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保证,并不能叫大皇子意:“我是平安,但是身边人呢?孤家寡人,身边的心腹一个接一个死去的话,谁又愿意再追随我?家主要明白,我作为主子,总不能不护着底下的人。” 这就让人为难了,护着大皇子还好,底下那么多人,该怎么护着? 家主皱眉道:“大殿下的意思,我是明白了。” 约束的方法其实也不难,就是封住大半的天赋。 听着简单,只是被约束之人就不怎么好过了。犹如是数道枷锁在身,完全施展不开就罢了,尤其从早到晚的疼痛,却是一般人承受不了的。 不到最后,家主是绝对不会启用这个方法的。 “此事重大,可否让我跟大长老商量商量?” “也罢,倒是我叫家主为难了。那么明早,我等着家主的好消息。”大皇子说完,起身离开。 只给了一天来考虑吗? 家主匆匆赶去见大长老,对此事头疼不已。 大长老听了之后,沉片刻道:“若果不答应大殿下,恐怕此事不好了断。” “但是用了这个法子,三丫头她……”家主有些迟疑,约束的越久,人就可能废了。 想到雪家这一代只有七个姑娘,雪妙彤已经废了,再让雪夜蓉也因此废掉,她可心疼了。 要培养起这些姑娘,家主也是废了不少心力的。眼看一个接一个废掉,惋惜得不行。 “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来平息大殿下的怒火吗?”大长老见家主摇头,又叹道:“大殿下的顾虑也是对的,你看七丫头只能卧榻歇息,二丫头废了,四丫头是个不多事的,六丫头跟着四殿下离开了,五丫头又被足在后院里。” 雪元香是个懂事的,又是继任家主的人选,必然不乐意掺和到皇家争斗之中。那么唯独留下来的,就只有雪夜蓉了。 如果不约束住雪夜蓉,二皇子私下授意,三丫头不能不做。 大皇子不能不忧心,二皇子要对付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家主就是帮忙防着,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稍有错漏,大皇子出了什么事,皇帝亲自到灵犀山追究到底,毁的就是整个雪家了。 “你该明白皇上早就对雪家心生不,是愿意保全三丫头,还是保全整个雪家,只是你一个决定的事。”说完这些话,大长老重新闭上眼,没再开口。 家主明白,这是逐客令了。 她起身离开,只是走到门口时又顿住脚步,轻轻叹道:“雪家传承多年,依附皇家,也不过是能够在灵犀山上避开风风雨雨,平安存活至今。” 为了这个目的,雪家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的命,才有如今这个境况。 大长老依旧闭着眼,她才是家主,做决定的也只有她一人。 家主再没回头,直接踏出了这个院落。虽然怜惜三丫头,却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被家主召见,雪夜蓉心下是有几分忐忑的。 只是没想到刚进来,就被躲在门后的两个壮婆子架住,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惊愕地抬头,就见家主缓缓走来:“家主,这是……” 雪夜蓉出了书册,已经是诚意。皇上即将驾临,家主该息事宁人才是,怎会突然对她动手? “家主,我来之前已经禀报过二殿下了。” 言下之意,二皇子是知道雪夜蓉过来的。如果她没回去,必然会过来要人。 到时候,家主就骑虎难下了。 听罢,家主冷笑道:“在灵犀山上生活了十几年,不过跟着二殿下数,就学会威胁我了?看来多少年的教诲,雪家的家训,三丫头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不是,我只是担心事情闹大,对雪家不利。”雪夜蓉低下头,放软了声音。 她们在灵犀山长大,从来没见过生母,家主对七个姑娘来说就等同于长辈,又像是慈祥的母亲。 即使她犯了错,家主都不会对自己下狠手才对。 不然之前风平浪静,该是家主想要纵容才是,怎么突然会改变主意? 雪夜蓉心思百转,见家主走过来,接过苓笙手里的锦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银的镯子,看着并不显眼,只是雪夜蓉却瞪大了眼。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镯子内侧繁复的纹路她是见过的,不由尖叫起来:“不,我错了,求家主原谅,别让我戴上这个镯子!” “你居然是知道的,看来不必我多费舌了。”家主有些惊讶,又想到书阁里的古书,不由释然。 雪幼翠博览群书,雪夜蓉也是个勤奋好学的,会看过这个也是情理之中:“你清楚就好,若是能诚心悔过,就不用长久戴上,不然的话,后果你该是心知肚明的。” “不,求家主不要。”雪夜蓉的声音里带着惊惶,拼命挣扎着,两个婆子险些不住她。 “如今知道错了?却是太迟了。”家主摇摇头,拿出银镯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当初对自家姊妹下手的时候,怎么就不害怕,不觉得内疚了?如今说这些也太迟了,雪家的家训说过,绝不能对雪家人下手。” “咔哒”一声,银镯子被牢牢戴在了雪夜蓉的手腕上。 她浑身一颤,脸渐渐发白。 雪夜蓉能够清楚地觉得到,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银镯子渐渐去,很快变得虚弱无力。 这样就算了,像是融为一体的天赋也在一点点失。 身为雪家人,以天赋相生,这种失去的觉实在太可怕了。 雪夜蓉跪在地上,身边的婆子早就放开了手,她却是站不起来了:“家主,为什么要这般待我?” 带上这个东西,除非家主亲手把她摘下,不然谁都别想把镯子下来。 “怪就怪你忘了,你是雪家人,在皇家人面前,也不过是个走狗罢了。”家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皇家人想让雪夜蓉活,那就活着。