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实则并不大相信,但话是从陆长亭口中说出来的,他当然还是极为给面子,笑道:“那我便等着。” 第二,塔娜便出现在了军营中。 不似之前惨白的面,她似乎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的姿态。 还有什么能令她表出如此风姿呢?陆长亭微微一笑,看来历史上蓝玉的这段风韵事还当真存在! 塔娜重新拥有了靠山,姿态自然不一样了。 当她看见陆长亭之后,都还能落落大方地一笑,丝毫没有表出对陆长亭的不快,似乎完全不记得当初陆长亭将她推出去的举动了一样。 陆长亭拉了拉朱棣的袖子,低声音道:“你瞧,是个聪明人吧。”还知道得了势也不来招惹他,可真算是个聪明人了。 要知道多少人一朝得了势,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踩别人了。 朱棣瞥了一眼塔娜如沐风的模样,已然信了陆长亭的话。只是等二人回到帐中,私底下时,朱棣方才道了一声:“蓝玉如此,军营里的其他人定然也是瞒不过的,将来必然会成为他身上的一大污点。” 陆长亭知道历史,心说,这岂止是一大污点,在蓝玉案时,这可是也一跃成为了他的罪状之一。 陆长亭这时候当然也没什么去提醒蓝玉的必要,一是蓝玉风头正劲,手头权势也正是得力的时候,未必他一说,蓝玉便当真知晓收敛了,若真知道收敛,陆长亭可不信这么多年就没一人在身边告诫蓝玉莫要太过得意忘形,他去告诫反被恨上可就不好了;二则是此事不过是罪状之一,当洪武帝真要拿蓝玉开刀的时候,不管有没有这桩事,蓝玉的罪名都是铁板钉钉的,他依旧会死;这三嘛,说来有些自私……蓝玉与太子朱标有些关系,这年头没有什么太子的说法,但蓝玉的身份的确就是如此,他是朱标的拥护者……如是不死,他也许就会是朱允炆的拥护者。 私心来讲,陆长亭更希望他有历史上的下场。 所以面对朱棣的这句话,陆长亭只淡淡一笑:“若一人要往自己身上泼污水,谁人又拦得了呢?” 朱棣点头:“正是。” ———— 北元已灭,他们很快清点了财物、俘虏、伤亡,然后便迅速带着大军班师回朝去了。 此战的捷报也很快送到了洪武帝的案头。 蓝玉身为一员大将,甚至是名将,名声他已经堪称顶峰了,而权利自然也不会少了他的,所以这次他倒是没吝啬,在捷报之中将朱棣大夸特夸,朱榑么,当然也没有落下,也是要在笔下提一提的。只是和朱棣的功绩相对比,朱榑就显得乏善可陈了些。 洪武帝大悦,当堂读起了捷报。 当众人听见燕王擒得北元丞相失烈门,又将天元帝与太子天保奴尸首带回时,都免不了震惊。不少人已经暗暗在心里嘀咕了起来,燕王这当真是大捷啊! 这一手实在令人高看又嫉妒不已! 洪武帝越读越兴奋,沉浸在儿子长脸了的自豪之中,也本顾不上这儿子是不是自己平喜的了。反正在此时证明了是他的种,果真继承了他的英勇果毅便够了! 而天元帝和北元太子死了,也都不算什么了!想来中间定然还有些细节!洪武帝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儿子归来与他细说。 朝堂之上当然也没有敢不高兴的,一时间都是一派欣欣之态。 朱棣的胜仗,也让洪武帝再次意识到了这些儿子的可利用,在下朝之后,他便将朱标叫到了身边。 “老四打了胜仗,你如何看?”洪武帝问。 朱标出喜:“儿子也为四弟觉到自豪和高兴!” 洪武帝笑得更加愉悦了:“我也十分愉悦,你的弟弟们都长大了,他们骁勇商战,能沙场奋勇杀敌,他们能统率一方,也能为你守住这大明江山的边角之地。你是我的长子,与兄弟们素来情深,这是极好的!将来你的弟弟们会为你严实地把住要重地,你便再也不用担心有图谋不轨的臣子了……” 说到这里,洪武帝也不知是想起了谁,脸陡然沉了沉。 朱标高兴地应和了两声。 只是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幼年时,四弟东西被抢走时,那从小跟随将士而磨砺出来的凶恶眼神。 朱标晃了晃头,将这个眼神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父皇,儿子有些神不济……”朱标出声道。 洪武帝原本的喜悦顿时消减了一半:“你回去好生休息。你要知道,吕氏已经走了,你还得保重身体才是,你膝下还有允炆……” 朱标笑了笑:“是,劳您为我心了,实乃儿子不孝。”说着朱标便退了下去,他再度晃了晃头,却觉得晕眩疲惫的觉更加明显了。 而殿内的洪武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太子的身体怎么一不如一了……” 身边的人却无人敢出声应答。 洪武帝叹了口气,拿起了一份名单盯着看了许久。 还不够。 培养出了他的弟弟们为他未来的帮手……却也还得砍去现在可能布在太子路上的荆棘。 ———— 陆长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起来,当他坐在帐中缓慢饮着茶水的时候,却突地注意到帐外多了个人影。 那人影就跟个桩子似的立在外面,一步不挪,不进来,却也不离开。 陆长亭颇有些头疼。 也不知晓这人玩的是哪出…… 朱榑是当真傻了吗?竟然每安营扎寨休息的时候,他便立在帐外。 第一次被朱棣毫不客气地送走了,后面朱榑就又用出了他之前的那点小聪明,开始趁着朱棣不在的时候往帐外跑。 