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言踏进柳世忠的书房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柳世忠手里捏着一纸文书不知在想什么。 手边的茶水已然放凉了。 柳若言走近,轻轻唤了一声:“父亲。” 柳世忠晃过神,收好那文书,淡淡道:“你二叔将自立文书送来了。” 柳若言掩 吃吃一笑:“原来父亲是在为这件事伤神。” 柳世忠摇头:“这件事哪里值得伤神,只是想起小时候罢了。这件事 后不提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柳若言给柳世忠换了热茶,然后坐下开口道:“母亲与我商量着,是不是该让哥哥回家一趟了?且分家这样大的事,他总该有权知道。” 柳世忠想起了什么,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嗯,他是该回来了。你哥哥过了今年便该 十九了。京城里旁的人家儿子这么大早已抱上孙子了。” 柳若言又惊又喜。想起了前世那个未曾过门的嫂嫂。 柳沐深是自小就订的一门亲事。 前世柳世忠始终不肯让柳沐深回来,在柳世忠做了丞相之后更是谨言慎行,并未像旁人以为的那般给自己儿子安排铺路。 反而又请奏宣帝将柳沐深从原本的边陲小地调往边境历练。 柳沐深是一介文人,从上不得战场到最后练出一身铁胆傲骨倒也是一段令人称颂的事迹。 只可惜这一切在夜凌华即位将柳家上下投入大牢开始终止。 甚至柳沐深的履历也变成了柳世忠的别有用心。 这门娃娃亲,一拖再拖,到最后,柳世忠对此绝口不提。 前一世哥哥与父亲给了那位女子最大的保护。 幸好这一世,柳沐深提早回家,就能履行这段婚约了。 柳若言对那位女子充 了好奇。 前一世她只听说未来嫂嫂名叫徐紫莹,却一直未能谋面。 柳世忠见女儿一脸神往,不由笑道:“你徐家姐姐下个月进京,你可别小看她,她们徐家在京城有一处祖宅,祖上也是有名的名士。便是他们如今没落了朝中无人当官,只要一进京,便会有人前去邀约的,到时你自然能见到。” 柳若言暗暗记下了 子。 随后柳父又提到他要去蕲州一段时 ,忽然柳父问道:“你母亲身上疫症是何人赠药解除?若是可以,你须得将他引荐给为父。” 柳若言一怔,勉强笑道:“那人是路过的一位游医,给母亲看了病就走了。” 柳父哦了一声,语调微扬:“可我怎么听启嬷嬷她们私下议论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呢?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为父?” 柳世忠这一句话不知不觉就带了几分威严的气势,一般人要是当面被这样询问,定然要慌 。 柳若言片刻就冷静下来,启嬷嬷她们如果真的聚在一起议论她这个主子,按照柳父的作风定然要先处理了长舌的奴才,再来问她。 况且,柳父平常忙得很哪里有那等功夫去听奴婢们的闲话? 于是她只装作无辜的样子:“什么年轻男子?父亲可不要胡说。” 柳世忠见套不出来话,心里只是存疑,嘴上道:“那便是为父听错了。过了年,给你找婆家的事也该好好考量一番了。你若是有什么心仪的男子,可不要自作主张,先让为父看过再说。” 柳若言点点头。 等她一出门,登时便觉得腿脚有些发软。 想起那人,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她病重那夜萦绕在耳边的声音。 再想起那天他当真甩袖而走。 柳若言心中升起一股烦闷。 姓左的,我讨厌你! 然而等柳若言走远了。 一直在门外廊下躲着的小高 鼻子,进了书房。 柳世忠一见他面上就有几分不大高兴。 他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摆了三大桌席面请同僚好友来吃酒庆贺搬迁之喜。 小高跑过来跟他说,他们东家近 身体不适来不了。 要不是看在小高诚惶诚恐的模样上,柳世忠当下就要打发了小高赶紧滚。 无他,只是他现在虽然官职小也不是请不起长随。 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还被人百般推 ,谁遇上这事都要生气的。 小高也不好意思往他跟前凑。 今天一进门看这笑得模样,定然是那东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柳世忠想着,那气势就摆得更足。 小高笑嘻嘻的不说话只送上了一张药方。 柳世忠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登时惊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这上面标明了是治除瘟疫的药方。 打头那枯尾草用量标的清清楚楚。 “这药方你是打哪来的?”柳世忠急切问道。 小高莫测高深的一笑,“老爷,我们东家向来是个能人,能 到旁人 不到的东西。这个嘛,就是向您表达一下歉意。他说了要约您一见,好好的商讨一下小人这个长随的去留。” 一个长随而已,这有什么好商量的。 要是没有今早跟柳若言那一番对话,柳世忠定然会觉得此人心眼甚多,必定有求与他,才这样步步为营。 但小高这话却 起了柳世忠的好奇,柳若言不是说救白氏的是个游医吗? 怎么小高的东家有药方? 小高东家不正是个青年男子? 可是柳若言又怎么能认识? 柳父早上套话柳若言并非无中生有。 乃是白氏跟他聊起被送到庄子上柳若言来了那几天。 她人虽然昏 着,但依稀听到过有年轻男子的声音。 白氏只当自己是病糊涂了,但柳父却留了心。 他听杜鹃提过,柳若言也染了病。 母女俩都病着,那游医又是谁请进来的? 没有主子发话,下人便是要请也是该进城去医馆请。 种种迹象都令柳世忠觉得费解。 柳世忠越想越觉得千头万绪急需解密。 当下,柳世忠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那便择 不如撞 ,就今天吧。不,就现在,你去约你们东家。” 小高笑嘻嘻道:“好嘞!” 不过片刻,小高就回转了。 柳世忠反正是怎么都没想到,小高带他去的是隔壁的书斋。 此时已过正午。 书斋内空无一人甚是清幽。 一进门,入目便是两大排书架,上面堆放着一本本线装油墨印的书。 在最里面的一张书案后,坐着一个束发男子,正抬手间煮茶分茶。 书案上什么摆设都没有显出一种极致的简素。 不知不觉,柳世忠就被此人的动作所 引,不知不觉便走上前坐下。 “大人。”对面男子声音温朗悦耳,很是让人有好 。 再加上举止之间赏心悦目,柳世忠心中的焦急不知不觉就散了。 反倒真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认真的品了一品。 “好茶。”柳世忠赞了一句。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