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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硬(1V1 伪骨科) 烂橙子 全球通缉:总裁的特工前妻 你撩够了吗 当我真正开始爱自己 全本小说
新御宅屋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金华风月 作者: 沉檀洙 时间: 2024/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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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里的雨总是来得突然,偏偏还连绵不断,自昨起时缓时急续了一整也没见停的迹象。

    唯一的好处是清了不少,一扫五月间的沉闷暑热,微风拂过,落在肌肤上还有些凉意。

    骤然间电闪雷鸣,好容易缓了些许的雨又瓢泼地浇了下来,一时间雨势滂沱,如瀑如泼。

    “是天要留陛下。”对面的少年人笑道,“陛下陪臣侍下完这一局再走吧。”

    廊下鹦哥叫得快,吵吵嚷嚷,似是在呼雨,又像是唤晴。

    女帝看他只笑。眼前少年人年纪太轻,不过将将过选秀时十五的年纪下限而已,却很有了些沉晨年轻时的风致。面如冠玉自不必说,便是那略细长的剑眉同菱形眼最似他父亲,笑时清雅秀逸,不笑时却悠远沉静,实在很有清公子的样子。

    只是比起他那忠直清正的父亲,眼前的少年人多了许多灵动,还有些小心思。

    “这一局已定了,希形,你还年轻了些。”女帝笑,手指在棋篓里翻搅,扰了那琉璃烧的白子,“沉相善弈,你没学到他髓。”

    “臣侍是子,岂好越过了父亲去?”他似乎是不信,仍想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要被白子剿杀断路了,“……到底是陛下,臣侍认输了。”少年人无奈地投子,“臣侍同和手谈从不会这么快投子的。”

    原要带了他来避暑是崔简的意思。想着他身居主位,父亲得用,便在内无宠也要全了面上的份例,实在没想到他倒合自己的口味。面貌清俊也罢了,更重要的是懂进退,有分寸。既不似崇光似的娇纵,又不像和那般憨直,更不如崔简忸怩得很,便合也是清风样的,不着痕迹。

    窗外雨打在芭蕉叶子上,密如玉碎,震得人耳膜疼。

    “看来几位卿一时半刻是走不了了。”女帝笑,叫人上了茶果点心,留了几人在西暖阁里休息,“待雨轻些,朕叫人驾了车来送你们回城。”

    “多谢陛下。”几位朝臣纷纷起身拱手作揖,行了礼才敢坐回去。都是女帝惯常召见的近臣,沉晨、李明珠罢了,不过这次多了个剑南道按察使王琅。

    只是先前宣人来议的剑南道茶马策已毕,此时几个朝臣都颇有些无聊。女帝便笑,“左右没什么事,子熹不如随了人去后面快雪轩,见见希形罢了,他住得不远,父子间也可叙话。”他幼子入为侍,如今已有两月余未见过,老来子,自小养得娇些,为父的担心也是……

    “多谢陛下厚意,只是希形已是天家郎,臣究竟是外臣,不便往见。”却是推了。

    怎么和赵丰实一个德行。女帝腹诽,别又是什么父子不和的戏码,“这有什么不好的,朕准了就不算逾矩。他年纪小,只怕拘在里无趣得很。”她招了长安来,“你引了沉大人去快雪轩看看沉少君。”

    “希形是自己求的,便不该怨中规矩多。”沉晨语气里颇有些不忿,“更何况侍君乃是大事,岂容他使子,教内宅惯坏了,一身的娇脾气。”

    内室颇为安静,一时除了雨声便只有沉晨的说话声。他做过两年侍御史,声音颇为洪亮,此时说出来更是掷地有声。

    坐在后面自顾自吃茶的王琅却笑了笑,道,“陛下,您再让沉大人去见了少君公子,怕是公子得挨相爷一顿板子。”他是风惯了,都是一样的绯公服,另两人端端正正,偏穿在他身上就多出些放不羁的味道,加上他和女帝本有些关系,此刻也敢打趣一下圣人。

    “臣不敢。”沉晨忙站起行礼,“希形已是陛下侍君,若有不当也是帝后罚,臣不敢逾矩。”他哪里都好,就是死板了些……不过若不是这死板子,以当年惠王那风头,还求娶了他的长女,大约他也不会一直死守在东帐下。

    “沉子熹,”女帝搁了茶盏笑,“你当真不去看看?”

