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炭盆熏得人暖暖的,一出来,头就是一阵寒风,宝儿打了个寒颤,冬儿把她带到后面的院子里,里头几个小丫鬟正打牌,桌边,一只雪白的大猫眯着眼睛半睡半醒,见人进来,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宝儿看得稀奇,这猫的眼睛竟然是一蓝一绿的。 “铃铛儿是良媛主子的宠,只是最近不能碰了,留在后院里,说清闲也清闲,但要是铃铛儿少了一,你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够抵的!” 冬儿这话其实是在警告,谁知道这人没能近身伺候良媛主子,会不会怀恨在心苛待主子宠?铃铛儿可是殿下送给良媛主子的定情物,连太子妃想要都没要成! 宝儿却一点也不明白她的苦心,反而十分惊喜,看着铃铛儿,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用伺候人!不用做苦役!只是照顾一只猫!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长青【一字一顿】我的、狍子、呢? 快递员:窝已经送来了…… 长青【微笑】 第7章 宝儿原先也是养过猫的,不过都是乡下的那种土猫,给口吃的就能围上一大群,挨挨蹭蹭,一个比一个能撒娇,她对养猫自认还是有点心得的,高高兴兴应下了差事。 这屋里养猫的丫头有四个,正好凑一桌牌局,等到送走冬儿,几人见宝儿没有凑上来说话的意思,也就回了牌桌,脸上神都有些冷,宝儿一贯是热络的子,但最怕热脸贴冷股,纠结了一下,见猫碗里没了食,寻摸几下,给猫喂食。 几个丫鬟倒也看见了,只是什么话都没说,宝儿蹲在铃铛儿身前,一边倒食一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猫背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宠物猫的原因,铃铛儿只是懒懒的了一下眼皮,随后优雅的低下头,象征的吃了几口。 乡间猫刁,喂了就跑,宝儿还从来没摸过这么乖的猫,顿时有些惊喜起来,顺了顺猫背脊,又去给铃铛儿挠下巴,铃铛儿竟也没有反抗,只是轻轻的蹭了一下宝儿包着厚厚棉纱的手。 正在这个当口,一个丫头打输了牌,一把将手上骨牌扔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动,铃铛儿像是察觉了什么,发出一声警惕的低叫。 宝儿觉得有些奇怪,那打输牌的丫头就踢了铃铛儿一脚,嘴里骂着:“叫什么叫?晦气!” 铃铛儿喵嗷一声,十分练的窜进一处杂物堆砌的隙中,见那丫头骂骂咧咧,似乎还要去找东西撵猫,宝儿立刻站了起来,“你打它干什么?” 打输牌的丫头生了一双凌厉的杏眼,闻言哼道:“有你什么事?既然是新来的,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我们不都是来照顾猫的吗?”宝儿十分不解,但看着那杏眼丫头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自己先软了几分,想了想,说道:“刚才冬儿姐姐说,那猫……” 杏眼丫头冷笑道:“你还真以为养个猫要这么多人?实话跟你说了,我们都是太子幸过的,许良媛用着养猫的借口把我们关在这里,是为了不让我们见太子,这猫是死是活,她管个鬼!” 宝儿缩了缩脑袋,再看去,果然见几个打牌的丫头个个都花容月貌,只是神间带着冷意,看她的眼神就和丽妃主子看她的眼神一样,透着几分高高在上。 二姑说过,这里只有主子跟奴才,奴才被主子幸过,也就成了主子,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主子,气势更软了几分,只是杂物隙里的铃铛儿叫的实在可怜,她忍不住小声说道:“良媛主子是良媛主子,猫是猫,猫那么小……” 杏眼丫头冷声道:“我怎么它了?我是饿着它了冷着它了?要你来管?” 宝儿跟她说不通,又见众人都抑着火气盯着自己,缩了缩,和猫蹲到一起,小声的说道:“生气也不能撒气啊……” 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笨的人,杏眼丫头的气势一滞,只觉得自己刚刚一番警告犹如重拳打棉花,有些恼火道:“算了算了,看你也不是被幸过进来的,是许良媛让你来照顾它的?” 宝儿老实的说道:“是。” 四个丫头换了一下眼,杏眼丫头的语气陡然转变了几分,“那你可以出去这后院,也可以出南园了?” 宝儿啊了一声,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杏眼丫头的脸上忽然带出几分抑的喜来,一个鹅蛋脸的丫头亲亲热热的过来,把宝儿扶起来,宝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得有些害怕了,警惕的看着几个人,杏眼丫头忽然觉得,这个新来的丫头……跟铃铛儿真像。 