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封应然却不怎么赞同:“她嘴上不说,心里未必真的不介意。初次为母,必定忐忑不安,你又不在她身边陪着,久而久之成了心结就难解了。” 顾青愣了愣,觉得这话在理,顿时纳闷封应然文武双全,居然连这点儿女情长的小心思都拿捏得清清楚楚,不由佩服得紧。 是不是跟国师在一起久了,封应然也变了呢? 以前的封应然虽然跟他称兄道弟,却也不至于这般亲近,有种若有若无的隔阂在,让顾青很难越过去。 如今的新帝却是有人情味多了,每每开口,总能说到他心里去,恨不能为封应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国师为封应然带来的这些改变,顾青是的。 想到以前的封应然内外受困,先帝对他十分冷漠,长兄往死里利用他还要抢走所有的功劳,其余两个兄弟都没把他放在眼内。 现在的他不但笑容变得多了,提及国师的时候,目光甚至微微发亮,看得人心里一暖。 顾青退了出来,回到家中,握紧蔓霜的手忽然说道:“国师真是个神奇的人,让皇上也渐渐开怀了许多。” 蔓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笑道:“将军这才知道,我家小姐自然是最厉害的。” “是是是,为夫错了,不该质疑国师的。”顾青听了,不由失笑。 自家娘子最是维护国师,他怎么忘记了呢? 在蔓霜眼里,雪熙估计是最优秀的,无人能及。 跟封应然在一起,蔓霜认为是应该的。 也只有新帝这般出的男子,才配得起国师。 顾青揽着蔓霜的肩头,愧疚道:“为夫又要出远门,倒是委屈了娘子,不能陪着你了。” 之前在行的事好不容易有了着落,能给其他人,让他松快些,回家来陪着蔓霜。 谁知道转眼他又要远行,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蔓霜生孩子之前回来。 蔓霜依偎在顾青怀里,笑道:“你我夫之间何必这般生分,将军这是去办紧要事,我在家妥妥当当的。管家已经找来三个稳婆,四个嬷嬷,八个丫鬟在我身边伺候着,将军还有什么担心的?” 想到她身后跟着一串人,蔓霜着实到不习惯。 以前她就是个丫鬟伺候雪熙的,如今因为雪熙的地位高,又因为嫁了顾青,他也被新帝重用步步高升,管家比起谁都要紧张,生怕这生孩子前后出半点意外。 顾青比管家还紧张,丫鬟是亲自挑的,嬷嬷也是。上下两代都查清楚了,必须要身家清白,又没什么陋习的,很是折腾了一番。 想到顾青的重视,蔓霜心里暖暖的,只觉得嫁给他,此生无憾。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舍 这厢顾青和蔓霜你侬我侬,雪熙也对封应然依依不舍。 行装自然有女打点,又有封应然亲自让太监总管去盯着,务必让雪熙出行得舒舒服服的。 光是吃穿用度的物件就装了三辆马车,得的。 封应然依旧觉得简陋,特地命工匠把马车检查改造了一番,不那么颠簸,让她能在路上少受点罪。 见他比起自己这个就要出行的人还紧张,雪熙无奈道:“皇上理万机,原本就忙碌,还得分神吩咐这些,倒是我的罪过了。” “国师哪里的话,不过是我不放心,倒不如亲自打点而已。”封应然搂着她的肩头,轻轻叹气道:“若是我说,其实舍不得国师离京,会不会让国师为难。” 雪熙笑笑,摇头道:“皇上若是舍不得,要不我就不走了?” 封应然低头对上她的目光,知道雪熙不是随口说的安自己的话,反而摇头道:“我知道国师处处顾及我,总要为自己多想一些。祭拜生父也是应该的,我知道国师心里,其实对生父十分愧疚。能借这次机会去见一见,也能收拾心情,回来跟我好好过子。” 闻言,雪熙就知道,封应然是懂她的。 的确因为愧疚,她才会想要去雪城拜祭生父。 亲眼目睹生父能够风光大葬,自己心里的难受和内疚才能好一些。 再就是,雪熙也想要去看看雪城是不是宁静怡人的地方,能不能让雪家把生母的坟墓迁过去,父母能够合葬在一起。 他们生前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在一起,生下了自己。那么死后,雪熙也希望两人能够葬在同一处墓。 不能同生,起码能同葬。 曹地府之下,他们也能尽早重逢。 雪熙握住封应然的大手,郑重地道:“这次之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京中,离开皇上身边。” 封应然笑笑,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开口道:“总是在皇里,没能亲眼目睹亲耳听见,被人蒙蔽了也不自知。” 闻言,雪熙惊讶道:“皇上打算微服私巡?” 京中和朝廷已经收拾了一番,封应然即便没有亲自坐镇,也不至于后方大。 出去走走,耳听八方,的确不是坏事。 雪熙想到以后能跟封应然一起四处走走,不由开始憧憬了,笑道:“那么我就等着跟皇上游历山河,赏遍这天下美景了。” 光是想想,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里的动作不小,很快秦家父子就得到了消息。 秦大伯顿时红了眼圈,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他硬是把泪意下,叹道:“侄女儿是个孝顺的,愿意离开锦衣玉食的皇,千里迢迢去雪城拜祭弟弟……” 小秦却撇撇嘴,不赞同道:“身为儿女,将近二十年没能拜祭生父,亲自去一趟不是应该的吗?” 听罢,秦大伯皱眉看了他一眼:“与侄女儿一起去雪城,你做堂哥的,好好管住这张嘴,别什么话都说出口。侄女儿的身份到底不一样,这次能出远门,下一回就不一定了。” 小秦听得不痛快,总觉得父亲偏袒雪熙,却又皱眉道:“难不成皇上连让国师每年去雪城拜祭生父都不愿意,莫非想要软她吗?” 就算再不喜雪熙,到底是秦家人。 