    “臣……”沉晨犹豫了半刻也没答上来,到底是王琅饮尽了盏中清茶,道,“陛下,臣看沉大人得您引了去才成,相爷是当朝大儒,礼法上最得作了表率。”他故意说得怪气地,一味地揶揄沉晨,“私会内臣是重罪。”

    “王青瑚,你最没资格说这个,你是不守礼法才叫从清玄观放了出来做这个按察使。”女帝顺口道,“可别带偏了子熹。”

    清玄观。先帝崇信道法,为供养三清特在皇北面修建清玄观而内栖梧千寿馆辟作内敬神之所。先帝朝许多侍君都叫送去了这清贫道观,以奉先帝灵之名了却残生。谁都知道女帝恨极了先帝崇信的妖道,自然清玄观里也没多少油水照看那些太侍太妃,一的清苦,许多正值妙龄的侍君都极快地便被磨得没了。

    王琅最不女帝提昔陪侍先帝的旧事,闻言不垮了脸,原本风轻佻的面目都苦了起来,“陛下您别揭臣老底啊……臣不说了就是。”

    他原是十五岁被选为太子侧君要许嫁东的。东郎侍品级多,从正三品的良人到正八品的奉仪,若算能招出百人之数。只是彼时还是太子的女帝位置不稳,刚自少王起复为储,东里不过冯玉京一人而已。他出身龙城王氏,自然便许了另一侧君的位置,当侧君之首。

    只可惜他生了一双极似燕王的桃花含情目,只是就那样被先帝看了一眼,便改了旨意,召他入封了令少君。

    有了这层关系,他现下算得半个内臣,于是朝中无人敢同他联姻,亦无人敢当面冲撞了他——万一圣人想起来又封他作内侍臣,成了天家郎可就不好了。

    李明珠在这三人中资历最轻,加上前段刚说漏了对天子的私情,此刻实在什么话也不敢搭腔,只有默默饮茶,可怜那盖碗里的茶水都见了底。

    沉晨却见皇帝是真心实意恩赐他见一见亲子,这才拱手谢恩道:“陛下恩典,臣便不再推辞了,先行谢过陛下。”这才跟了长安走出去。

    不多时,暖阁里茶点也去了许多了,雨势渐稀,女帝才叫人驾了车送两位朝臣回城去。只是沉晨仍在快雪轩,女帝思及,顺路便拐了去,也看看这个选秀当不顾矜持自求入的妙人儿。

    待踏入轩内,便是沉左相训诫亲子的声音,无非是些古来贤妃的故事,要求自己这个幼子不仅要尽侍开枝散叶的责任,更不能使子贪玩放纵,应安分守己云云。他声量不小,女帝走近了便能听见。

    “真叫他这么训一通,我召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女帝制止了要通报的人,不由和法兰切斯卡低声抱怨,“又不是进来做宰相的。”

    金发妖笑,“你之前说里宰相不是我么,按你们的说法,我也就这样了,可想而知你这皇帝在内也好不到哪去。”他一面揶揄皇帝,另一边却是扶了皇帝手臂,护着她跨过门槛去。

    “要真都和你似的也不错,至少你没那许多麻烦事。”女帝轻笑,“就怕又没意思又多心,崔简一个就够我受的了。”

    法兰切斯卡没再说话,只笑扶了她进门。

    屋内两人见天子驾临,一时忙住了口只躬身行礼。沉晨心知女帝约莫都听了去,忙道,“陛下恕罪,臣实在怕希形坏了规矩,才忍不住告诫他些。”

    “都叫你这么训,年轻人要没朝气了。”皇帝扶了人起来,一手揽了年轻侍君往罗汉上去,“朕又不是叫了希形来做殿中宰执,正司自有内官管着呢。”

    少年人乖觉,知道皇帝是替他说话,自顺了天子的动作,一壁地微微倚到她怀里去,做出亲昵的样子,一时间身上那点熏得致的茶叶清香落入女帝鼻尖,倒叫她心下微动。

    “陛下,沉大人是管着臣侍不叫越了去,您也知道,他最是古板啦。”少年人轻轻摇了摇天子的袍袖,“臣侍入前还要臣侍学那前朝贤妃良侍呢。”

