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孟氏气得不轻,下手揪住了宜然的脸蛋,狠狠地捏。 宜然吃痛,哇哇大叫,挣扎逃,可挣不孟氏的手劲儿,小脸红肿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眼泪扑簌簌地掉落。 “你要是不去,以后也别认我这个母亲!魏宜然,我是上辈子造了孽,生不出儿子,倒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再还嘴,我今晚就算是绑,也要将你送到太子殿下的榻上去!” 孟氏与先大太太孟氏本是堂姊妹,然而出身却相差许多,宜然恍恍惚惚想到,那个素昧谋面的但在魏府口称赞之中有着温婉贤名的大夫人,一定不会干出卖女儿的事儿吧。她脑子不清楚地想道,两行热泪滚了下来。 “娘……” “若不去,不许唤我娘!你也别指望我以后再给你牵好姻缘,过了十六,打发出门了罢了!” 这真是一剂猛药,魏宜然立刻停止了哭泣,说不出话了。 …… 朱又征一路旅途劳顿,到了江宁也没歇,昨会面了几个地方官,又于魏府走动了一遍后,身子便甚是疲乏,一路睡到了傍晚时分。 醒来时,先是舒坦地沐浴,便着一身灰鹤道袍,宽敞的衣襟大氅着,肆意出膛,人正蜷在云之上饮酒。 想着,再过片刻,魏新亭或是要将竺氏送来绿芜别院,饮了酒后,竟到腹内犹如火滚。令朱又征皱了漆眉。 他自被立为太子以后,已有一一妾,幸御的女子不计其数,倒是少有这般火灼之。 怪异。朱又征弯了,想道。 天已昏黑,近侍宦官将屋内的银龙引燃,便伺候在旁,低声道:“殿下,人来了。” 他微微挑目,示意殿下,是否立即将人召来。 朱又征拾起了酒盅,微笑道:“让她下碗面来,孤腹中饥饿。” “奴这便去吩咐。” 宦官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宜然听说要下面,整个人都犹如被打了一记闷,都傻了。她在家里是长房的嫡小姐,十指不沾水,哪里做过这等事啊!她连切个葱花都不会! 本就不是自愿来,这会儿愈加抗拒,恨不得掉头便去,可那老阉竖的一双辣目灼灼如,直勾勾盯着自己,教她好生畏怯!这人是太子跟前的近侍,又无法得罪,宜然的气焰到了这里,早已不剩什么了,不敢承认欺君之罪,只好怯怯懦懦去下面。 她哪里会煮面?勉强了而已,还因为水放得太多,面条捞起来时,锅里还有足足一大砂锅的汤,女婢们外头候着瞧不见,宜然定了定神,又害怕让人看出破绽,只好用锅勺舀出一碗汤来。尝了尝,淡了,于是往呈面的碗里又加了一把食盐一把辣子,最后撒上切得大小不一的葱花,用砂锅盖捂了,成羞于见人的神秘珍馐,心里七上八下地跟随着老阉竖前去。 路上行得磕磕绊绊,生怕那老阉竖看出端倪,咬了咬,心头惴惴。 老阉竖在寝房外停了,问里头动静,便听一道淡漠清冷的嗓音传出:“入。” 于是老阉竖对宜然使了眼,教她按照先前教的伺候太子殿下,宜然不经人事,懵懵懂懂的,胡一点头,就进去了。 阉竖在身后阖上了门,她惊吓地回头看了眼,屋内只剩下烛火的光芒,微微跳动着,宜然听到男人放下了瓷盏的清脆动静,便是一声,“过来。”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将煮好的面放在朱又征身侧食案上,谨小慎微地屏住了呼。 朱又征平静地打量着宜然,出微微讶,很快拂去,便伸足下榻,弯揭开了食案上的砂盖,看了一眼已经坨了的银丝面,这一眼以后,便挪不开视线了。 宜然的心像兔子上蹿下跳的,偷觑他神,见他凹眉,更是害怕。 朱又征没说话,皱眉取了一旁的银箸子,夹了一片绿菠菜,入口。 太子一举一动都彰显着贵气,但这菠菜入口之后,他便知道,这面条不用吃了。算是他从小到大从未吃过的难吃。 他只是轻轻扬了眉,便一副已足之态,看向宜然:“为何以纱覆面?” 宜然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孟氏代的,席上太子已见过了她,虽可能并未留下什么印象,但为了保险起见,扯片面纱遮住会顺利些,行事的时候吹了灯,看不见脸就行了。宜然照孟氏的嘱咐,怯怯地道:“回、回殿下话……奴婢让油星子溅了脸,现下破了相,不忍让殿下瞧见。” 朱又征点了下头。 他双足已下榻,走到了宜然面前,面条也不用了,横抱起了宜然。 