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警卫家坐北朝南,无论是采光还是通风,都再好不过,楼与楼之间距离也适中,装修大气,家私摆放得宜,卧房四柱大朝向也得当. “大师,我老婆讲马桶里总有声音,还有女人头发.”周警卫带贺喜去卫生室,“她总担心哪天马桶里会伸出一只手.” 他讲完,自己先哆嗦. 贺喜想笑,看一眼洗刷干净的马桶,又抬头看天花板,“我看不是闹鬼,可能是周师鬼片看多受影响.” “我讲有,就是有.”周师踩高跟过来,不掩轻蔑之,“自己没有真本是,不要把问题推我身上.” 她语声不快,“老公,哪里找来的骗子?几岁了?有无毕业?” “闭嘴!”周警卫低喝他老婆,朝贺喜尴尬笑,“我老婆...” 贺喜抬手打断,示意她没放在心上,如果她没看错,周师眼泛桃花,不像冲煞,更像是有了外心. “周警卫和周师结婚几年了?”贺喜转问. 周警卫笑,“快七年了,小仔已经念小学.” 可以看出,周警卫是个顾家老婆小仔的男人,他讲这番话时,脸上带笑,看他老婆时,眼中也带了化不开的意. 相较之下,周师就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她歪靠在沙发上,有些不耐,“还没看好?粱太约我打麻将.” 不待周警卫讲话,她又道,“粱太有个朋友想买洋楼,我们正好能低价转手给他,早点搬家,这里我一刻住不下去!” 她讲完,拎上莉姬手袋,踩高跟蹬蹬出门. 周警卫面尴尬,“贺大师...” “我还是那句话,房子没问题.”贺喜别有深意对周警卫道,“有房才算家,卖房无疑是拆家.周警卫,既然房没问题,该从人身上找问题了.” 周警卫若有所思,送贺喜出门. 仔细想,他老婆从他尾随麦港督从英国回来之后,才开始有变化,近来更甚. 闺寂寞,周师打牌作乐次数渐多. 粱太是她中学时期密友,毕业后嫁给纺织厂老板,家中殷实,加上她开朗大方,朋友很多. 这她照旧带牌搭子过来凑脚,牌搭子叫陈威,三十不到的年纪,面容清俊,长相极佳,唯有一点,稍显瘦削,肤也太过苍白. 不过他一张嘴,天花坠,极讨人心. 他一坐下,便朝周师挤眼,“周太今打扮赛过天仙.” 周师立时脸红,面上羞臊,一颗心却砰砰跳不停. *** ☆、第45章 号二更 太平山顶,一男一女相拥眺望蔚蓝海景,海风徐徐吹,吹不散私密耳语. “心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住同一屋檐下?”陈威在怀中佳人耳边轻叹,“每麻将散,见你柳款摆离开,去接小仔,去对另一个男人笑,我的心都在滴血.” “小威,再给我些时间.”周师拥住他,靠在他膛上,“我会尽快劝他卖房,找借口和他离婚.” “相信我,我是你的.”陈威注视她,眼含深情,“我家中只有老父,无无子,只缺少你这样贤惠美丽的女主人.” 周师动心不已,又犹豫,“我骗他讲家中闹鬼,他还请大师来看,我怕他不能轻易答应,他不转卖我拿不到太多钱.” “不用太为难自己,比起钱多钱少,我更想要你人.”陈威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怀中佳人瞬间软如水. “小威.”周师娇嗔,意羞意齐齐萌发,心中更加坚定要和他在一起. 有他做对比,那个跟她生活了七年的男人,犹如一块木头,呆板而无趣,上花样也不多,每每受不到笫乐趣,是眼前这个男人重新点燃了她寂寞已久的心. “小威,我听你讲过,你有办法让他答应,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陈威面上有犹豫. 周师不迭催促,“小威你快讲,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只要你讲,我都愿意去做.” “你真是我的心肝.”陈威附在她耳边一阵低语,又从口袋中掏一个白瓷瓶. 周师将信将疑,“他吃下后真能听话?” “心肝,我是为我们将来考虑,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心挖出来让你看看,上面一定刻着你的名字,它无时不刻不在为你跳动.” “小威.”她脸红. “走,我们找个地方午休.”他别有深意笑,惹得佳人悸动不已. 厮混到天将黑,周师才从酒店出来,面颊桃红,弱柳扶风,犹如二八少女. 酒店门口依依不舍相别,周师去接小仔,陈威不便相陪. 