他可以欺负,但是被别人欺负,小秦就不乐意了。 而且拜祭生父,那是纯孝,封应然又有什么理由不让雪熙为生父尽这点小小的孝心? “身份不同,便是身不由己。”秦大伯轻轻叹气,又道:“所以你也得明白侄女儿的难处,可别处处为难她了。” “我知道了,父亲。”小秦想到雪熙小时候被关在灵犀山上,雪家不让她离开山顶一步。如今进京后,在皇里有无数御林军守着,连出门都需要封应然点头,顿时心里开始同情她了。 再是国师的身份,如何尊贵,也就是笼中鸟,没半点自在可言。 再高的身份又如何,换作是他,也是郁郁寡。 想到这里,小秦捏紧拳头,不自然地问道:“父亲想把她带回秦家认祖归宗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吗?毕竟是秦家人,回去也是应该的。只要不对外宣扬,谁会知道她被记在秦家的族谱上了?” “纸包不住火,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够瞒得密不透风。皇上的顾忌也是对的,被人知道国师是秦家人,虽说秦家能得意,却不一定能得好处。身为一介商人,京中随便一个权贵不高兴,就能把秦家打得翻不了身。只要侄女儿心里认为自己是秦家人,这就足够了。”秦大伯神柔和,眉宇的疲倦仿佛散了大半。 小秦心里有些郁闷,自家父亲风尘仆仆赶来京中,为的就是告知雪熙自己的身世。 好歹让雪熙明白,她除了是雪家人,也是秦家人。 秦家从来都是关心她的,只是没办法上灵犀山,这才没能照顾一二。 这份心意,秦大伯想要传递给雪熙,才会抛下南方的事务,特地带着他赶到京中来。 思及此,小秦顿时有些愧疚了。 他还对雪熙出言不逊,只怕让秦大伯为难的。 手心手背都是,秦大伯不想两人的关系闹僵,毕竟都是秦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来。 “父亲,儿子错了,以后一定会谨慎寡言,不给您麻烦。” 秦大伯听得颇为欣,点头道:“你明白就好,世事无常,侄女儿也有许多不得已,你该多谅解一些才是。” 说罢,他又叹道:“你娘亲去世得早,家里又宠着,情难免有些骄傲和暴躁,很该收敛下才是,不然以后要继承秦家,可怎么以理服人?” 小秦听得双眼一亮,仿佛秦家很快就要掌握在他手里,连忙笑道:“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好好磨一磨这情,不给父亲丢脸,把秦家发扬光大。” “有志气,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秦大伯意地笑笑,又道:“武学师傅留下的功课,每天都不能落下,记住了吗?” “是,”小秦沮丧地低下头,秦大伯对他寄予厚望,请来的西席是南方颇有名望的大学士,武学师傅也是有名的副将,若非伤病厉害,又有秦家愿意用珍贵药材给他温养旧伤,只怕是请不到一介商户的家里人教导他的。 即便如今武学师傅指点他的武功,却从来没让自己叫一声师傅。 在这武将的眼里,秦家跟他是做了一笔生意。秦家愿意出药材,武将则是倾囊教导小秦,谁也不欠谁。 小秦想到武将不冷不热的神,对他严格却不亲近,脸上不由有几分黯然。 秦大伯一看他的脸就明白,拍了拍小秦的肩头:“没有不散的宴席,武学师傅也是不想以后留有牵挂。上战场的人,或许没有多少个明天。要是情深了,他不能相聚,只会徒增伤。” 小秦点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想要上阵杀敌,可惜别说秦大伯,就是秦家也绝对不同意的。 他已经是内定的继承人了,必然不能出任何意外。 秦家培养小秦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他去战场上给地方送人头的。 “我们也收拾收拾,只怕侄女儿很快就要出京了。” 小秦有些吃惊,又想到雪熙就要嫁给封应然成为皇后,礼部确定好的子绝不能更改。 前后只有两个月,难为雪熙会急着出发了。 怕是想要尽快赶回来,别耽误了立后大典。 想到这里,他嗤笑一声道:“能成为皇后娘娘,可是所有女子的梦想,看来她也不例外。” 秦家就要出一个皇后了,偏偏他们还不能说雪熙是秦家人,实在憋屈得很。 “又说话了,侄女儿能幸福,我们也该替她高兴才是。”秦大伯拍了拍他的肩头,让小秦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去门候着。 小秦不情不愿去收拾了,想到要颠簸一路,又让侍从去京中买了不少能放的吃食,好歹路上不至于让雪熙不习惯。 秦大伯见状,无奈地笑笑。 小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对雪熙不认同,私底下却是为她想得周到。 果真入夜的时候,皇里来人向两人告知:“国师明天一早出发,还请两位准备妥当。” 代完,对方转身就干净利索地走了。 小秦原本想要递过去的钱袋僵在半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翻身上马,很快就只余下小小的背影,接而消失在门外,咬牙切齿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好歹我们也是国师的亲人,不说巴结讨好,就连个笑容都吝啬!” 显然他们这个态度,也代表了封应然的心思,就没把秦家放在眼内。 这次若非雪熙执意,恐怕封应然是绝对不会让她出京的。 对于秦家上京来告知雪熙身世,让她急着去雪城拜祭,封应然指不定恼了他们二人,自然没给什么好脸。 还没出发,封应然就这个态度了,想到一路上恐怕也会在雪熙身边留人,小秦就双眉紧皱。 国师出京是大事,却是不能大肆宣扬。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