宜然的一颗心早已快要蹦出来了,到了行事的时候,脸颊已犹若火烧。朱又征方才点头,却并不意味着他从了宜然的心愿,待将宜然囚住,便伸臂毫不怜香惜玉地扯落了她的面纱。 宜然惊骇不已,脸大变。 朱又征若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芙蓉俏面,俊脸低低地凑了过来,嗓音低沉:“哪里有伤?孤观之姣好,亦甚美。” 宜然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动作。 她望着他的一张俊颜,一时恍惚,便仿佛看到了魏赦。他们的眉目其实有些相似的,她也知道哥哥的身世,或许这不该奇怪,可是,就连他们同样低沉的嗓音,若带笑般的低语,都如此人,宜然闭了目,便当是哥哥,当是哥哥…… 后来的事进行得便仿佛顺理成章了,起初只是剧痛,后来得了趣儿,也算是舒坦的,宜然彻底放纵了自己,什么也不想了。 朱又征本事过人,事逢过三,她这不堪承受的处子之体到底是薄了些,最后竟晕了过去。 他只好也放过了她,叹了一声,凝视着身下这副俏面,亦目光不动。 魏府的三小姐,应是名唤宜然。面若芙蓉,朱如画,娇的,是个小美人。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呢,瞧她胆小害怕的模样,想或许不是主动要伺候他。方才竟很能忍,无论他如何颠头倒尾,翻来覆去,她都一一配合,虽然稚拙,但他承认,她让他很快。 面下得如此难吃,也不知想法子遮掩点。是个憨的。朱又征笑了一下。 竺氏年二十,又有一子,哪里是她这般十几岁小姑娘,生涩得像枝头打着青苞子的娇花。她背后之人,竟敢将堂堂一国太子当傻子糊。 不过,那个命她前来的人怕是要失望了,他只是召人侍夜,没有留人下来的打算,更无意将献身予他的女子带回神京。他的笑容凝在了角,从宜然身上翻了下去,踩上木屐,唤人。 老宦官近来,见殿下已完事,身后的老奴们匆促拥上去,替朱又征更衣。 老宦官越过珠帘,看向里侧的宜然,她已昏了过去,娇小的身子可怜兮兮地趴在上,面微白,身上全是汗,一动不动。老宦官心领神会,仍多嘴问道:“殿下,留或不留?” 朱又征道:“送出去,辆车,将她秘密地送到魏府后门。” 她背后那个人,自然会来接她的。 “奴这就去。” 他带着几名女官,拨开珠帘走向帏。 宜然雪背半,云被褪到了际,将雪白凸出的蝴蝶谷展无疑。背后青紫大片,全是大力掐出来的,狰狞斑斑,人见人怜。 但可惜,殿下不怜。 他们飞快地用被子将宜然一卷,便如裹了只卷般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依照朱又征的吩咐行事。 连夜里,宜然便被送还了魏府。 孟锦如何睡得着?在屋内踱步,来来回回地,焦虑不安。魏新亭问了几次,她也不答,只说让他先去睡,魏新亭冗务繁重,没空理会无知妇人,径自去睡了。 没有想到,子夜终于得了信儿,竟是雨花台那边传讯来,说竺氏侍奉不周,殿下不留,现人已送还老太太,请孟夫人看着办。 孟氏一张脸气得发白,登即脑袋发晕,一阵一阵的,差点没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朱又征宜然:霸道太子和他的小逃?带球跑? 玩笑的。 第48章 孟氏怎么也没想到, 女儿竟会连夜让人灰头土脸地送回来。在她的预想之中, 不该是这样的啊!太子幸御了她, 便会予她名分,即便不是良娣,最低的品阶, 孟氏都不是不能承受。 应是明儿一大早, 太子带着礼部官员上门来求文定才是。或是, 她没想错, 只是太子明才来?孟氏心跳如鼓, 见女儿只不说话,一个劲把脑袋埋在口哭泣,孟氏也被哭烦了, 凑上去, 握住了宜然的双手,“太子明早来是不是?这事太子怎么说?” 宜然哪里知道,她哭哭啼啼地道:“我……我昏过去了。” “你个没用的!”孟氏气急败坏, 一指头戳在她的额头上。“怪我平没请嬷嬷教你,便知你是个不争气的!” “娘……你别骂我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宜然拿绢子紧紧抱住了头。这会儿难以启齿之处还作痛, 火辣辣的,似在烧一般,她脑子已完全了,什么事也想不了,只求孟氏别再说了, 她真的已经无法承受了。 要是,要是祖母他们知道了,父亲他们知道了……宜然不敢想。 