手里被了一把碎银,宝儿愣愣的,就听那杏眼丫头说道:“你可以出南园,能不能帮我们姐妹给太子传个信?他上次说过,要收我做宝林的。” 宝儿莫名的觉得杏眼丫头握着她手的力道大得出奇,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纱都把她捏疼了,她连忙道:“你别……别呀,我是刚来的,连太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别说见他了。” 几个丫头闻言并不气馁,那鹅蛋脸丫头温柔道:“太子常常过来南园,你只要寻到机会,在他面前提到我们姐妹的名字就够了,许良媛之所以把我们关在这里不见天,不就是怕太子想起我们吗?” 宝儿有些愣愣的想,一个人得有多健忘,才会把喜过的人忘得一干二净,连名字都要别人提才能想起来? 几个丫头对宝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牌也不打了,把宝儿摁在炕上坐着,亲亲热热的跟她说话,得知她是因为对食在这里才被调来的,没了跟她们争宠的条件,态度更加殷切了几分,宝儿起初还听着,后来都有些害怕了。 几个丫头起初争着讨好宝儿,后来话题渐渐偏离开来,一直到开始谈论着出去之后要如何在太子面前说许良媛的不是,谈得兴起,把宝儿忘得一干二净。 天渐晚,外间来了个婆子送饭,几个丫头谈过一场,都有些累了,懒懒的让宝儿去端饭,看到平吃的几样素菜,还骂了一会儿。 吃过饭,宝儿把地扫了,外间院子的杂物也整理了,给铃铛儿倒了猫食,回来之后几个丫头都睡了,四个人一张炕,还只有两条被褥,好在屋里不算冷,宝儿轻轻推门出来,刚走几步才发觉不对劲,铃铛儿就如同一抹影子似的坠在她身后,见她回头,还低低的叫了一声。 “你回去呀,快回去。”宝儿摸了摸猫头,小声的赶它,“别怕,她们答应以后不打你了。” 铃铛儿蹭蹭她的手,仍旧不愿离开,宝儿没有胆子带它走,轻声哄了一会儿,铃铛儿眯了眯一蓝一绿的猫瞳,好像理解她的话了,甩了甩尾巴,转身进屋。 夜下的南园没有了白里的美好,黑漆漆的梅树连带着影子都扭曲的可怕,而且透着几分冷,宝儿能看到不远处影影绰绰,心头抑着害怕,但想到归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 上了回廊,宝儿蔫叽叽的低头走路,拐弯的时候,忽然头撞进一个膛里,她惊叫一声,却被揽着稳稳的扶住,她连忙后退几步,刚要说话,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十数盏灯打在前头,两列侍卫跟在身后,一个鹅黄衣衫的主子神淡淡,朝她投来一瞥。 宝儿是真的吓到了,愣了一下,连忙跪下,一张嘴,却连话都不会说了,正在这当口,她听见一声清冷悦耳的声音低声道:“还不给殿下请罪?” 长青打着灯,略照了照宝儿,目光落在她被包着的双手上,眸光轻动,随即口中道:“她初来乍到,许是被殿下威仪震慑,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太子颇有些兴趣道:“这是你的对食?叫什么名字?” 宝儿愣愣的抬起头看向长青,就见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微微升起几分无奈神,“她叫宝儿,刚进没多久,子蠢笨,让殿下见笑了。” “不错的,” 太子微微的收敛了神,淡淡的说道,“女人嘛,就要蠢笨些才好,要是都活得跟个男人似的,还有什么意思?” 长青微微低头,一众仪仗也不敢出声,太子刚从太子妃那儿受了气出来,要是刚才撞上来的是别人,只怕早就被迁怒,活活打死了。 太子气消了不少,一低头就见撞上来的丫头正傻傻的看着长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道果然是有了私情的,便起意道:“今晚让小松子伺候吧,你们也有些子没见了吧?好好聚一聚,宵苦……说说话也好。” 发觉长青身子微微一颤,太子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愉悦看他一眼,他不好男风,但就是喜看长青那张不喜不怒的脸庞上出不一样的神来,或是喜,或是难堪。 华贵的仪仗慢慢走远,宝儿还跪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眼前鸦青的麒麟服上美的绣图,一只修长的手忽然出现在眼前,她抬起头,就见刚才替她说话的那个人微微俯身看着她,神里几许温柔,犹如夜下静谧的黑潭。 宝儿不知怎么的,愣愣的伸出一只包成粽子的手,放在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上,然后站直身子。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