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灏趴在地上泣道。 长平帝 意的点头,“看来你的《孝经》没白抄,回去继续抄至万遍,朕会酌情 给你些事情做的。” 踹一顿,再给颗甜枣,长平帝自鸣得意。 玉莲生垂着头,盯着脚尖,默然无语。 “多谢父皇。”孟景灏 恩的偷看了长平帝一眼。 “下去吧。” “是,父皇您注意些身子,不要劳累,按时用膳……” “啰嗦什么,还不滚?” “儿臣、儿臣去给皇祖母请过安后就滚。”孟景灏小心翼翼的道。 长平帝挥袖赶人。 待孟景灏走后,长平帝扶着桌子就是一阵畅快的大笑,“你瞧瞧他,这就是被圣祖赞扬怀瑾握瑜,天资过人,可堪社稷之重的东西,以前看着还好,现在越发窝囊了。” 观孟景灏今 的作态,揣度着孟景灏的意图,玉莲生心里有了底,就道:“太子仁孝顺从,虽不大成气候了,但对您确是百依百顺的,也从不敢忤逆。”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经过老大在枫叶山闹的那一出,朕对这几个儿子是都不放心了。尤其是太子,不知怎么回事,朕打从心里就对太子喜 不起来。” 玉莲生忙道:“民间有这么个说法,奴婢说给您听听,都说儿女是上辈子的债,想来太子上辈子是您的债主吧。” “谁知道,反正朕就是不喜 太子。” 太后居住在慈宁 ,每隔三五 ,下朝后,孟景灏都是要来请安的,只是太后有时并不召见,有时又特特把孟景灏请来,说上一个时辰的闲话。 孟景灏一进慈宁 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忙问在前头引路的慈宁 掌事儿姑姑,“玲姑姑,皇祖母病了吗?” “有些 子了,先开始是断断续续的,只晚间咳嗽几声,这两 就严重了些。” 说着话,太后由一个大 女搀扶着从寝殿走了出来,“灏儿来了。” 孟景灏忙上前搀扶。 看着孟景灏 狈的样子,太后大惊失 ,“谁 的你?” 扶着太后在兽脚软榻上坐定,孟景灏就跪下来,红着眼睛把在御书房的事情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混账!没有你,皇位哪里轮得到他来坐。”太后被气的剧烈咳嗽起来。 “皇祖母息怒。”孟景灏赶紧帮着抚顺 口。 掌事儿姑姑也赶紧倒来热茶。 喝过热茶,太后缓了缓,摸着孟景灏的头,叹息,“哀家时 不多了,却还看不到你登基,到了下面怎么向圣祖 待呢。” “皇祖母长命百岁。” “那是哄人的话。” 彼时,掌事儿姑姑拿了梳子和镜子来,让孟景灏坐在脚踏上,她打散孟景灏的头发,开始给他重新梳发。 “听你这么说,皇帝应是极为厌恶了你,你可有所打算?” 孟景灏看向伺候在侧的 女们,太后就挥了挥手,“好了,说吧。” 坐在脚踏上,望着洒进殿来的 光,孟景灏道:“皇祖母,孙儿要提前登基,您看可好?” 太后一笑,“哀家就觉得你今儿来是有事,果不其然。好,怎能不好呢,能在死前了结此事,哀家求之不得,可是需要哀家的帮衬?哀家不是元后,不过是婢女出身,因圣祖 慕长平公主之故,将哀家要到手里,纳为妾,后来更因 屋及乌,元后故去后,把哀家封为了皇后,哀家这一生的荣华,都是圣祖所赐,圣祖 待让哀家看着你登基,哀家时时刻刻不敢忘……瞧我,扯远了,哀家只是想说,哀家娘家都是些不入 的东西,太子赏他们口饭吃饿不死就是了,却是帮不上太子的。不过,哀家在这 里也活了这么些年了,手里还是有几个可用之人的。” 