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一定不愿意在廷里久留。 唐见渊合上双眼,迫自己尽快入睡。每都有无数政事要他过目, 他不能花太多时间在这些心事上。 * * 姜玿华也梦见自己回到了麟德殿上,面对那些外邦使节,两眼一抹黑,几句最简单的火番话都说不清楚,磕磕巴巴的。 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伊斯塔王子甩手走人,而唐见渊一挥手,士兵把她抓了,把姜家人都抓了,一个个砍头,大家的头骨碌碌地在地毯上滚。 她吓得大喊:“我不要再待在里了!我要回家!” 一不小心就喊出了梦话。 飞鸾和灵犀披衣过来:“太后娘娘,做噩梦了?” 朱雀也从屋顶下来,持着刀站在殿门外,随时准备冲进来。 “我没事,你们都去睡吧。”姜玿华把大家赶走,自己躺着想事情。 除非唐见渊彻底打消夺取兵权的想法,与姜家和解,否则自己和姐姐,总要有一个人在里当着这“太后”。 不过现在横竖出不去,得过且过吧。 她昏沉沉睡过去,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醒来,她想起姜冽攻击伊斯塔王子的事还没处理完,就派人去找了大哥姜凌过来。 姜凌一进凤仪就说:“二郎又出去了。” “找那个叫雪娘的?” “应该是。那天的事我没让母亲知道,我偷偷派人查的。据说是前些天薛检怒二郎和他比试,输的人不能见雪娘。雪娘拿了玉牌让他们两个抢,二郎才会冲撞了火番王子。” 姜玿华点头道:“看来是薛家恨我让他们丢了爵位,就想借火番王子来扳倒我们!” 姜凌脸黑了黑,他行事光明磊落,一时间竟想不出报复薛家的办法。 姜玿华看出他的心思,想了想,说:“大哥,不如我们这样……”说着,低语几句。 姜凌忍不住笑起来,低声说:“不行!太坏了!” “这就叫恶人有恶报!我们姜家是任他们欺负的不成?我姜玿华是睚眦必报,不双倍奉还都不错了!” “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去安排人!办完就来通知你!”姜凌急忙走了。 姜玿华立刻带上一帮随从,在姜凌掩护下偷偷出了,回到镇国公府,她换上一套胡服,又叫来朱雀和青鸟。 “你们谁愿意帮我一个忙?”她问两名“女武士”。 两人同时说:“请太后吩咐!” “谁愿意扮成男人,去让那个雪娘现原形?”她说。 按照二哥的子,这时候一定还不悔改,对雪娘痴心一片呢!除非二哥能亲眼看见雪娘的真面目! 朱雀默默往后退一步,他暂时不想被她看出自己的男子身份,否则一定会被赶出去。于是地看青鸟往前一步自告奋勇。 “回太后娘娘!”青鸟高声道,“朱雀长得比较像男子,她扮男人不会有破绽!” 朱雀,不,罗慎用手抚住口,下差点吐出来的一口老血,假装淡定地看姜玿华。 姜玿华早忘了他长什么样,索让两人同时摘了面罩,看了会儿,点头道:“是朱雀扮男子比较合适。” 青鸟是五大三的女子长相,而朱雀是俊美的男人相,风月场中的女子应该更喜后者? 姜玿华是这么猜测的。 于是朱雀硬着头皮穿上了唐伽蓝送过来的姜凌的衣服,出来后果然玉树临风,惊倒众人。 姜玿华拉着大家啧啧赞道:“朱雀啊朱雀,你长了这么好的相貌,不应该整天蒙着脸!不对!更应该蒙着脸了,要不然让多少姑娘家对你芳心暗许啊,可你又是女儿身!” 朱雀见她两眼放光,忍不住用抑了许久的原声说:“太后说得是。” 姜玿华更乐了:“你行啊朱雀!不止功夫好,没想到扮男子这么在行呢!连声音都能改!” 朱雀忍俊不。在罗家没有灭亡时,他还是罗慎的时候,他是平易近人的都护公子,不用端架子就受到草原百姓的尊敬,那时的他多快乐。 三年一晃而过,他很久没这样笑了。 姜玿华看见人笑,也忍不住要笑,心想唐见渊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笑一笑…… 飞鸾笑着问:“朱雀护卫脖子上为什么围块布?” 姜玿华笑了:“男人有喉结,朱雀没有,不能让人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啊!” 朱雀忍笑点点头,是不能让她看出来自己一直在男扮女装才对。 话不多说,姜玿华带人出门,为了防止被认出来,她带了两个从没有在外面的女武士出门,与骑马的朱雀同时来到音阁。 镇国公府的管家也跟来了,按照姜玿华的指示,进去找姜冽。 姜冽果然在见雪娘,经历那么大的事,他非但不怪雪娘,反而安她:“你没事就好,我就担心会连累到你!这些天你是不是吓坏了?是我对不住你!” 雪娘躲着他,装出无奈的样子说:“姜公子快别说了,您输了比试,照道理不该再来的!” 拒还,是楼里其他姑娘永远学不来的本事。 “我……那天的比试不算数!我和他再比一场!” “姜公子,可别!您出了那么大的事,您以为妾身就不担心你?”打个巴掌再给颗糖,雪娘掌握得炉火纯青。 “雪娘,你心里当真有我?” “怎么会没有呢,姜公子为妾身做的那些,妾身粉身碎骨也不会忘!