当做自己人,倒也不扭捏了,道“我叫李卫,倒也不是本地人,而是徐州人氏,不知道大哥你名姓?” 徐州人?四阿哥一下子就想起来当初陪着刘邦打天下的那群武将了,心道,这叫李卫的人侠义豪,还真有些汉唐风度呢。 此时见李卫问起自己姓名,虽然不好明说,却也化用了一下。 “我姓艾名真,要找的人是我的同族兄弟,名叫椿泰。” 李卫不识字,听了之后也只点点头,并没察觉什么。 倒是李五郎那边白跑了一趟,四阿哥那玉佩保守估计也值个一千两银子,虽然五两银子是活当,当铺还是不想把东西给李五郎。 李五郎气的不行,可是他人小身单,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回来求助。 最后还是李卫出面,用拳头做威胁,硬要回来的。也亏得这小地方的当铺不识货,只觉得大概有个百两,不知道那玉佩价值千两,不然李卫也没法子。 这闹了一通,也到了下午,四阿哥见李卫不识字,索在信上写了实情,方给李卫请李卫想办法。 四阿哥本来以为,李卫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直接接触武柱国。 但李卫是个武人,也是个人,他的方法简单暴极了—— 山县令午睡起来,就看到枕边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着封信,吓得顿时惊叫起来。 ☆、狠毒 任谁一醒来, 发现自己枕头边多点什么,都够惊悚的。 武柱国是个老实人,胆子更是不大, 吓得惊叫起来。 他夫人张氏倒是剽悍些,听到动静, 走过来一看,就见武柱国在摸自己的脖子, 翻了个白眼道。 “你这是又做噩梦了?咱们家一不贪钱, 二不违法,你担心个。” 前段时间,四阿哥和椿泰坐镇,李光地张鹏翮联合下,查黄河治河河务上的弊病,还真查出几个大贪。 有一个是武柱国的同年, 官儿不大, 只比武柱国高了一品, 官职倒是个肥缺,虽然接近十年没挪窝, 竟贪了几十万两白银。 这样的巨贪, 四阿哥等人自然不会放过, 查出了押解上京,说是判了斩立决。 武柱国以前和这个同年官儿关系还不错,还有些金钱人情往来,听说了此事, 就做了几次噩梦。 张氏对自己丈夫的德行早就一清二楚了,因此也从没指望升官发财,横竖惯例的一些收入已经足够他们一家生活的宽裕了。 此时,见武柱国摸脖子,就有些不屑,就这个胆子,别说几十万,几百两他也不敢收。 武柱国却道,“哪里是噩梦啊,你看看这个。” 说着把他刚刚放在桌上的玉佩和信件递给他夫人张氏。 张氏没看信,只看了一眼玉佩,就吃惊道,“这玉佩很值钱啊,上回见到知州夫人,她身上的那个玉佩,说是两千两都不止,都没这个玉质晶莹透亮呢。” “就怕这个。”武柱国愁眉苦脸的道,“这莫名其妙的送了这么个玉佩,又送了信,还避着人送到我枕边,该不会叫我办什么为难的事吧。一方面这事情不能见光,另一方面也是威胁,我不做,局摘了我的脑袋什么的?” 张氏心中也有些担心,但是她情比武柱国利,迟疑了一下道,“也不过是猜测罢了,真如何,看了就知道了,万一只是你想多了呢。” 说着,她就去拆信,她是秀才的女儿,也是武柱国恩师的女儿,自然是识字的。 只一眼,她的心就放下来,然后匆匆看完了,她哈哈大笑起来。 武柱国被她这一笑给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总不会魔怔了吧。” “你才魔怔了呢!”张氏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咱们家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你这话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看就是了。” 张氏把信递给武柱国,武柱国接过一看,惊喜自然也是有的,惊吓自然也是有的,迟疑了一下,又道,“若真是四阿哥,为何不直接命人通报?” 张氏翻了个白眼,“这你问我,我问谁,不过你不是说你远远地见过四阿哥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四阿哥和康亲王椿泰来的时候,武柱国是跟着同僚上峰去拜见两位皇子王爷的——虽然因为太老实了,除了行礼的时候,连句话都没说。 武柱国一想也是,忙换了衣服,急急忙忙的带着人往地方赶去。 这边武柱国惊喜又惊吓,那边四阿哥等的焦急,虽然他心里也清楚,到了这个时间点,若是椿泰并没获救的话,只怕人是肯定是没了。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情又是一回事,尤其想起那一瞬间,椿泰把自己托上岸边一颗歪脖树,自己所在的树枝却落水,心中更是痛苦。 他,甚至希望,落水的那个人是自己。 