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生也不以为然,带着画作和陈金虎回了县城。 到了 画馆,瑞生就将画作呈了上去,其他人也不例外。 此次考试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题外考,一个是题内考。 题外考就是利用这一个月时间回家准备。 题内考就是在 画馆广场举行,同样的考题,同样的时间,类似于科举考试。 此次参与评审的评委已经到了 功馆,他们都是这方面的翘楚。 他们分别是本地县令,本地知府,三位 廷画师及 画馆四位老先生,一共九个人同时评审。 画的好坏分为四个等级:甲乙丙丁。甲代表优秀,乙代表良好,丙代表合格,丁代表淘汰。 得甲最多的学徒名次排得最高。 题外考和题内考的成绩各占总成绩一半。 现在这些评委正在馆长书房欣赏这些学徒们 上来的画作。 古代画分为很多个技法。而 画馆由于是吴道子所创,他开创“兰叶描”,学徒们主学的自然也是这个。 而崔郸的作品就是其中翘楚。 知府拿着崔郸的画作,连连赞叹,“此子虽年幼,笔法尚且稚 ,却已有先师祖八分 髓,假以时 必能延续画圣之名。” 吴道子死后,画圣之名就由他的徒弟延续,到今天接替画圣之名的正是皇上最喜 的画师崔岭。 崔岭是崔郸的祖父。崔郸自小就得崔岭亲传,教他背诵口诀、研 ,甚至让孙子临摹他的画稿,或者依照他的吩咐去填染 彩。 崔郸耳濡目染,今年不过十七就能得八分 髓,将来成就只会更高。 其他人凑过来,也是连连赞叹。每人都给了一个甲字。 知县有意吹捧知府,“还是大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中此子的才华。想必今年头名就是此子了。” 李立盛捋着胡须,神秘一笑,“那可未必。这几年,我在外面寻觅不少良才。崔郸天份绝佳,可其他学徒也不差,大人还是全部看完再作定夺吧。” 知县一怔,难不成还有人比崔郸还厉害。 画馆的几位先生也都点头附和,“是啊,比崔郸画得好的还真有一个,咱们今儿就考考各位的眼力。看看你们能不能寻到了。” 三个 廷画师被挑起兴趣。再加上他们 才心切,便一一看去。 其实也不用他们仔细寻找,因为瑞生的画在所有人里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世人画山水,几乎全是浓淡相宜,以虚带实,侧重笔墨神韵。 可从来没有像瑞生画的山水,用的是朴素淡雅的“白描”,可你要说他不是兰叶描又不对。 因为他是从画圣“不以装背为妙,只以墨踪为之”的白画发展而来的。 虽然瑞生的笔画有些地方处理得太过刻意,但是用笔的层次变化就能画出山的立体 ,绝对是一大创新,而且还是居于兰叶描的创新。 在座的都是画中高手,自然明白瑞生这一画法等同于开创了一个新的技法 派。 他不是像画圣,他是新的画圣。虽然这技法还不怎么纯 ,但是等他多加练习必将名扬天下。 毫无疑问,大家将甲等全部投给了瑞生。 三天后,正式比赛,此次考试题目是马。 所有学徒的考桌围成一个圆,马奴牵着马在圈内溜达,时间为两柱香。 学徒们对着马观察起来。 这三年,他们每天除了上课,干得最多的就是临摹先生们的作品。马也不例外。 想要画好一匹马并不简单,尤其是这匹马还是四处游走,只两柱香就要抓住这匹马的 髓,并且跃然纸上,难度不可谓不高。 有的学徒照着马画起来,却怎么都画不好,只好撕掉重来。 有的不擅长画活物,直接放弃。 瑞生临摹过不少马,但是他还是头一回近距离观察马。不免看得有些入神。 别人的作品再好,也只是别人的,表达的也只是别人的思想。 瑞生要画一幅属于自己的马,就得画出他想要表达的东西。他细细观察这匹马走路的姿态,甚至还问了马奴关于这匹马的特 。 马跟人一样,都有自己的 格。有的马好战,有的马徒有其表,有的马顽劣,有的马温顺,他想要将这匹马最鲜明的特征展示出来。 观察过后,在脑子里过一遍,他才开始磨墨作画。 两个时辰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在最后一刻,瑞生终于将画画完。 撂下笔,学徒们退场,先生们挨个过来欣赏。 瑞生画的马又再次惊 了评委。他画的马线条健拔却有 细浓淡,构图坚实稳秀,画面简洁 练,但富有变化,哪怕不着 ,马的一举一动也极其细致生动,展示出骏马神采焕发,顾盼惊人的特征。 评委聚在一起评画,学徒们守在边上等得心焦。 陈金虎更是急得团团转,可他发现少爷好像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心欣赏树上的小鸟儿。 陈金虎总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觉。他家少爷 子可真稳啊。 其他人 头接耳讨论此次排名,崔郸带着小厮也走了过来。 在题内考开始之前,崔郸已经从知府那边得知瑞生的画也得了九个甲。是他此次竞争强有力的对手。 