想让她死,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雪家能几百年来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从来不在窝里斗。你犯了忌讳,原本该是逐出雪家的,念在你初犯,又是被哄骗,才给了你悔过的机会。” 雪夜蓉慢慢抬起头来,双眼通红,一字一句开口道:“家主,是大殿下对吗?” 没有大皇子开口,家主不可能拿出这个东西来。 知道她聪慧,却没想到会如此聪明。 家主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两虎相争,尚未争出结果,身边人就要遭殃。偏偏你有私心,一石二鸟除掉两个妹妹,就能占尽优势。三丫头难道就没想过,杀尽雪家人,皇家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巴不得雪家窝里斗,一个不剩。” 那么,皇帝身边的约束,就要少得多了。 “国师在里寸步难行,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风光。你偏要对自己人下手,让人心寒,以后又有谁愿意为你效力?”家主算得上是苦口婆心,免得雪夜蓉走进死胡同,把自己彻底废了。 “这点教训,就当是给三丫头一个警示。以后该怎么做,三思而后行才是。” 说罢,家主让苓笙亲自送雪夜蓉回到了玉笙居。 “三姑娘,”半烟扶着浑身虚软的雪夜蓉,脸焦急。 自家姑娘明明安然无恙去见家主,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 “苓笙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半烟疑惑,难不成家主责罚三姑娘,打板子了? 雪夜蓉有气无力地道:“去送苓笙姐姐,我歇一会就好。” 半烟不放心,一步三回头,见她只是有些倦意,倒不见有受伤的模样,这才送苓笙出去了。 第五十四章 郁结 二皇子听说雪夜蓉病了,脸惊讶:“三姑娘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 这分明是不信了,半烟低下头道:“三姑娘被家主召见被呵斥,心里内疚难堪,夜里就烧了起来,糊糊打翻了榻前的茶几,这才惊醒了奴婢,赶紧把郎中请过来了。” 内疚?难堪?在事发后几天? 这理由实在站不住脚,二皇子起身道:“那我得去探望一番,五姑娘可是病得厉害了?” 半烟点头道:“郎中说是郁结在心,一时半会好不起来。” 她在跟前领路,丝毫没有阻拦,二皇子这才相信了一些。恐怕家主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让雪夜蓉羞愧难当,这才会有所郁结。 正是需要雪家姑娘帮忙的时候,居然就这么病了,二皇子心下有些不。 毕竟如今是最好的时候,父皇尚未到来,大皇子和三皇子身边都没有了中用的雪家人,此事不下手,更待何时? 可惜雪夜蓉偏偏这个时候病了,还病得来势汹汹。 二皇子踏进房间的时候脸有些不好看,很快恢复如常,对郎中拱手道:“不知道三姑娘如何了,可是服下汤药了?” 郎中直言道:“三姑娘这病来得凶狠,底子太虚,暂时只能静养。” 她迟疑片刻,又小声提醒道:“暂时不能让三姑娘耗神,更别提是卜卦了,不然很可能有命之忧。” 闻言,二皇子挑眉,居然有命之忧,连卜卦都不能做,这病得有多厉害? 他绕过屏风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榻上面通红的雪夜蓉。 显然的确烧得厉害,嘴发白干裂,整个人糊糊的。 二皇子这才打消了疑虑,病得这般厉害,难怪郎中会不让雪夜蓉卜卦。 这种情况再是挣扎着起来卜卦,也不知道结果到底准不准,他也是不敢尝试的。 “三姑娘怎的忽然病得如此厉害,莫非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尽心?” 二皇子扫视了屋内的下人一眼,半烟惊得连忙跪下,大冷天的后背居然全部透了:“请殿下恕罪。” 没给自己找借口罪,让二皇子脸上的怒稍微减了些许:“小心伺候着,不然我只能禀报家主,派人来照顾三姑娘了。” 言下之意是他们这些雪家的下人不顶用,就只能让他身边的人过来了。 雪熙若是因此废了,雪夜蓉的确是他唯一的选择,暂时还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殿下。”半烟匍匐在地,只觉得稍稍松了口气。 还以为二皇子发怒,必然要对她们发作,幸好还有所顾忌,没下狠手。 “殿下息怒,”雪夜蓉不知道何时醒来,虚弱地开口道。 二皇子连忙坐在榻前,低头看着她,语气温和:“三姑娘说的什么话,我也是一直焦急。毕竟三姑娘昨天还好好的,忽然就病了,实在让人担忧。” 雪夜蓉想要起身,可惜太过虚弱,到底还是被半烟扶了起来,低头解释道:“昨天受了家主的责罚,我夜里睡不着,便起身赏雪,没留神过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才染了风寒,让殿下担忧,是我的错。” “三姑娘且放宽心才是,家主总归是疼你的。”二皇子亲眼见了,知道她并非装病,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 半烟亲自送二皇子走了,这才回来,扶着雪夜蓉躺下,心疼道:“姑娘又是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骨过不去?” 昨晚赏雪冻着,却是真的。并非无意,而是故意。 雪夜蓉早就知道二皇子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但是她失去了大半的天赋,连普通的卜卦都艰难,更何况是其他?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