    说来好笑,这之前女帝都没召过他,此刻帮他说两句话便做出了一副亲密之态来,一面地还维护了自己的父亲。

    机灵得很,同他父亲简直是两个极端。

    “希形!陛下面前怎也如此放肆僭越。”沉相斥了一声,却碍于皇帝在此,不好太疾言厉

    “看来王青瑚说得对,这下你倒要打希形一顿板子了。”女帝笑,“子熹,少年人玩也不是什么坏事,左右没犯了规不是?”她叫人给沉晨端了一把椅子来,“便当作是家中一般,不必如朝堂上似的,没得太酸腐了些。”

    左相不能拂了天子面子,只好顺着皇帝的话道,“陛下宽宥,是希形之幸。”

    皇帝同沉晨相识了三十余年,他有这样的苦脸实在少见,不由得笑道,“希形机伶俐,朕喜着呢,你放心就是。”

    雨势早在先前便小了些,沉晨见了便告退要回城去:“尚书省内还有些公务,臣明再将归档的要事呈报陛下。”

    “你去吧,长安,着人驾了车送沉相回去。”

    待沉相走了,希形朝门口望了望,才又拉了拉皇帝的袂角,“陛下都说喜臣侍,今天便留下来同臣侍用晚膳吧。”若是崇光怕是就要问是不是单对其父言了,偏偏他一字不问,只顺了女帝的话头道,“陛下还没看过臣侍呢。”

    少年人身上的茶叶清香顺着衣袂飘上来,他着白衣,看去清雅如新雪一般,此刻却是含着几分娇态,别有一番风味。

    天子勾了少年人下巴,俯身笑道,“你倒会顺杆儿爬,连朕都编排上了。”说着便抬起颌角吻了上去。身下侍君身形瘦削细长,竹子似的,便抱在怀里也是清隽的一竿,“全不像是沉相的亲生子。”这双只落在少年人耳尖,像是要嗅他发香一般亲昵地拂过去,丢下几息清浅的龙涎香气,似有若无,教希形腹下如细绒轻扫,酥麻得很。

    原来和那羞赧含情是为了这个啊。他忽然不着边际地想到,忍不住抓紧了身上皇帝的袖口。天子今为了见朝臣着了正式的常服,虽不是衮服那般有十二章纹四团龙凤的,却也是广袖圈金的立领大襟衫子。夏里柔软轻薄的纱罗攥在手里,竟有了几分硬,磨蹭得手心发红发

    待希形回过神来,外衫带子已散开了,锁骨被窗子里漏进来的雨滴一打,沁得人灵。

    “陛下……”少年人声若蚊呐,早被雨打烟池的聒噪声盖了去,落在一轩烟草花叶的奏鸣里。

    雨又渐沉了起来。

    少年人投了子,自将棋盘上的黑白子理了,投进棋盒里去,“早知如此臣侍该同父亲多学几招。”

    “你父亲的真招么……”女帝笑,“以你的子,大约也学不来。”

    “臣侍也总被兄长们说同父亲大不相像,在家里总被父亲训斥,怎么陛下也这么说。”

    女帝轻轻避了开去,只笑道:“这就是你不如乃父的地方了……”

    沉晨当年可是比他有魄力许多的。那时她被废为少王,同尤里乌斯去海外游历已有三年,里阿兄同阿琦接连惹了先帝不快,阿兄更是被软中。惠王立储势大,卢世君联手谢贵君排挤两朝凤君同东旧人,直将冯玉京削职罢官,只剩下一个太子太师同东詹事的虚衔,困在东不得出。

    他尚且如此,原东舍人的沉晨自然更不能幸免。虽留着东舍人的职动不得,却还是被贬至汉岳道为司马。正值汉岳道大旱,说是平调地方,实际便同拉去做朝廷替死鬼没甚区别,可偏偏他还真能找到法子同燕王及冯玉京里应外合,硬是联系上这个正在外的自由皇嗣,借着赴任的名义绕去江宁道将人拽了到汉岳道假充钦差,这还是通泰四十年的事情了。

    江南六月间下雨少,便有雨也是极迅捷而威猛的雷暴数声,狂风炸裂,暴雨倾覆,却不多时便要停了,又是一派油润竹桥,绿映石瓦的如画静好。

    三年西域海外一径地游历,终究是又回到了大楚地界。

    一西人青年驾着乌篷船,微笑着看舱里的少女。她早一踏上楚地便改回了楚人装束,长衫褶裙,乌鬟高绾,看得人心醉神

    少女正读手中的一纸信笺,信上是温润工整的行书。堆了数页,诉尽了朝中大小事同绵绵情思。少女读得认真,似是要将内间衷肠刻进心中一般,连身侧亲女撒娇都未能顾及,只有法兰切斯卡逗了逗小姑娘玩。

    她已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了。青年看在眼里,心中难免酸涩,面上却还是那不甚在意的情态,笑道:“是冯寄来的?”