她是被母亲孟氏给唬住了,如果她不是脑子发热的话,她就不应该答应! “如果爹爹知道,一定会打死我的……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哭成了泪人儿,肩膀一缩一缩地发着抖。 孟氏瞧见了,也只冷冷乜斜她,道:“你现在晓得后悔了?晚了!方才在雨花台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使用你浑身本事勾搭太子,让他为你神魂颠倒?你倒好,赔了自己不说,什么也没捞着!我若是像你这般没用,今临江仙的小妾姨娘早骑在我头上撒了!是你自己不成器。” 宜然被训斥得面孔发白,战战兢兢,一把攥住了孟氏的衣袖,“娘,这不是我要去的,我原就是不想去的……” 孟氏叹了口气,摸着她可怜女儿的鬓角道:“宜然,你不去,就算跟了魏赦又如何?我早打听到了一丝口风,太子殿下容魏赦不了的,女儿,娘不是想害你,娘是让你把握机会飞上枝头,可惜你却终不能让太子意。” “我……” 宜然说不出话来,凄苦无比。 母女二人相顾垂泪,这时,屋外却忽然传来的暴力的砰砰撞门声。 孟氏大吃一惊,扭脸朝外喝道:“什么人,这么晚了,找死么!” 魏新亭暴怒地声音传了进来:“是我,开门!” 孟氏看了一眼发糟糟的宜然,将她的青丝胡拨了拨,起身,擦拭眼角挤出了两滴眼泪,朝外走去。门拉开,只见魏新亭膛急促起伏,目眦如血地立在门槛外,孟氏提气要笑说他夜里过来作甚,魏新亭提起一只手掌,“啪”地一声,重重地在了孟氏的脸上。 他手劲儿奇大,孟氏被打得眼冒金星栽倒在旁,忙捂住了脸,脸颊不出片刻已是高高肿而起,见魏新亭又要去管教宜然,孟氏不疑有他,今之事全教他知晓去了,于是仓促爬了过去,拽魏新亭的衣袖:“老爷,这不关宜然的事,是我她的。” 她从没见过魏新亭发这么大的火,别说是宜然了,连她瞧着也实在害怕。 宜然恐怕是承受不住的。 魏新亭对着母女二人简直是失望透顶,他一臂拽住衣袖,见挣不,居高临下地望着孟氏,愤沉怒道:“她自甘下,却也是你教唆出来的!孟氏,我一生之辱有二,一是让魏赦顺利地降生,二便是娶了你入门,你这.妇,你教不好我女儿!” 孟氏挨了他的一记窝心脚,哀哀地倒在旁侧。 宜然受了惊吓脸都惨白了,忙起身去搀扶母亲,却被魏新亭一臂拽住,她胆小,不敢看父亲此刻脸,一颗心跳得比侍寝时还快,“爹……” “莫唤我爹,我没你这这般自甘下的不孝之女!”魏新亭实在暴怒,抓了宜然痛骂了她无数句,言辞之难听,让宜然脸红羞愤,攥紧了双拳,那瞬间,恨不得就撞死在寝房的柱之上。 她那时候想,若真是如此,爹或许就消气了,她也不用这么难堪。 母女俩哀嚎着,哭天抢地,魏新亭更是心烦,眉头紧皱,怒瞪着孟氏。 孟氏匍匐着,又爬过来,抓他的衣袍下摆,哀求道:“老爷,我是猪油蒙了心,怂恿宜然去做这件事,可我一则是为了宜然,二则也是为了你啊。” 魏新亭冷冷挑眉:“为我?你这人还敢说为我?” 孟氏哭诉:“老爷,我既是你的,又怎能只顾自己利益,不为你着想,你我夫妇一体,我再是糊涂,难道就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如今太子殿下是表面上器重老爷你,可他要老爷你办的,却是一件值得杀头的大罪过,要是你办不成,咱们就是得罪了太子,要是你办成了,那么一个握有太子罪证的五品无实权小官,将来面对储君,还不是任人拿捏?老爷,咱们家又替陛下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这在太子心中,又岂不是一刺?纵然你表现得再是嫌弃魏赦,以他为,可焉知太子不多疑,不如鲠在喉?” 这番说辞,在今宜然去后,孟氏来来回回的踱步间都想到了,她做事不敢说周全,却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魏新亭果然面一凝,似有所缓和,不再如先前暴怒。 孟氏趁热打铁:“老爷,如果宜然攀上了太子,那就不一样了,咱们有了宜然作为依靠,将来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也要顾及你这岳丈三分颜面。” 魏新亭冷笑道:“可惜你所谋不成,失算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