除了这个好兄弟,自己是个,无人真心心疼的人,父母各有偏,夫情不睦,相敬如冰。 可是椿泰不一样,椿泰虽然父母双亡,可是他和淑慧这样一对神仙眷侣,马上还会有孩子出生,老天如何舍得带走他? 想想还在府里京中的淑慧,再想想舍命救了自己的椿泰,四阿哥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李卫是个重义气之人,见四阿哥一杯一杯酒的不停灌自己,心下也替他惋惜,又觉得此人忠义,可以往来,便拿话来劝解四阿哥。 四阿哥心中之痛苦,哪里是言语可以排解的,心中的苦痛大约也只能看到椿泰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方能排解了。 李五郎年纪小,左看看又看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低沉的时候,武柱国到了。 武柱国是见过四阿哥的,虽然四阿哥未必记得他,只远远的看一眼,见那是个修眉薄,高鼻凤目,一身狈清俊尊贵的青年,便认出了确实是四阿哥,心中又惊又喜,进了酒馆纳头便拜。 “臣下来迟了,四阿哥受苦了!” 四阿哥倒是真记不清武柱国了,因为武柱国其人确实很平凡,个头不高不矮,年纪不大不小,身材不胖不瘦,脸不丑不俊,如果不是身上穿着县令的官服,和街上走的中年男人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一身官服,还是非常好分辨的,他如今还用着武柱国下死力,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很是亲切。 “大人接到信才多久,何迟之有?” 武柱国没想到之前冷峻的四阿哥这么亲切,一时都有些搭不上话了,倒是他身边的心腹师爷反应还快些,提醒武柱国道。 “大人,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奉四阿哥去县衙说话吧。” “是,是,还请四殿下不要嫌弃县衙府邸窄小。” 四阿哥心里装着椿泰的事情,忙道,“此事不急,还请武大人快派人手去河堤两岸寻找康亲王的踪迹,既然我能得救,想来康亲王也有天命护佑才是。” 武柱国心里却有些不信康亲王能够幸存,四阿哥这能活下来,已经是新觉罗氏烧高香了好不。 从来这落入黄河的,虽然也有得救的,可是十个里面也没一个,四阿哥这样好运气,哪能康亲王也这么好运道了? 不过,他心里虽然嘀咕,却也抱了些希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四阿哥这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也不算自己的功劳,若能把康亲王救回来,那可是妥妥的自己的功劳了。 有这样的功劳,还怕不升官发财?他十年都没挪窝了,便是野心不大,也不是没有往上爬的野心不是? 真不想当官,他还考什么科举? 何况,康亲王椿泰,武柱国他也是见过,那真是个丰神俊朗,姿容光辉灿烂的美男子,他活了那么大,男的女的,就没见过那么好看那么美的人。 美之心,人皆有之,武柱国之前听说四阿哥和康亲王都落水的时候,对姿容绝代的康亲王可比对四阿哥惋惜多了。 因此,他也口答应下来,一面派了能派的人,另一面还叫人去贴告示,发动广大的人民群众去找。 见他都安排下来,四阿哥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本来就落水受伤,之前也不过是勉力支撑,此时见武柱国安排好了,顿时松了口气。 人有的时候,也就是那口气神硬撑着,此时这口气儿一,便觉得天旋地转,人也往后倒下去。 李卫和李五郎见县令在四阿哥面前毕恭毕敬的,早就看傻了眼。 两人都是社会的底层,大字都不认得的,哪里知道什么阿哥殿下的,眼见着四阿哥晕了,李卫动作快,接住了他,伸手就去拍四阿哥的脸。 “大兄弟,你怎么了?” 武柱国见李卫丝毫不忌讳的动作,吓得心都跳出来了,忙拦住李卫道,“你诨喊什么,这可是皇阿玛,你什么大兄弟啊!人可是皇子!你还伸手去拍,要死了你!” “皇子?”这会儿,李卫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皇上的儿子?咱们康熙爷的亲儿子?” 武柱国翻了个白眼,“那还有假?正是圣上的第四子,封了贝勒的皇四阿哥,名讳胤禛!” 李卫也惊呆了,摸了摸脑袋道,“当今圣上是姓新觉罗的是吧?怪不得他说他叫艾真呢。” 自己这是救了个皇子王爷?帮了他的大忙?难道他们李家祖坟总算是冒青烟了?这是要飞黄腾达啊! 李卫都给震瓜了,李五郎更是一脸懵状态,跟着武柱国到了县衙。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