    三年离别,她终究是要回到原本的金阙中去的。

    “是啊……”少女抬起头,笑得有些愧疚,“尤里,我可能……”她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又重新开了一次口,“我要回去做少王了。”

    没有“可能”。

    桨破碧波,划出澹澹水声,敲得人心烦意

    三年前栖梧里那一幕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女皇不知从何处得了他与当朝太子的私情,下令暗卫将他从驿馆里拘捕入了中,也不问罪,直接便叫人上了鸩酒。

    “你兄长曾任我弘文馆学士,为我朝编纂海外方志,校文理书,本有大功。他逝了才数月,你竟勾引太子,珠胎暗结。看在你兄长的功劳上,今你与那孽种朕答允活一个,选吧。”

    栖梧正殿里没点几盏灯,只有后头帷幕隐隐颤动。

    少年人还不到及冠年纪,对着面前的女皇早已腿上发软,却还是撑住了,没塌了身子去,仍旧直地跪着。

    帷幕后似有人呜呜咽咽的声音,听不真切,隐隐约约的。

    少年人知晓皇权威严,心料难逃一死,只定一定神,强开了口问道,“瑶……还好吗?”

    “怎么,还是个情种。”女皇嗤笑一声,“她是太子,自然选了舍你保命。有权柄江山,还怕往后没有男人?”戴着高冠的女皇着的是便服,一身正红的外衫,底下配了宝蓝织金的裙子,看去宝相庄严,不似凡人。

    他在内处了许多年,第一次大着胆子抬头窥视天颜。

    女皇已年过半百,面上有了些年长带来的沟壑,却还能依稀见到盛年时的美貌。蚕眉杏眼,银盘小脸,只是沉沉的妆在脸上,看去格外地威严。

    瑶是很像她的,尤里乌斯忽而想到。

    “陛下,臣闻楚人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今情形,臣与殿下私定终身,唯受死而已。臣不悔,亦不怨,只求陛下放过太子殿下。”他一拜到底,看了看帷幕后颤动的剪影,伸手便要去拿地上的鸩酒,“臣慕殿下,累她遭此祸,臣有愧于殿下。”

    那呜咽挣扎的声音越发清晰了,还有几声钗环落地的声响,却是很快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双皂靴径直踢翻了鸩酒金杯,“别喝。”

    酒泼了一地,沿着金砖隙缓缓渗入地底去。

    “谁准你进来的。”女皇沉了声音,“你的好妹妹不听朕的旨意,你也要逆朕意思?”

    燕王直地跪下来,仰头去看自己的亲生母亲,冷声道:“陛下已负了父后一次,如今还要再负第二次吗?”

    “你也提他!”女皇被触了逆鳞,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洋洋地全被拂了下来,奏折公文撒了一地。天子一怒,实有雷霆万钧之势,“早知道你们都是这种东西,朕就不该生下来!怎么,张桐光那点子清高多情全遗传到你两个身上了!一个看不上储君之位,一个都敢质问朕了!好哇,朕养了二十年的太子和长子,今里都来给你们早死的爹鸣冤了是吗!”

    燕王并不低头,收了平里轻佻的笑意,只死死盯着女皇,放平了声音道,“陛下,父后去得早,您也清楚并不全是因为谢贵君。当年您执意要送阿瑶走,让父后郁郁而终,现在又一定要杀了阿瑶慕的男子,父后在天有灵会怎么想呢。”

    “他死也和朕葬在一起!”女皇歇斯底里地吼道,红袍如血,高高扬起,却最终定格在了半空。

    女皇看着长子的脸,终究是没有打下去。

    少年人从背后偷觑燕王,发觉他的手微微松缓了下来。十数年的好友,他知道燕王这是松了一口气。他想,原来燕王一开始就是在赌。可是赌什么呢?也不像是赌母子情义的样子。

    皇储被捆在帷幕后面,口被封得严严实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听了阿兄对峙,知道他是在赌女皇对父后的情。

