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仪,她想,他不肯给自己看锁,向他要回来是不可能了,那就……去偷回来! 不过他藏自己的锁做什么? 难道是对着锁给自己下符咒? 那就更应该去拿回来了! 第二午后,光明媚,姜玿华听说唐见渊正在和年轻官员们打马球。 她做事风风火火,毫不犹豫,立刻就赶去观看,说不定能趁机把锁给拿回来! 只见偌大的马球场上,二十匹骏马装备良,鬃和马尾被编成辫子,马背上的青年们身着胡服,脚踏鹿皮靴,英气凛凛,全都手持球杖,追着马球跑。 大地隆隆震动,看台这边聚集了不少人,闲着无事的太妃、公主们坐着看,附近的人们也壮着胆子赶来观球。 姜玿华一眼就看见了唐见渊,便坐得格外靠前,一旦他解下蹀躞带,自己就可以下手! 昊公主和独孤若水也来了,两人一看见姜玿华就心中不快。 “我们去给太后行礼。”独孤若水说。 “谁要给她行礼啊!” 独孤若水笑了:“坐在前面才看得清啊!” 昊公主这才不情不愿地上前,鼻孔朝天给姜玿华行了礼。 姜玿华靠着凭几,也没看她,问:“字帖给了你,字练得如何了?” 昊公主十分厌恶提起那的事,一口气堵在口,转眼看见姜凌骑着马往这边冲来,她忙出一个笑,恭敬道:“收获很大!” 姜凌很快就骑马过去,她懒得多言,到一旁选了个席子坐下。 独孤若水袅袅婷婷对着姜玿华行礼:“独孤若水见过太后娘娘。” 姜玿华没有说话,这位独孤若水心思多着呢,当她不知道那宇文瑾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凤仪?还不是这朵与世无争的小白花派人将宇文瑾骗了来,想要揭穿自己,却不想被自己啪啪打了脸,估计她现在还痛着呢! 独孤若水有些尴尬,在她右后方坐下,说:“听说昨陛下与太后娘娘在凤仪争吵?” “主上的事,姑娘家不要打听为妙。”姜玿华板着脸说。 远远地,她看见独孤飞廉去围追姜凌,而姜冽则带人紧随其后。 场中一片哗然,独孤飞廉的马被绊倒了,他从马上摔下来。 “不是我绊的!”姜冽拉住马往后退,“他故意摔的!” 双方又吵了起来。 姜玿华看得皱起了眉,如今朝堂上分成两派,不管做什么,两派之间都能吵起来,而姐姐已不见了踪影,要是唐见渊发难,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先把那锁拿回来,天知道他想利用那锁做什么事! 大家情绪动,唐见渊让众人休息片刻再上场。 于是他往这边走来。 独孤若水心跳个不停,细细打量唐见渊,观察他是不是在看姜玿华。 然而唐见渊没有抬头,由师奉恩伺候着解开蹀躞带,要下外袍。 姜玿华二话不说,往朱雀手中了一个锦囊,低声说:“把这个锦囊换到陛下的带上!一定要把那个拿过来!” 朱雀点点头,正要过去,被她拉住了。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她拿回朱雀手中的锦囊,“万一他动怒要怪罪你!” 说完,她一级一级下去,趁着唐见渊他们背对着自己,就弯去拿蹀躞带。 刚拿起来,蹀躞带就一紧,被人拉住了。 她心虚地抬头,对上了唐见渊的眼睛。拉一拉蹀躞带,他拽得更紧了。 “母后要做什么?”唐见渊说完,紧抿薄,说不出的冷漠,在远处的独孤若水看来却能勾人魂魄。 姜玿华定了定心神,直背说:“昨夜先帝托梦,说打马球太过危险,命我为陛下送来护身玉佩。”说完,把锦囊中的一块白玉雕龙拿了出来。 唐见渊往她手中看了一眼,晶莹的白玉在她掌中都逊几分。 师奉恩明白他的意思,接过玉和锦囊,挂在了蹀躞带上。 “这样系容易掉。”姜玿华说着上前去重新系一遍。 唐见渊不理她,在一把矮圈椅中坐下,小太监们忙着给他擦去额头的汗,又递上茶水。 姜玿华趁机偷回锁,便把蹀躞带递给师奉恩,远远地给仆婢们使眼,东西到手了,可以离开了。 看着她施施然离开,昊公主来到独孤若水身边,咬牙切齿道:“看见了吗?我皇兄和她好得很!一个寡妇,怎么有脸和没成婚的男子走那么近?!她也不怕丢脸!” 独孤若水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什么,一定是你误会了。太后娘娘与陛下都是懂礼法的人,怎么可能会那样?若真是那样,太后娘娘岂不是可以横行后了?” 她明着劝解、实际上煽风点火的话很奏效,昊公主气得脸发黑,随即笑道:“走,我带你去看好戏!” 就拉上独孤若水,往太池那边赶。 姜玿华每来太池边散步,走的都是同一条路,会穿过一片树林。 她拿出失而复得的锁,一边走一边看,不知怎么,脚下“哗啦”一声,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坑里! 还没等灵犀和飞鸾回过神来,朱雀就跳了下去,没让姜玿华落地,便将她抱了出来,跳上一旁的梧桐树。 “太后娘娘!”飞鸾没看人已经被救上来了,对着深坑喊一通。 昊公主拉着独孤若水跑过来,理智告诉她她不能现身,可情战胜了理智,她要第一时间看见太后狈的样子! 她推开姜玿华的人们,往坑里看去。 接着股上被人踹了一脚,她尖叫一声,掉进了自己命人挖的坑里! 第27章 藏在前 这还不够,她特地让人在壁上嵌了一只装淤泥的木桶,桶下有一绳子,人掉在底,踩上绳子,木桶就会掉下来,将淤泥全部扣在掉入陷阱那人的头上! 