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到底出什么事了?”安父马上捧住了他的脸,“安喜,安青是怎么死的?是你推的吗?” “是……是……”安喜继续口齿不清地说着单个字,但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底却是出了茫然。 只看他这副模样,陆长亭便判定安喜自己应当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有没有做过,只是旁边的人都说是他做的,那么他也渐渐怀疑,是不是自己害死了安青。 安父的脸变了变,“真的是你吗?” “不是他。”陆长亭出声道。 安父皱眉,“长亭为何如此出言?” “安喜自己都分不清是怎么回事,问他没有用。”陆长亭摇了摇头,“还请您回去问安松友吧,若是问不出什么……”陆长亭顿了顿,无比认真地道:“还请您立即带着安喜出来。” 这已经是陆长亭在侧面地去提醒安父,安家之中有人有问题,久留只会有危险,让安喜死得更快。 他相信安父应该能听出来意思的。 安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陆长亭捏了捏安喜的脸颊,“乖乖等着,就像以前那样等着我。” 安喜害怕不舍地看了一眼陆长亭,小心地点了点头,车帘垂下来,很快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陆长亭下了马车,独自走着回了家。 等回到屋子之后,陆长亭便开始作最坏的打算了。 假如安夫人不肯撒手,甚至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等安父一发现不对,就立即出手,连安父都跟着坑害。到时候应当怎么办?假如县太爷和百姓都关注着此事,而安喜无法躲过这一劫怎么办? 陆长亭已经不对安喜澄清冤屈抱希望了。 毕竟现在有安夫人和安松友作证,安喜的罪证已经是坐实了没跑了。这一点上已经无法做文章了。因为一开始安夫人就是打了一定要让安喜死的主意。因而哪怕安父回来了,安夫人也绝不会松口。 那还能怎么办?要么以势人,强行留住安喜,要么……便只有逃跑了。 只有逃离中都,再做出死亡的假象,自然便可躲过。这时候虽然也在严查户口,但就算是后世科技发达,都总有遗漏的黑户,更别说此时了。安父在外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他应当是有些门道的,要保下安喜应该很轻松才是。 只看安父舍得不舍得了! 陆长亭抿了抿,回过神来这才觉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这两他几乎没怎么用饭,昨买回来的菜此时都有些焉了。现在陆长亭也没什么做饭的心意,便干脆出门去吃了。他随意挑了个小摊,一边吃东西都还一边能听见旁边的人,议论起安家杀人的案件。 陆长亭心底不妙的觉更强烈了。 他匆匆吃了饭,又买了些食和干粮回去备着,甚至连衣物都采购了。 他担心万一事发突然,明不得不离开中都,那他就只有这样来装备自己了,起码在逃亡路途中不会太难过。 陆长亭其实也有些迟疑,这只是安喜的事,他值得为此走吗?他值得为此奔逃风餐宿,放弃一切吗? 陆长亭细细思考了一下,是值得的。因为他不单单是为了安喜,更是为了自己。 仅仅安喜一事,他便陡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这不是现代社会了,这里的法制对有些人有用,对有些人却是无用的。会看风水又如何?且看城中那些人因为忌讳他得罪了燕王,便和他断绝了往来,陆长亭这个风水师的地位还有那样重要吗?实在远不如后世。 任何一个达官贵人,哦不,哪怕是县太爷这样的小官儿,哪怕是刘师爷这样不担任官职的,动一动手指也都可以捏死陆长亭。 陆长亭怎会甘心受制于人? 上辈子他可以过得舒坦,是用前面二十来年换来的。而如今,他要过得舒坦,也合该再努力几年。此时再想一想,他想要留在中都安稳度的想法,实在有些天真可笑了。 他实在不愿意再遇见这样的事,再一次无门可走。 他要去找朱棣! 这是一条现成的路。 不说利用往的情谊,好歹他和朱棣是悉的,而朱棣也的确希望他能前往。那便去好了。用尽自己毕生之力,在朱棣需要的地方帮助他,不去管自己有多少本事,他总能襄助上朱棣。 等朱棣成为后的永乐大帝,他的好子还会远吗? 人一生都在奔波,只是有时苦有时甜,他注定无法在这样的时候过上什么平静舒适的子。 陆长亭冷着脸,越想越坚定了信念。 他带着采购的东西回到了屋子,然后打包起来,一切都准备好,再上歇息。待明,他就知晓他该不该走了。 第二很快就到来了。 陆长亭不是自然醒的,他是被人的敲门声吵醒的。 敲门声太过急促,一下子就将他惊醒了,陆长亭匆匆套上衣衫,抹了把脸便上前去开门了。 门一开,当先入目的就是安父的脸。 安父面沉,身上弥漫着说不出的戾气。只是在见到陆长亭之后,他的脸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长亭。” “这是……怎么了?”虽然陆长亭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安父走进门来,陆长亭方才看清了其后还跟了个下人,那下人怀抱着安喜,不苟言笑地跟着走了进来。 “此行前来,是为辞别。”安父低声道。 