    愧悔、内疚、羞恼、怨恨,或是其他。

    能赌这一遭的也只有阿兄了。他与父后实在生得太像,只有他的脸能阻拦女皇的雷霆之怒。

    殿静寂。

    被内讳莫如深的孝敬凤君张氏之死了二十年,又教酷肖他的亲生子在此刻揭了开来。

    “天家出怨偶,儿臣不想将来阿瑶也帝后不和,重蹈您与父后的覆辙。”燕王终于拜了下去,“儿臣恳请母皇收回婚约,也饶过尤里乌斯命!”

    “……怨偶?怨偶!”女皇一脚踹开了自己长子,“张桐光死前教给你的?他不想做君后,你就不想做太子,去烟花地厮混,带着你妹妹也看不上皇位!好啊,好!你们都是张桐光的好儿女,亲生儿女!”

    燕王爬起来,护到尤里乌斯身前,瞥了一眼帷幕,沉了声音道:“父后去前,已经意识不清了,儿臣只记得他反复念的是,‘清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归隐!”女皇怒极反笑,“好,朕让你们归隐!把内殿里那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拖出来!你,做回你的恒王,至于你,”女皇一指刚被带出来的太子,“给我锁进东,连带着这个情郎一起!等这个孽种落地,就给朕出京去!”

    赌赢了。

    皇储——大约很快就不是了——直到回了东寝殿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腿脚一软,倒在了赶来接人的侧君身上。

    这两个月来一直在想办法隐瞒怀孕的事情,就怕有一瞒不住了才想出这个法子。到今终于没能瞒住,甫一她便叫法兰切斯卡去红绡院寻了燕王进,只是没想到女皇两边同时拘捕,差点就要了尤里乌斯命。

    兵行险招,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殿下这一子也太冒险了些。”冯玉京难得没有好脸,横抱起皇女往内殿去,“您就没想过万一燕王殿下劝不住陛下该如何是好。”

    “也确实没什么旁的法子了。”皇女疲累已极,轻声道,“我舍不得它,先生,对不起……”

    “您有什么对不起臣的呢……”侧君长叹一口气,“您一早便心悦尤里乌斯公子,情难自是迟早的事,臣已不在妙龄,您嫌弃臣年老衰也是有的。”他苦笑一下,小心翼翼将皇女放在榻上,“待小皇孙落地了,或许陛下看在幼子面上能宽待尤里乌斯公子些。”

    终究是念了慕了十余年的小殿下,他哪忍心苛责她的情。他是太子太师、东詹事,却更是个慕太子的侧君。

    “母皇不会。”说话的是燕王,正端了一盏茶在椅子上惊,“她恨的不是尤里,是阿瑶私会尤里。今阿瑶为了保尤里命说出不做太子的话来,必然引母皇想起父后,这怒火怕一时消不下去,待今过了,大约还要再来锉磨尤里……毕竟母皇心头最痛的就是子嗣,哪怕阿瑶怀的是尤里的孩子,以母皇的脾气也不愿杀了腹中子,这样便只有折磨尤里了。”

    燕王惯会谋断人心,此番虽险险过关,他犹自脚软,怕哪一步行差踏错便送了好友命去。

    星夜人定,窗轩外阒然无声。

    东里伺候的人早被女皇一早全撤了,此刻只有几人近身的仆婢在殿外候着。太子新得的亲卫法兰切斯卡跑完这一遭便隐了身形不知道在哪待命。

    烛火跳了跳,带得几人影子发虚。

    “阿兄,我想母皇明必有旨意下来。”太子仍旧身上乏累,只靠在侧君怀里,眼睛却亮得厉害,和燕王眼神一,倒吓得燕王一惊,以为看见了女皇,“大约便是要废了我,再软在这重华里,或是发配去守陵。锉磨尤里反倒不会,今我们抬父后出来,实则是触了母皇逆鳞,引了火到我们身上。母皇最恨我们学父后同她冷战,来里必是冲我们来。”

    尤里乌斯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是先皇后和皇帝关系不好吗?”

    燕王闻言笑了出来,身上反倒放松了许多:“也不能说关系不好,不过是怨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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