陆长亭很想知道朱榑用意在何处,就直截了当地走出去,谁知道朱榑却依旧动也不动,只用复杂的目光扫上他一眼,待到这一眼看上许久,大约是看够了,朱榑就掉头走了。 陆长亭转头问程二:“齐王脑子有恙?” 程二耸肩:“我也不知道。” 总不会是他看上了我的吧?陆长亭想到这里,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自恋得可怕了。 “算了,也不必理他了,还当树桩子让他当去吧!” 自那以后,陆长亭便真的懒得理会朱榑了。 陆长亭慢腾腾地合上茶碗盖,起身走了出去。 士兵们很快收拾好了简易的营帐。 那方朱棣快步走来,不轻不重地横了朱榑一眼,然后便带着陆长亭骑马去了。 这一行一走,便足足走到了四月。 洪武二十年四月,蓝玉大军胜利归来。 因陆长亭随军北伐的缘故,此次归来倒也有幸跟着上了回朝堂,然后有人将迅雷铳抬到了洪武帝的跟前。 大臣们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迅雷铳,有些隐约瞧出来这应当时改进过的火器,但这东西究竟有何作用,他们却是不知晓的。他们甚至还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陆长亭,实在不知这人身份是何,怎能站在这里。 他们却不知陆长亭虽然还没什么地位权势,但身上的功绩却从来没见少过。 两次在中看风水,都与太子有关,一次剿白莲教分坛有陆长亭出力,贼匪之事也有他出力,何况这次北伐也有他出力的地方……站在这里,陆长亭是有资格的。 陆长亭不卑不亢地接受着他们的打量。 其实不仅他今要站在这里,后他还会有很多的机会站在这里。 第199章 洪武帝是个极为重视火器在战场上投入使用的人, 因而在问过蓝玉、朱棣等人以后,他便将目光落到了陆长亭的身上。 明朝时是设有专门火药厂的, 而此时站在陆长亭身旁的, 便是督造火器方面的专家。 那男子当然是身负真学识的,毕竟此时正值明朝鼎盛时,洪武帝对火器极为看重, 普遍配备到了军队中去,当然也就不会容得有浑水摸鱼之辈。 而这男子进殿以后,目光也基本黏在了迅雷铳的身上。 陆长亭侃侃而谈,将其优缺点都道了出来。 蓝玉在一旁闻言,不由得多看了陆长亭两眼。这哪里是什么风水物?齐王也着实太看走眼了!相比之下, 能将这人笼络到身边的朱棣,就着实有眼光多了。 此时洪武帝越听面上喜越甚。 待到陆长亭说完之后, 洪武帝便毫不吝啬地夸道:“长亭倒是赤诚, 竟是分毫不漏地将这缺点都说清楚了,倒是不担心奖赏因此而有所削减。” 陆长亭淡淡一笑,并不出骄傲之。他心中暗暗道,可不就趁着这个时候刷好度吗?此时对于他来说, 什么都不值钱,唯有洪武帝的青睐最为值价。 而这一手也的确不出他的所料, 使得洪武帝心喜, 看向他的目光越发赏起来。 陆长亭身边的男子站出来,奉命将迅雷铳检查了一番,最后也说了和陆长亭一样的结论。这说明陆长亭半点假话也没说。洪武帝的目光越见慈和, 当即便赏赐了陆长亭一些金银宝钞。 陆长亭恭谨地接了。 而旁边的人却表出了疑惑不解。 立了这样的功,刚才还颇得皇上青睐的模样,怎么却只得了些钱财?可见未来怕是个没什么前途的。众人一时倒也没放在心上。看向朱棣的目光也有些嘲讽。 燕王身边的人还是差些火候的。 这些人不知道,陆长亭心里却清楚得很。 洪武帝并非什么吝啬之人,若是吝啬的话,他便不会走到今的位置上了的,陆长亭心底清楚得很,洪武帝此时赏赐得越少,其实后赏赐得便越重。这是要积累到那时候,给他更好的赏赐!而时机在何时,那无疑是他考过科举了之后…… 算一算时间,倒也差不多了。 这次北伐结束,他便该回到北平安心读书去了。 陆长亭不着痕迹地扫过旁边的人,将他们嘲讽的目光收入眼底,心中暗暗一笑。 而后便轮到了蓝玉等人的封赏。 朱棣得了夸奖和许多赏赐,亲兵也得到了扩充的机会。 众人看着他的眼珠子都红了起来,燕王实在是好运啊!他们此时都还未意识到,将来朱棣还会是何等的战功赫赫,一直到手中战功多得令皇太孙都觉到了威胁的地步…… 相比之下,本该大放光彩的齐王朱榑就此次封赏中显得不起眼多了。而有了这两人摆在一处作对比,洪武帝越看朱棣便越觉得此子有自己当年之风,心中更是喜。等到下了朝,便将两个儿子都叫到中去了。 陆长亭自然就该乖乖出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从大殿中走出来,便有太监上前来相请:“陆公子,太子殿下有请。”虽然已经许久不曾见到陆长亭,但这太监却记得有人惹怒了这位陆公子的下场,因而姿态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 陆长亭顿了顿脚步,心道,这端本不会又出了事吧? 不过陆长亭此时心中还记挂着吕氏居所的未解之谜,因而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当即就转身跟着那太监往端本的方向而去。 朱标已然搬回了之前的殿居住。 毕竟吕氏之事出了之后,后头住的殿也就显得不安全了,倒还不如之前被陆长亭下手改造过的地方更让人觉得稳妥。 陆长亭踏进殿中的时候,便见着了坐在主位上的朱标。 朱标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后站起了身慢步朝他走来。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