朱雀踢完人,护着姜玿华往后退,场面糟糟的,很快就看见昊公主被侍卫们拉了上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木桶摘下来。 “姜琼华!你竟敢暗算我!”昊公主大吼着,脸污泥,连五官都看不见。 “你谁啊?!”姜玿华看着泥人,皱眉问。 昊公主这才想起自己身上都是脏污,抹去眼睛上的污泥,倒在地上呕了起来。 独孤若水一阵恶心,掩住口鼻想要后退。 “表姐!你在哪里!快帮我!”昊公主大叫起来,又有不少淤泥进了嘴里。 独孤若水只得过去,被她抓得身恶臭。她要跑,昊公主不想被丢下,大叫着抓她。一群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热闹极了。 姜玿华拿了帕子捂住口鼻,佯装震惊道:“是昊啊?这条路你从不走,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要你管?”昊公主怒吼着,死死抓住独孤若水。 独孤若水厌弃得不行,往一旁躲了躲,昊公主摔在地上,破口大骂:“谁把我踢下去的,不怕天打雷劈吗!” 姜玿华道:“快别说了,还嫌淤泥吃不够?朱雀、青鸟,快打水给昊冲洗!你啊,要骂就骂挖坑的人,明知道这里有人走动,还挖这么深的坑,真是心肠歹毒!” 两名武士领命,去太池打了水来,一桶一桶浇在昊公主身上。 姜玿华看着昊公主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终于出了一张脸来,便笑嘻嘻说:“你说是不是呀?昊?” 昊公主冷得上下牙齿直打哆嗦,恨恨道:“是!不知道哪个黑了心肝的烂怂货,吃了撑的在路上挖坑害人!要是被我抓到他,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她嘴上这样骂着,心里骂的却是姜琼华。 身边侍卫闻言,不由颤了颤,这坑是昨晚昊公主让他们连夜挖出来的,没想到让自家主人着了道!现在又骂到他们头上来了! 昊公主挣扎着站起身,这事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又被脏泥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个透,她没心情与姜玿华争吵。就算偷不成蚀把米,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表姐,我们走!” 两人正要走,看见唐见渊踱了过来。 其实他知道方才姜玿华是来偷锁来了,特意让她拿走,横竖是把假锁,昨刚让人仿了出来。之后他没有心思打马球,就想过来看她偷到锁后傻乐的样子。 不巧就看见这一幕。 独孤若水身上狈,想要走。昊公主却突然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皇兄,有人在这里挖了坑,把我踹了下去!” 一边哭着,一边拿眼睛看姜玿华。 姜玿华道:“就是,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在我每要走的路上挖了坑,我掉了下去,幸好朱雀身手快,不然遭暗算的就是我了!我一上来就看见有人跑来,以为是挖坑的人,就以牙还牙把人踹了下去!哪想到是昊啊!” 唐见渊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是怎么回事,看着嚎啕不已的昊公主,问:“你觉得是谁要暗算你?” 昊公主看着姜玿华道:“当然、当然是……” 话没说完,唐见渊就将她打断:“既然不知道是谁,就把坑给填上!你们两个,赶紧回去洗洗!”说完,他微微皱眉,冰冷的眼神从昊公主和独孤若水身上掠过。 独孤若水只想找个地钻下去,忙行了礼,拉上昊公主跑了,留下昊公主的侍卫在这里填坑。 跑出去老远,又不甘心,站在树后往这边看。 唐见渊看向姜玿华的手,明知故问:“母后手里是什么?” 姜玿华也不怂,往后退一步,张开手掌气势十足地说:“从陛下那里拿的锁,陛下看清楚了,这就是我祖父送我的那把。”说完,她低头看去。 这才发现不对劲,自己的锁戴了多年,有自然磨损的痕迹,而这把锁却是被人工打磨过的! 她顿时变了脸,漂亮的凤眼里闪过悲伤,脸上罩了霾。 “是假的!”她蓦地抬头看他,眼里含着泪,“唐见渊,你想对我做什么,动手就是!不要藏我祖父的东西!” 唐见渊给了师奉恩一个眼神,师奉恩立刻将周围的人屏退了。 他明白了,那锁对她来说确实很重要,所以才会骑在自己身上抢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锁偷了回去! 却没想到她会那么伤心。 罢了,还给她吧。 他从前拿出珍藏的锁,放进她手中,拿回假的那把。 “朕,不是为了对付你。”说出这句话,他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温柔。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