只可惜妾身与姜公子身份悬殊,我们……” “好,有你这句话,我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了!只要你点头,我这就回去禀报父亲,我要娶你!” 这番话听得管家要吐老血,直接进去叫人:“二公子,夫人在家找您。” 姜冽垂头丧气跟着管家出来,就看见姜玿华穿着胡服,笑眯眯看着他。 “二哥!”姜玿华这时候擦了眼角的泪痣,惊喜地往他这边冲过来,“听说你出事了,我连忙赶回来!我猜你是不是为了楼里的哪个姑娘才出的事?” “没有!”姜冽见了“久别重逢”的妹妹,也有很多话要说,“回去和你仔细说!” “就在这里说吧,回家被父亲母亲撞见我,肯定不许我再出门了!要找你可真不容易,我只好让汪叔带我来!”说着兄妹俩进了音阁。 朱雀早在两人谈时就带“随从”进了楼,他面容俊美,身形高大,有着与生俱来的放浪不羁,往楼里那么一站,就有伙计来招呼。 “这位郎君,听曲啊喝茶啊?” “听曲!”朱雀目中无人地往二楼走去,“把雪娘叫出来。” “郎、郎郎君,您第一次来,雪娘要价贵,不如您先听听别的姑娘的曲?”音阁的头牌,随便来个人就能把她叫出来,音阁的颜面往哪里搁? 朱雀微微转身,冰冷的杀气在整座楼里开:“老子赶了一千里路,只听雪娘唱曲!”说着,他伸手要把伙计捉住往楼下扔。 那伙计吓得滚,直奔楼上去找雪娘。 雪娘倚在榻上,听完伙计的话,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长得怎么样?” “很好看!” “什么身份?” “看着是北那边的王公贵族,专门为了姑娘来的。”伙计话音刚落,一抬头,方才慵懒高傲的女子立刻变得娇弱动人,由两名侍女扶着,身后还跟着个抱琵琶的侍女,众星捧月般下楼去了。 朱雀在包间里忍着恶心等雪娘出现,当她娇怯怯出场后,他更恶心了,论容貌,不及姜玿华万分之一,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手段,把姜冽勾得五三道的。 这时候隔壁包间里,姜玿华拉着姜冽喝茶闲聊,姜冽一听隔壁响起雪娘的声音,顿时不说话了。 两人都静静听着。 朱雀取出一支金簪,拍在案几上:“唱你最拿手的曲子。” 雪娘见了朱雀通身的气派和那相貌,不管他来者善不善,就存了要攀附的心。 平里见的那些贵客,不是薛检那样的纨绔,又丑又肥,就是姜冽那样的,家教严格,自己捞不着钱财,也没法托付终身。 这个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家世不凡,而且没有父母管束的! 她眼含水,柔柔弱弱地跪坐在席子上,抱起琵琶:“那就唱《一江》吧?” 便弹起琵琶,放开歌喉唱了起来—— 山萦楼,水萦楼,一场相思几番秋。 风也愁,雨也愁,盼君何曾休! …… 花开后,叶开后,一怀愁绪逐波。 星头,霜头,夜夜梦破终白首! “还不错,和北的姑娘不一样。”朱雀淡淡说,“休息休息,一会儿再唱,今一整我包了。” 雪娘有些慌,她见多了只听一曲子就腻了自己、往后再也不来的客人,于是又施展擒故纵的技巧:“公子有所不知,妾身一只唱一曲。” 隔壁姜冽听得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一天只唱一曲了?薛检他们钱砸下去,砸得多了,她唱个五首六首也是有的。 朱雀也不答话,直接起身:“有缘无分!” 雪娘听这话中有意思,忙往他要经过的路上一歪,笑道:“妾身刚刚瞧着,妾身与公子有缘,那便破例为公子连唱一整,如何?” 第55章 整死他们 朱雀上过战场, 对敌厮杀都不怕, 却差点被她婊里婊气的话吓吐。 而隔壁姜冽听得目瞪口呆。 姜玿华对这个效果很意。 朱雀的话都是姜玿华心想出来的, 她也曾来音阁听过雪娘唱曲, 当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在把控男人心方面很有手腕。朱雀要套她话一定不容易, 所以她花了好多心血设计几条路,让朱雀一针见血地迫她出原形。 朱雀则欣地坐下, 又听她唱了几曲, 随从们不断取出宝物来赏赐给雪娘。不一会儿他就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样子, 胡将自己介绍一番, 接着说:“我在北就曾听说姑娘的美名,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果姑娘愿意, 十后你与我一起北上如何?” 雪娘思忖了许多,自己帮着薛家对付姜家, 帝都是不能久留了, 这郎君看着果真有缘,真是天赐的良人…… 沉默半晌, 盈盈叩拜:“这是妾身的福分。” “听说追捧你的人很多, 这些子你与他们告个别, 断了前缘,我便不会计较。”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