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之下,宋颂几乎都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分开的,他低下头,抿了抿被吻过的,瞧见厉霄拿笔给雪人画了眼睛,又拿朱砂画了嘴,还在雪人额头点了个聪明痣,他扑哧笑出声,厉霄转脸,含笑道:“如何?” 宋颂连连鼓掌:“绝了!” “好了,玩够了,回屋里去。” “再坐一会儿,屋里肯定热。” “乖一点。“厉霄拉起他是汗水的手,宋颂对于他宠溺的语气接受无能,乖乖被拉着进了屋,坐在窗户前看雪人。 他身上玩出了不少汗,厉霄却还命人沏了一碗红糖水递过来:“发了汗,烧就该退了。” 他说罢,伸手将窗子也关上了。 没得雪景看,宋颂用勺子小口喝着糖水,心知他方才在故意逗自己开心,思绪又回到书房,他道:“殿下,还是不肯告诉我在哪里得知的双胞弟弟么?” 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不敢确定。 厉霄坐在他对面,倒了杯茶,道:“其实,本王做了一个梦。” “王爷会因为一个梦而相信我有一个双胞弟弟?” “倘若……那梦里发生的事,都在现实印证了呢?” 宋颂的心跳微微加快,他望着厉霄,道:“怎么说?” “糖水喝完了吗?” “……”宋颂吹了吹,一口气将那甜的糖水喝光,取过帕子擦了擦嘴,道:“喝完了。” “过来给我抱着。” 您能不能快点说!宋颂脸都这么写着,但他还是不得不爬下来,迫不及待的扑到他怀里,厉霄双手搂着他柔软的身子,将人抱怀,又道:“颂儿嘴里是不是很甜?” “刚喝完糖水,自然甜。” “那先给我尝尝?” 宋颂立刻把嘴凑过去被他含住细细了一番,男人这才心意足,嘴一分开,宋颂就道:“你快说。” “本王前一晚梦到将会在国公府遇到颂儿,第二便发生了,还有梦到有人火烧军营,也都验证了,然后,前段时间又梦到你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我就想着,若当真有这么个人,自然是得找出来给颂儿见上一见,认个亲。” 厉霄说的笼统,宋颂眉头微微皱起,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太大病,姑且将信将疑,问:“那他跟你说了什么,梦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换颂儿来跟我换情报了。”厉霄道:“你觉得会有人假扮你,是怎么回事?” 宋颂顿了顿,鼓起脸颊道:“我也做了个梦,梦里的事就是有人杀了我,假扮我,然后殿下天天把他放在手心里疼,儿就没发现那个人不是我。” 这可真是冤枉,厉霄抚了抚他的脸颊,道:“梦里有人杀了你,你缘何还知道这许多?” “接下来换殿下与我换情报了。”宋颂道:“你梦里的那个人,究竟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见到的?” “可巧,本王的梦似乎与颂儿重合了。”厉霄说到这里,眼神微微暗了暗,低声道:“那人告诉我,颂儿因生产而死,临死之前,说……” 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那个朦胧的人影,他哭着跪在厉霄面前,含泪道:“绝非有意欺瞒,是哥哥让我这么做的,他让我带着孩子过来找陛下,说自打那一晚之后,便一直对陛下念念不忘,可又怕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陛下,他真的好想与陛下白头偕老,他将孩子托付给我,只是听说了陛下在找他,他心知寻不到所之人有多痛苦,便要我代替他陪着陛下,让我绝对不能对您说实话!” 厉霄手背青筋跃起:“朕早年便在找他,他为何不面?” “因为他担心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会吓到陛下、甚至惹陛下嫌弃……本想后带着孩子与您一见,可未曾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厉霄浑身都在发抖,暴的望在血脉里奔腾,他豁然站起,大怒道:“那你为何现在才找来?!” “我只是听说,陛下登基之后,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原本,我想带着孩子守着他的秘密就这样过一辈子的!” 