从太后的这段话里,孟景灏听出了几点意思,其一,成事后看顾她娘家人,并不要官要爵,只要吃喝不愁便罢了;其二,她 念圣祖之恩,一定会帮他;其三,她娘家式微,帮不上忙,但是她在 里有势利,可帮;其四,皇祖父不仅在父皇那里安 了玉莲生,竟然还托了皇祖母看顾他?! 皇祖父就那么看好他? 而且,从太后的话里,他一点也没听出太后对长平帝母子有恨。 心里有了疑问,孟景灏就试探道:“外祖父让孙儿来寻您时说,您曾育有嫡子,却被圣母皇太后害死在太 池里,可有此事?” 太后微微一笑,“他是这么说的?” 顿了顿,点头应下,“就算是吧。” “嗯?”重新梳好了发髻,孟景灏起身,疑惑的看着太后。 太后却笑道:“别管那些陈年烂事,说吧,你要哀家怎么帮你。” 孟景灏就凑到太后耳边,低声絮语。 “还要留着皇帝的命?”太后询问。 “那毕竟是父皇。事成后,让他在某处行 荣养也就是了。” 太后笑了,“你是个仁厚的孩子。哀家知道了,你回去吧。” “多谢皇祖母。”太后这一环是最关键的,没想到太后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孟景灏心里的成算更大了些。 待孟景灏一走,太后就捂着 口剧烈咳嗽了起来,掌事儿大 女忙拿了帕子递给太后,太后捂住嘴又咳嗽了一会儿,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片刻,终于止歇。太后拿下捂在嘴上的帕子,看了一眼就给了身旁的 女。 女打开帕子一看,血丝粘连,登时就吓白了脸。 太后淡然道:“哀家病了,传皇帝来侍疾,拿这帕子给皇帝看。” 第91章 谋逆(三) 被人无缘无故踹头,即便那人是生父,骄傲如孟景灏,心里也是极为屈辱的。 那一刻,他以额贴面,尊严被践踏,心里深刻的看清并早该承认的一件事,父皇厌他极甚,当父皇用脚踩踏他的头颅时,父皇对他的厌彻底不再掩饰。 其实,自从皇祖父死后,父皇待他就有些变味了,而他只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于是更加努力的跟着太傅们读书识字,四书五经,骑 礼乐,他都是兄弟里头最拔尖的,后来开始学习治国之道,他也是极尽努力想帮衬父皇,却越发被疏远。 坐在对面的老国公拍了拍棋盘,“太子,你在想什么?” 孟景灏回过神来,手里捏着的黑子都被他摩挲的光润透亮,稍微看了下棋盘,就把黑子下了下去。 原来,从皇 出来,心中郁愤之下,他就来了秦国公府。 “外祖父,父皇极为厌弃我,今 我才彻底的看透,不再自欺欺人。”盯着纵横 错分布的黑白棋子,孟景灏神 惆怅。 “你这个父亲啊。”秦国公 叹了一回,落下一颗白子才道:“平庸、狭隘、自卑、刚愎、虚荣、自大、集权,却唯独少了通达智慧。” 孟景灏尴尬的笑笑。 看孟景灏这个反应,老国公心知,在他心里还是认定长平帝是他父亲,故此听着人说父亲的坏话,心里羞愧。 老国公就笑道:“在咱们这些权贵之间 传的,他是因你之故才得了皇位的说法是正确的。” 孟景灏蓦地抬头。 “你出生后,圣祖见了你一面就退位了,扶了他做皇帝,但是圣祖不死,大权依旧掌握在圣祖手里,他当了多年的傀儡皇帝,在你 月的时候,圣祖就当着来祝贺的文武百官的面对他说,你怀瑾握瑜,天资过人,可堪社稷之重,如此明显的暗示,他还能不明白吗? 于是下旨封你为太子,他又心有不甘,于是封你为太子的那张圣旨上,他就说,是和皇后鹣鲽情深,不忍你襁褓失母云云,故封你为太子,言辞之中隐晦的告诉世人,他只是因为可怜你失母才封你为太子的。”