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先生,不知道吗?” “这么说,你很清楚?”赵译被眼睫垂掩的狭长眸间,一抹危险,稍纵即逝。 易鹤安笑而不语,赵译袖下的手攥起。 对视良久。 “我会如你所愿与你一并离开。”易鹤安薄 微启,“但,并非因为你,也不会借你之势。” “我以为你聪明,难道你认为此事由你选择?” “不然?”易鹤安噙笑,“我此生只为心之所向。” “我可以允诺你许多。” “先生,这豆皮饭要凉了。”易鹤安端的是一派清风朗月之姿。 长风吹过,墙缘的绿草簌簌抖动,连着二人 逸的墨发都随着曳动,宽大袖袍间发出猎猎声。 赵译深邃眸底如寒潭森森不可测,“你就不怕我?” “先生,”易鹤安从容淡然,“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说罢,越过赵译,朝殷呖呖的院落而去。 已经被饿得发昏殷呖呖往嘴里扒拉着豆皮饭,“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都要饿死了。” 她快饿死,易鹤安是不知道,但含含糊糊的声音委屈得要死,他是听出来了。 遇见赵译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不必让她知道。然而,易鹤安眨了眨眼睛,“我遇见个人,耽误点时辰。” “谁?”殷呖呖的咀嚼声都停住了,应该不是老爹吧?要是老爹,易鹤安怕是没命儿了。 “你表哥。” “赵译?!”殷呖呖瞪眼,“那个混蛋!他看见你了?!” “嗯,而且他说……”故意卖关子的拖长音。 “说什么?” “我要是再给你送饭,就要告诉你爹。” 握草! 赵译居然这么狠! 殷呖呖端着碗的手抖了抖,还要不要人活?!她是怎么招他惹他了?! 咽下嘴里的饭,她颤着声音问:“那……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你知道的,他是先生,我……” “易鹤安,你不能听他的啊,我会饿死的。”听得抓耳挠腮的殷呖呖直接将话截断,连豆皮饭都放到一边去了, “那我该怎么办?他还是你表哥。” “表哥了不起啊,你别管他。” “他以后若是针对我……” “我帮你揍他。” “你不怕?” “怕?怕什么?” 易鹤安失笑,“没什么,明 你想吃什么?” 殷呖呖 着小手,“你意思……还会给我送饭,对吧?” “嗯。” 易鹤安应声的同时,轰地一声,哗哗作响的大雨横扫天空,低低 沉的云层里闷响的雷,震耳发聩,惊闪耀眼白紫 错的电光。 “下雨了?”殷呖呖愣了下。 易鹤安望着瞬间就与水帘一般无二的屋檐,眉心微蹙,“嗯,下雨了。” “那你等会儿怎么回去?”殷呖呖看不见外面,可听着落珠似的坠雨声,就清楚这是场夏季晚来的滂沱大雨。 “一会儿应该就停了。”易鹤安想今晚可能不用那么快回去了,用衣袖掸了掸地面,靠着门栏坐了下来。 殷呖呖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想到他在外面看不见,又轻轻地应了一声。捧着碗筷,背抵着门,席地盘坐下。 风声雨声 织里,蝉儿噤声,蚊虫躲避,吃完豆皮饭的殷呖呖托腮坐在门后,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易鹤安,你还在吗?” “我在。”易鹤安稍稍偏头,靠着门,视线飘在水线模糊的长廊远处。 “你还有话本在我这里呢。” “就放你那里。”反正,你也是我的。 “不是啊,我把你的还你,你能不能把我的《西游释厄传》还我?” “……不能。” “你无 !”殷呖呖气呼呼地,沉默了会儿,“易鹤安。” “嗯。” “你冷不冷?” 想说不冷的他顿了下,“有点。” “哦,我也有点冷。” “……”所以就这个反应?他叹了口气,“你去睡吧。” 殷呖呖有些心动,然而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小手为难地绞着,“这不好吧?” 嘴上说着不好吧,她身体很诚实地打了个哈欠。 “你去睡吧。”易鹤安眉心浮上一抹无奈。 “那……好吧。”殷呖呖 含着不好意思,结果嗖地一下就站起来跑向 榻。 易鹤安:“……” 他怎么能指望殷呖呖有良心呢? 以为她会犹豫一下,这心,突然有点空落落的。原本不觉从这场雨里吹来的风有多冷,现在,啧,透心凉。 “易鹤安。”门后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我把我的被子给你。” 殷呖呖将被子叠成长条,一点点从送饭的小 挤出去。 易鹤安的欣 不到一瞬,就听手里忙活着的殷呖呖继续道:“唉,要不是怕你这娇弱的体质冻死在我门口,我才懒得管你。” “我娇弱?”他 低了声音,“以后有机会,你可以试试。” 听不出画外音的殷呖呖哼了一声,“是再打你一顿吗?” 易鹤安伸手,修长的指节扣在被褥一把 出,殷呖呖猝不及防,砰地一声,光洁额头磕在门框。 “易鹤安!”她捂着脑门,疼得龇牙咧嘴,磕得眼冒金星。 “磕到头了?”易鹤安怔了下,“疼不疼?” “废话!听不见那么大声音?你要不要试一下?” 易鹤安抿了抿 ,“对不起。” 殷呖呖:“?!” 这声对不起给她惊得连疼痛都忘却了,易鹤安中降头了?她舔了舔 瓣,“那什么我皮糙 厚,没事……” “你还有被子吗?”他攥着手里的被褥,问。 “有的,柜子里还有一 。” “回去睡吧。” 这捎着几分暖意的话吓得殷呖呖连滚带爬回了被窝,易鹤安,疯了?? 老爹,我害怕…… 殷呖呖缩在被窝瑟瑟发抖,她以为门口守着个疯了的易鹤安,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结果哗哗的雨声降在屋檐,打着芭蕉,再传到耳里,滴滴哒哒雨声,听着听着就叫她生出困意,上下眼帘打了会儿架,上眼帘胜利后,她就睡了过去。 门外的易鹤安,裹着被褥,手脚没有那么寒冷了。低头,被褥里混合着少女独有的馨香,比 园的芬芳好闻。 今晚,没有星星。 但深黑明澈的眸底,攒动点点碎芒,璨若星河。 雨,直到凌晨才停。易鹤安将被褥 回了屋里,趁着殷家还没有人起 洗漱,赶紧离开。 当他顺着木梯在易宅落地时,转头便看见一脸担忧 言又止的林管家。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从容地将木梯收放好。 “少爷……”林管家声线颤抖。 以往少爷半夜翻墙就算了,如今改成天亮才归,夜不归宿的娃总是让人 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做那什么事的…… 他清晖如月的少爷到哪儿去了?! 易鹤安捋了捋袖子与衣服,将上面的灰渍掸去,但淡淡地闻,似乎还残留着被褥的气息。 又想到昨晚殷呖呖撞到的额头,要是她再笨了点,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 一旁林管家的心已经抖成糠筛,捋衣服?为什么要捋衣服?! “林叔。”易鹤安蓦然想起些什么,眉心忽地一蹙,“什么无脑?” “ 大无脑……”被突然发问的林管家下意识地回答,然后他恨不得 自己巴掌! 他在少爷面前说了什么?! 看向面 僵凝的少爷,林管家就差涕泗 扑上去抱住自家少爷的大腿,老奴知错了,不要赶我走……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