直到佳人消失在视线中,陈威才收了笑,随即又嗤笑一声,转乘双层巴士赶往元朗市郊的棚屋. “阿爸,不用多久,我们就能在市区有个落脚地.”陈威恣意笑,“从未见过这么蠢笨的女人!” 陈大峰睁眼,拧开瓷瓶收了原本攀附在他腿上的虫蛊,“我们初来乍到,不要惹出大问题.身份证办上了?” “已经办好.”陈威道,“阿爸放心,那女人蠢到家,不会有问题.” 他又道,“阿爸,只是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住到郝国强家里?听讲他在浅水湾有大屋,既然他徒弟请我们来,最起码要拿出点诚心.” “古话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住他浅水湾大屋,总归要看家主脸.”陈大峰冷笑一声,“凭阿爸本事,早晚在香港混出头,绝不会比郝国强差.” “阿爸讲的有理,我会盯紧那蠢女人.” ...... 赶在七哥阿妈六十岁寿辰前,贺喜去了趟薄扶林住宅区,按七哥给她的地址按响门钟. 没几时,有佣人过来,见她是生面孔,警惕打量,并未开门. 贺喜向她讲明来意. “你等等.”佣人跑进去. 再有人出来,是几个孔武壮汉,其中一人手中拿了黑探器,开门之后在贺喜身上前后扫几次,才放贺喜进门. 贺喜得以见到七哥阿妈,非常普通的妇人,她头发半白,穿衣糙,唯有手腕上的念珠是小叶紫檀. 她在后院给蔬菜浇水. “阿婆,我是七哥朋友,我叫阿喜.” “阿喜啊,我知道.”阿婆放下水瓢,慈眉善目,“七仔常跟我提你.” 贺喜把丝绒锦盒给阿婆,笑道,“七哥让我转给您,他在那边一切安好,开餐馆做正当生意.” 阿婆掐指诀念菩萨,“我不求他富贵,只盼他能平安.” 贺喜默然,注意到阿婆肩膀上有黑气绕,伸手掸灰尘一般为她掸去. 阿婆平时酸痛难耐的肩膀,刹那间轻松了许多. “阿婆,我祝您青山不老长存.” “好,好,谢谢小囡.” 出阿婆家,贺喜几转巴士,在港督府对面转乘通往金鱼街的车. 蓦地传来汽车鸣笛声,贺喜闻声看去,周警卫头伸车窗外向她挥手. “贺大师,快上来,我载你一程.” 待贺喜走近了,才察觉不对.周警卫寻常身强体壮,气极为旺盛,气运更不算差,白中带红,钱财不缺,唯有婚姻稍不顺. 可眼下看他,嘴发白,脸隐隐泛青,好似大病一场,极为无打采. 贺喜上车关门,“周警卫,你脸极差,有没有去医院挂诊?” 周警卫笑,并不放心上,“连续几熬通宵,回家睡一觉便能好.” 贺喜点头,若有所思. 好人做到底,周警卫开车将贺喜送到富康花园门口. 周警卫下车时,贺喜才注意到异常,他腹部膨隆,好似怀孕数月. 细思极恐,贺喜忙道,“周警卫,衬衫掀起来给我看看.” “贺,贺大师...”周警卫难为情,哪怕眼前站的是个小囡,到底也快成大个女了,旁人不知情的,会以为他当街耍氓. 贺喜并未多想,直接伸手掀他衬衫,如她所料,周警卫肚皮上紫筋盘绕,仔细看还有虫子在动. “你吃了苗家的药丸?”贺喜问. 周警卫茫然摇头,“我没生病,怎么会吃...” 周警卫掩了后半句话,脸极为难看. “贺大师,我哪里出了问题?” 贺喜并不瞒他,“你被人下了蛊,再不找到解决方法,你会丧命.” 停顿片刻,贺喜又补充一句,“并且下蛊的人与你极为亲密,旁人没法投蛊.” 蛊,讲白是一种毒或虫体,和寻常术士通过生辰八字念咒害人不同,想要下蛊,必须是近身,这也是苗女常投蛊在她们情人身上的主要原因,也是苗蛊相传数千年没有扩散的缘故. 周警卫没再讲话,脸极为难看,呈现灰败,眼中的神彩也消失殆尽. 贺喜在心中暗叹气,宽他,“你还有小仔,想想小仔,子也不会那么难过.” “小仔?” “对,我猜小仔一定像你,憨敦可,将来他长大也会像你一样,是个好警察.” 周警卫脸上总算带了些笑,“小仔是很可,他黏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他都要打电话,他讲将来也要像我一样,考警校,更想进飞虎队.” 之后他语声渐低,竟带了哽咽,“大师,她,真会...真是她做的?我是小仔的阿爸,是她老公,我们,我们读书时便认识,已经结婚将近七年.” “是不是她,你心里已经有答案.”贺喜叹气,“我还是那句,你还有小仔,万事为小仔考虑.” “明去金鱼街一趟,我在那里等你.” 屋中有鬼,她能捉鬼,人心生鬼呢? 爬上楼进家,贺喜在客厅来回走几圈,才想到给谁电话. 电话打去客宅,本以为会是菲佣接,没想到接电的人是客丁安妮. “伯母,我是阿喜.”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