而他四年前没参加,主要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得个好名次,他可不想四年过后,自己居然还得不了第一。 “张瑞生?你觉得你能得第一吗?”崔郸摇着扇子走过来。 瑞生低头想了想,“不确定”。 他再怎么喜 自己的画,也不能保证别人一定喜 。他娘说的对,人的喜好是不一样的。就像有人喜 吃甜,有人喜 吃辣,这是喜好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崔郸见他没什么自信,忍不住翘起了 角。 就在这时,评委们已经看完所有画,馆主身边的书童出来宣布成绩。 大家齐齐往他身边挤。 崔郸自然不可能自己上去挤,他的小厮已经挤了进去,瑞生也竖着耳朵听。 “第一名崔郸。” 大家羡慕的眼神看了过来。崔郸在所有学徒当中,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拜了馆主为师,还包括他家学渊源,其他人自然比不上。 谁知这书童刚念过,紧接着又补充一句,“此次第一有两个人。张瑞生也是得了十八个甲。” 崔郸含笑的脸僵住,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瑞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与人并列第一。 崔郸几步上前,问那书童,“是不是搞错了?不是第一名只有一个吗?” “原本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们二位都太优秀了,评审们投了好几次票,都是这个结果。” 当然评审们还说,现在崔郸和张瑞生并列。可再过几年,等张瑞生的白描技法越来越娴 ,张瑞生的成就一定会比崔郸要高。 书童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愿得罪人,将这话咽回肚里,没有往外抖。 其他学徒得知,全都涌上来恭喜瑞生。 比起崔郸的不好接近,显然呆萌的瑞生更接地气。 大家纷纷向瑞生请教如何画好画。 瑞生也不藏私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一遍。重点是自己如何观察动物的特 。 书童见他们只顾着向瑞生请教,轻声咳了下打断他们,“你们还要不要听名次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闭了嘴。 读完名次,所有学徒们的画作都会张贴出来供人欣赏,也是方便大家互相学习的意思。 下午,画作全部被张贴在游廊那边。 学徒们全都围到瑞生的画作前,大家集体惊住了。这居然不是兰叶描,而是白描,许多人都嗅到了这画技的独特之处。 当然除了这些学徒,还有一类人,他们的嗅觉也是十分灵 的。那就是书画商人,做这行的商人经常关注着 画馆的动态,甚至排名就是被他们炒高的。 排名高就意味着他们的身价高。同样一幅画,画圣和学徒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甚至有时候,仅仅一名的差距就是几十两,乃至几百两的差距。 瑞生在屋里练字,门外有人敲门,陈金虎前去开门。有个穿着长衫,胖乎乎的男人站在门口,笑得一脸褶子,陈金虎有些好奇,“你找谁?” “我找张瑞生。请问他在吗?” 陈金虎回头。瑞生停笔,请对方进来。 这人姓方,是古月斋的掌柜,他将自己的来意讲了,请求收购瑞生的第一幅画作。 说起来,虽然瑞生画了很多画,但是之前的画都不能称之为第一幅画作。 因为他那时候 本没有章,不能称之为画师。 可他现在已经通过了考试,可以刻章。 这古代的印章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刻的。必须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或是 于此道的书画家们。 过几 , 画馆就会给这些正式通过考试的学子们发放印章。 方掌柜要的就是有印章的第一幅画作。 他很慷慨,第一幅就出到了十两银子。 要知道瑞生在画坛没有半点名气,他能出到这么高的价钱,纯粹就是看中瑞生的潜力。 陈金虎得知一幅画值十两银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真的?” 显见也是蠢蠢 动,恨不得少爷现在就答应下来。 瑞生却没有立刻答应,“我需得与家母商议。” 瑞生不 想这些繁杂的事情,别看他现在已经十六了,其实在许多方面,他还不如小孩,可他也不笨,遇到不能决断的事情,他就找自己最亲的人,也就是他的母亲来决定。毕竟这是对他最好的人。 方掌柜再心急,也只能等待。 此次比赛过后,不需要天天待在 画馆学习,只要每个月 一副画作,请先生指点即可。 陈金虎收拾包袱和瑞生一块坐着牛车出了城。 刚到村里,还没到家门,半道上就遇到张 胜。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