他听到自己血脉里面有一头巨兽在嘶吼,叫嚣着要撕碎面前的一切。 “殿下,殿下?”宋颂抚着他的口,道:“若是不记得,便不说了,殿下……” 他没想到自己问两句话厉霄居然还能起情绪,见他始终恍惚,正忐忑不安,却忽然察觉间手臂收紧,厉霄忽然用一种仿佛要把他碎的力道搂着他,他的呼也克制着,半晌才道:“本王的梦,便到这儿了,等过两梦到新的,再与颂儿说,可好?” 宋颂立刻点头,他抚着厉霄的头,软声道:“没关系的,只是梦,梦里一切都是假的,殿下不要生气。” 他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那个时候小皇子还没有完全被调离宋歌身边,有一齐管家——那个时候应该又叫上齐公公了,接到旨意唤宋歌去养心殿,不久之后,他就听说厉霄又发疯了。 他那杀了很多人,养心殿所有面的人,除了顶着他的脸的宋歌之外,全部都死了。 他的身影乘着风飘过去,便陡然发现厉霄双目漆黑,直直朝他撞过来——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厉霄发疯。 他穿过了自己。 宋颂背对着厉霄,听到他的剑在背后发出震颤嗡鸣,听到他更为疯狂的嘶吼:“颂儿——!” 什么都挽回不了,他凝望着宋歌踉跄着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脸煞白的朝这边看,他的目光同样穿过了宋颂,他一脸恐惧,仿佛在驯养巨兽却又怕被咬伤的饲养员,小心翼翼的接近:“颂儿在这里……陛下,他在这里……” 当齐公公带着一干护卫赶到的时候,只见到‘宋颂’正蹲在厉霄身边,小声与他说着什么。 而厉霄却仰着脸,目光直直的朝站立着的宋颂看了过来。 当时宋颂想,或许,他真的可以看到自己。 宋颂觉得这两厉霄的病犯得有点频繁,他将对方扶到软塌上躺下,点上了安神香,给他按摩放松,一边轻声细语的跟他说着话。 厉霄故意低声音回应,宋颂更因为听不到,只好将脸朝他面前凑,一来二去,被占了不少便宜,还完全没有察觉。 难得岁月静好,男人嘴角微扬。 外头忽然传来纪瀛的声音,是宋颂找齐管家喊来的,对方裹着大棉袄,一张素净俊俏的脸是不悦:“这么冷的天,就应该好好呆在被窝里……害,你们居然还有心思玩雪?” 他朝窗外的雪人看了看,这家伙自打下雪就赖在上几乎没下来过,这么个懒惰子,也不知道怎么学的医。 宋颂道:“麻烦先生给王爷把把脉。” 纪瀛便凑到厉霄面前,目光跟他漆黑的眸子对上,从他眼睛里看出来了几分不,道:“这不是正常的么?” “刚刚差点儿又犯了。” “好吧,那本神医就给瞧瞧。”纪瀛了一下衣服,齐管家立刻给他搬了凳子过来,厉霄却忽然把手缩回来,闭目养神,脸上端正写着‘赶客’二字。 宋颂只好来抓他的手,温声道:“殿下,看看吧,不然不是白养他了?这冬里吃穿用度可不少呢。” 纪瀛挑眉,一时之间找不到借口攻击宋颂,故意埋汰厉霄道:“是啊王爷,看看吧,平也没见您这么孩子气啊,恃宠而骄呢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疯疯:杀了你。[亮剑] 傻傻:……别啊,那是咱大孙子。 ps:大孙子梗出自24章 第三十六章 画像 ‘娇气’的王爷在妃的安抚下乖乖被把了脉, 并把要将神医剥皮筋的想法了下去,他冷冷看着对方,直到纪瀛松手, “他这病一直都这样, 不稳定,余毒难散,让人再去煎两副药吃了试试。” 他说完,又朝宋颂看了看, 道:“我观王妃神容疲惫,似乎是这两累着了,本来身子就虚, 王爷可得多怜惜啊。” 厉霄脸一黑:“纪、瀛!” 后者麻溜的裹上披风跑了出去:“王爷再会!” 厉霄去看宋颂, 后者默默垂着纤细的脖颈,拨着小香炉里面的熏香, 粉白的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红晕,察觉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瞧,他站了起来, 道:“我去看看药煎的如何了。” 