老国公发出一声嗤笑,“他极力描补,可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都恍然大悟,为何圣祖退位,为何圣祖贤皇子不选,嫡皇子不选,长皇子不选,却选了平庸的他做皇帝,圣祖想把皇位给你,怎能给你找个强势有能耐的父亲……” 孟景灏惊愕,骤缩了瞳孔,紧盯老国公不放。 老国公轻咳了一声,落下一颗白子,“该你了。” “外祖父。”孟景灏捏紧黑子,神 焦急。 老国公不理会方才那茬,自顾道:“你父皇也有几分能耐,至少他把御苑那十万 军都掌握到了手里,还培养了几条鹰犬,你若想好了就先下手为强,晚一步,遭殃的就是你。他也做了多年的皇帝了,实力不容小觑。” 孟景灏缓了缓心绪,顺着老国公的话道:“故此,我想出其不意,不然,一旦让父皇察觉我有反心,他为帝,几道圣旨下来就能大大消减支持我的势力。” 老国公点头,将白子放入紫檀木所雕的棋碗,“天 不早了,你回去吧。” 见孟景灏还盯着他不放,老国公道:“回去吧。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这个皇位该是你的就行了。” 遂,老国公转动了一下身子,面墙而坐,再不理会孟景灏。 孟景灏无法,只得走了。 回到太子府,孟景灏就在书房呆坐了起来。 梅怜宝端着一碗莲子汤进来,就见黄昏的光透光半开的窗照在他的半边脸上,照出他无所适从的神 。 梅怜宝把莲子汤放到紫檀木长桌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轻推了他一下,“章哥哥,你在想什么?” 孟景灏摇了摇头,起身,铺上宣纸,选了一支 毫笔, 蘸了墨汁就默写起了《孝经》。 “你怎么来了?” “张公公告诉我说,章哥哥神 不对,我就来瞧瞧。” “多事的奴才。” 躲在门外的张顺德立即苦了脸。 “殿下,需要我的美 帮你吗?”梅怜宝笑着道。 孟景灏蓦地顿住手,冷睨梅怜宝,语含隐忍的愤怒,“胡扯什么,孤还没落魄到牺牲自己的女人!” 梅怜宝眉梢眼角俱带着灿烂靡 的笑,被凶了也不恼,依旧道:“若殿下有需要,我必竭尽所能。” 孟景灏蓦地将 笔摔向墙壁,猛的钳住梅怜宝的肩膀,龙目黝黑愤怒,“听着,江山我要,你,我也要,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我一个人的!” 看着隐忍怒气,将她的肩膀都捏疼了的孟景灏,梅怜宝掩 “咯咯”笑起来,脑海里却回 着,上辈子他骂她的那些话。 “梅怜宝,你生为 孽,伺候男人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滚!” “伺候一个也是伺候,伺候两个也是伺候,去!” “这才是我喜 的章哥哥呢。”梅怜宝搂上孟景灏的脖子,笑![](//www.fengye-zn.com/ig/yin3.png) 的道,“不过,章哥哥你也不要和我客气呦,我真的心甘情愿的想帮你。” 气的孟景灏直接将人抱起,扔到东暖阁的炕上,狠狠教训了一夜。 但孟景灏心里也是愧疚的,因为一开始他是有这个打算。 他恍然想起乐平做的事情,最初,是乐平写了折子抹黑阿宝,把阿宝写成一个谋害亲姐妹的恶毒女人,让他对阿宝生了厌恶之心,接着,他又说阿宝是祸国妖姬,变着法儿的阻止他 上阿宝。 乐平的目的是什么? 厌恶阿宝? 不、不,乐平更像是承认喜 阿宝之前的他,嘴上厌恶,心里却念念不忘,蠢蠢生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