果然如此。 陆长亭心中暗道了一声,同时也放下了心。 安夫人和安松友虽然那般模样,但安父是维护着安喜的啊。安父是中都的粮长,安家的家主,失踪了一个安喜不算什么,但安父若是跟着失踪,那便是在引人注目了,可想而知,其中又会有多少艰难。 “长亭。”安喜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委屈得仿佛快要哭出来。 “去吧。”陆长亭伸手了他的头。 其实安喜和安父离开也好的,虽然突然遭受了这样的劫难,但是对于安喜来说,说不准也是一次成长的机会。毕竟越是无忧无虑,有人庇佑的生活,越是容易令人安于现状。 安父连坐也未坐,他直接看着陆长亭,低声问道:“你可要随我们一同离开?还是要留在中都呢?” 安父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补上了一句,“有些事,你可能知道得太多了些。” 安父说这话,只是为了告诫陆长亭。陆长亭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或许安夫人已经察觉到他在暗中拆台了,安夫人怒火中烧之下会做什么谁也不知晓。尤其当如今陆长亭在中都名声已经不如从前了。 陆长亭眨了眨眼。 就这几年的功夫,他就结结实实地尝到了大起大落的滋味儿,要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恐怕已经长歪了。 “我也要走。”陆长亭道。 安父微微一笑,在他看来,陆长亭的确是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是安家那边……” 安父听到前半句话,便已经是面一沉,冷声道:“那边我便不会再理了,我且瞧一瞧……”安父说到这里,却是未再继续了。 但陆长亭差不多也能猜到安父的未尽之语。 他就瞧一瞧,没了他们,安家又能成什么模样。 只可惜…… “那真凶……?” 若是安松友不偿命,安青岂不是白死了? 安父抿了抿,“且待后吧。” 怪只怪当时他不在宅中,安喜又诸事不通,自然由着人摆布,现在别说为安喜证明清白了,想要证明真凶是谁都难!那个人注定要逃过律法的制裁。 陆长亭垂下眼眸,眼底滑过了失望之。 所以还是得靠自己吗? 安父似有所觉,出声道:“其它的你便不要理会了,我会处理好。” 是指安松友他也会处理好吗?陆长亭的目光闪了闪,“嗯。” “长亭,我们这便要立即走的,你快些收拾东西吧。” 陆长亭瞥了安父一眼,他有些怀疑安父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陆长亭淡定起身,从柜子里拉出了打包好的行李,他抿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饶是安父再见多识广,这时候也忍不住愣了愣,“你、你早就准备好了?” 陆长亭点了点头,也并不多说。 安父却是很快想通了前后,到此时,安父实在不得不再叹一声,陆长亭实在太过出!不仅当先推断出了事情背后的谋,还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切都准备到位了。便就等着这一到来了。 “走吧。”陆长亭出声道,他已经将行李拿好了,还递给了安父两个包,“之前担忧你们准备得极为匆忙,便也顺便买了些给你们。” 安父命身后小厮接过去,笑道:“长亭有心了。” 安父抱着安喜和下人们当先出去了,陆长亭在后面锁门窗。 待到陆长亭也上了马车之后,他们便迅速朝中都城驶去了。 中都城门一开,他们便出去了,真是让安夫人最后连版都寻不到。 陆长亭没有去和吉祥道别,不过如今也差不多了,毕竟他护佑过吉祥,也给了吉祥几年成长的时间。到现在,吉祥也是好十几岁了,要护住自己手头的东西,应该比过去要轻松了。 上了马车之后,陆长亭便问起了安父的打算,“您要去何方?” “云南。你要去何处?”从听见陆长亭那么问开始,安父就差不多猜到,陆长亭是和他们分开走了。虽然心下有些失望,但还是在意料之中。陆长亭有自己的打算,他从来都是头脑清醒。安父很清楚这一点。 “去北平。” 安父一怔,“你要去寻……燕王?” 陆长亭点头,“当初有约,这时便正好到了履约的时候。” 安父微微一笑,“那便去吧,到快分道的时候,便先买好马车。” 马车……太慢了。陆长亭在途中耗不起。毕竟他和安父不同,安父广好友,而他却就认得一个朱棣。还是赶紧赶到北平去,方才是正理。除却马车,那便只有骑马了。 陆长亭上辈子在俱乐部是骑过马的,还经常在周末去训练马术,因而觉得应该是不难的。 当然,这些打算,不用这样早便说给安父听。 安父对陆长亭极为看好,甚至此时还与陆长亭简述了一下那北平是何模样,又与陆长亭说了燕王此时不一定在北平,他可能在打仗,甚至连到了燕王麾下,人际往一面,安父都简单提到了一些,但因为知晓陆长亭太有自己的主张,安父便也没有往深了说,只是点到即止,免得怀了陆长亭自己的想法。 二人聊完之后,心情大大得到了放松。 陆长亭这时候都是有些安父的,安父的脾气实在不错,又极为聪明,富有远见,并不藏私。倒是让陆长亭觉得,若他有父亲,便也应当是这般了。 陆长亭微微一笑,闭上眼靠着马车壁休息了起来。 安父提醒了他一件事,此时马皇后应当快要去世了,等他到达北平的时候,朱棣若是没在应天府吊唁,便可能是在攻打蒙古……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