厉霄吃的药要足足煎八个时辰, 每回都是齐管家亲自看着,固定每个月两副,宋颂过去的时候, 正看到他正亲自筛着药, 见到他,他便笑道:“王妃怎么来了?” “听说这药每次都要你亲自动手,我来瞧瞧都怎么。” “赵皇后把王爷托付给奴才, 自然得尽心尽力,这药给别人奴才也不放心。” 赵家便是太师府, 齐管家担心的倒也没错,有人能害厉霄一次,就能害他第二次,齐管家是厉霄在内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老人,想必也是前皇后的心腹,宋颂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背叛厉霄的。 宋颂道:“王爷如今患有疯病,又跟我成了婚,理应不会再挡任何人的路。” “王妃有所不知。”齐管家动作练的把药材全部倒在锅内,亲自了柴,道:“你们大婚之前,曾有人举荐王爷去前线上战场,但王爷以大婚在即推辞没去,而是另外举荐了一位参将带兵前往,大婚之后,便有人以王爷疯癫又娶了男子为理由,让他不如干脆做个闲散王爷。” “竟有这事?王爷从未与我说过。” “好在陛下疼王爷,一听有人要让王爷出兵权,他自己还没说话,陛下就生气了,谁不知道如今给王爷掌兵是为了让他有点事做,保持头脑清明,不然留在家里,王爷就只能是个废人了。” 宋颂想到那位慈祥的老皇帝,心里又有了暖意。 齐管家又道:“这几不让您出门,也是在担忧您的安危,前段时在大理寺里您安抚了王爷的事儿已经传开,所有人都知道,您可解王爷之毒,又是王爷的软肋,加上临近年关,城内糟糟的,不定是否混进了敌国暗探,这个时候若是要杀人,简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道理宋颂隐隐有察觉,但真的听别人说出来,他心里还是有些震颤,他蹲在火边儿,道:“王爷待我情深意重,我自会倾尽全力将他照顾好。” 齐管家笑道:“王妃可知,王爷缘何对您这般特别?” “许是因为……我可以让他病情缓和吧。” “非也。”齐管家连连摇头,道:“王妃是本末倒置了,应当是您先是特别的,所以才可以缓解他的病情,而不是因为你可以缓解他的病情,才是特别的。” 宋颂给他绕的糊涂,短暂思索了一下,道:“可我与王爷认识不久,他总不能是……” “一见钟情!”齐管家啧了一声,道:“那书生上美貌妖,通常也只有一面之缘。” “……话本儿都不这么写了。”宋颂没忍住笑,但心里却有些发甜,就跟厉霄莫名其妙的把他当做特别的一样,这甜也来的莫名其妙,却一路蔓延到了心尖。 后院,纪瀛了鞋子上,暖融融的缩在被窝里头看话本儿,这样的天气,他是一身懒骨疯长,哪儿也不想去的。 天渐暗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动静:“参见王爷。” 纪瀛立刻丢了话本儿,还没来得及下,房门就已经被厉霄一脚踢开,冷风呼啸而入,纪神医打了个嚏,道:“不是我说,王爷您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我那不是赞您跟王妃情好么?至于大半夜来寻仇吗?” 厉霄瞥了一眼他屋内,一二三四五六……足足七个火炉,围着摆成了个半圆。 “难怪王妃说冬里吃穿用度费了不少,谁给你的七个暖炉?” “……王妃给的。”纪瀛确定他没犯病,也就没那么慌,两步过来把门给关了,道:“王爷,请坐。” “你这屋里倒是比王妃那儿还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寒毒,没火炉本活不了。” 他让厉霄坐在凳子上,自己又爬上裹着被子,道:“王爷过来是问罪的?” 厉霄在他这屋里嫌热的慌,将披风解了,道:“你知道有一种易容术可以让人不被发现么?” “这个您手下那个叫什么,鸳鸯的,她不比我通?” “若是连她也发现不了吗?” 纪瀛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就是术易容了。”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