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次三番出头揽事,安和公主凤眸微挑,深看她一眼,“你的为人行事,我自然放心。今儿这事儿,我记你的好,念家也记你的情。” 说的是念家,而非公主府。 那就包括姻亲刘家,更包括东在内。 毅郡王妃心下一喜,面上郑重点头。 安和公主转眼看向正安抚念夏章的姚氏,似笑非笑道:“四弟妹好心肠好口才,回头我可得好好儿酬谢四弟妹。” 姚氏心下也一喜,面上愤慨摇头,“自家有事就该自家帮衬,公主不必太放在心上。” 稍微放在心上,稍微酬谢一下就行了哈。 安和公主闻弦知雅,英气而威仪的眉眼难得哭笑不得。 方才还惊涛骇浪,此刻已风平浪静,纯吃瓜的深觉意犹未尽,有那胆大的小声嘀咕,“闹了半天,这落花阁里里外外哪有太子妃的身影?” 有那更胆大的高声调侃,“念三老爷堂堂大将军,挑女婿尚且看走了眼,何况一个不入等的小婢女?看错人瞧岔了路也是有的。太子妃年轻面,不像某些人脸皮城墙厚心肠比墨黑,真要在场呀,羞也替某些人羞死了。不在才正好呢!” 此话一出,纯吃瓜的站念家的噗嗤笑,站姜家的则一片缄默。 可见事已定论,人心偏向也已难改。 姜四夫人的娘家人看完屋里看院里,咬牙道:“大家伙本是来寻太子妃的,没寻着总不好半途而废。公主接下来想去哪儿寻太子妃,我必定奉陪到底!” 纯吃瓜的大此话真中听,心里是非已分,面上哪头有瓜往哪倒,七嘴八舌跟着起哄。 安和公主即不恼也不接话,依旧淡然而傲然。 不淡定的反而是站念家的,这个说留下帮毅郡王妃,那个说留下帮姚氏,尽数止了步。 只剩站姜家的和纯吃瓜的,各有心思簇拥向安和公主。 远远站在外围的尚郡王妃眨着是惊奇的妙目,她的娘却目沉重,“这事儿不对……” 何止不对,简直太不对了。 尚郡王妃依旧不以为然,“都说不用怕了。这会儿人人都当是念家、姜家暗自较劲打擂台呢。六弟妹也就嘴巴厉害,哪来的能耐未卜先知提前安排好这一切?柳勇才没能成事儿,只怕真是个天生倒霉蛋,即没用又无能,倒被姜元聪这个程咬金给强了。” 她来得晚站得远,本没瞧见柳勇才换了身皮,穿的哪是她让人准备的衣裳。 是以柳勇才被误认成哪家公子,她不但没多想,还不能出面揭破。 娘沉重面转而心疼,“真是凭白脏了一回眼!您是什么身份,可不兴说这些腌脏话!” “哪里腌脏啦?多好玩儿啊!”尚郡王妃咬着忍笑,“姜家想看念家的笑话,我就大发善兴帮他们找回场子吧。绣楼的戏,也该上桌啦!” 她毫不掩饰眼中惊奇面上诧异,上前几步抬起手,伸向面走来的安和公主,“公主,我陪您找六弟妹!” 安和公主一手扶着徐氏,一手搭上尚郡王妃的手臂,轻轻握住,“老大媳妇有事儿忙,小三媳妇既然有心,那就一道儿走吧。” 尚郡王妃乖巧应是,脚步轻快。 小方氏却脚步一顿,拉住并肩落后的方氏,“二姐,是卓儿。” 落花阁院门外老树下,一角袍摆绰绰翻转,正是刘青卓,和念夏章的小厮。 第292章 我心慕之 所谓货比货得扔,三两擦身而过的夫人看完刘青卓看向方氏,“令郎芝兰玉树,刘夫人且有后福了。” 比起姜元聪的畜牲行径,刘青卓和于海棠那点小纠葛,实在不够看的。 之前是美玉有瑕,现在是瑕不掩瑜。 这倒是意外收获。 方氏喜动颜,刘青卓不卑不亢,冲小方氏一揖,“姨母、母亲。我是听了消息赶过来的,不好在内院久留,这就去瞧瞧三表弟。” 他颔首示意,边走边问念夏章的小厮,“三表弟真是被姜元聪的人打晕的?” 小厮当时溜得飞快,本没搞清状况,心庆幸不用担责,自然答得含糊,“是、是吧。” 刘青卓低下眼翘起嘴,“从头到尾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我听听。” 说着话不耽误脚步匆匆,方氏想跟,又被小方氏拉住,“卓儿既来了,念三老爷姜四老爷恐怕也快了。这里有毅郡王妃、念四夫人坐镇,二姐留下做什么?” 说罢见方氏调转头想追寻人队伍,手中力道不由加重,“那些拥簇念家的找借口留下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怕念姜两家擂台没打完,真见证了不该瞧见的,反而不美罢了。二姐跟去又是为什么?是想继续站干岸,还是想落井下石!” 方氏又心虚又不服,小方氏即无奈又烦躁,耐着子接着道:“姜家出了这样大的事儿,七皇女在哪里?乐平郡王妃在哪里?大家伙前脚游园,乐平郡王妃后脚借口孩子太小不能久离,早早离席回府。今儿这水不定多浑多深,二姐不为念家刘家想,也为自己为卓儿想想!” 一番肺腑之言,只有最后一句触动了方氏的心肠,语气是畅快得意,“姜元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今天过后,我看谁还会揪着小过小错嚼舌,对我的卓儿指指点点!” 姜家的丑事恶行,是该好好宣扬宣扬。 且比起安和公主,说话行事越发偏的方氏更令人担心头疼。 小方氏不再劝阻,一心紧跟看牢方氏。 姐妹俩转回听雨轩,寻人队伍一路走一路问,没从来往女宾下人口中问出所以然,倒遇上了赏花归来的裴氏祖孙。 “六姨母不见了?”徐之珠仰起脑袋,脸懵懂,“公主是来寻六姨母的吗?珠儿头先瞧见六姨母往绣楼去了。” 又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地方。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尚郡王妃一张粉面比徐之珠更显懵懂,嘴里轻咦一声,她的娘已开了口,“徐大姑娘不知道,之前有个小婢女也口口声声说瞧见过太子妃,哪想本就指错了路呢!” 徐之珠立即气鼓了脸,“这位妈妈好无礼!珠儿不认得妈妈,还能不认得六姨母不成!” 站姜家的只当老天开眼机会难得,反倒帮着说话,“徐大姑娘什么身份,怎能跟婢女相提并论?婢女可能看错,徐大姑娘哪能看走眼?” 娘面上讪讪,心下惊疑,一时惊先是小婢女后是徐之珠,两次指路的都不是她安排的人,一时疑绣楼那头莫不是也出了什么差池,眼神和尚郡王妃一碰,勉强稳住了心思。 郡王妃说得对,最糟不过是算计落空,横竖谁都疑不到她们身上。 办事儿的不出现也罢,就算真有什么变故,也咬不出她们来。 回头派接头的将人都找出来,尽数杀了灭口便是。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娘得体微笑,静静跟在尚郡王妃身侧。 裴氏哪知孙女暗中捣鬼,只拉着徐氏问,“这是闹的哪一出?落花阁那儿又是怎么回事?动静大得园子这头都听见了。” 不然哪会这么巧,循声刚出花园就遇上寻人大队。 徐氏说话比肠子还直,“姜元聪打婆娘偷男人被当场撞破了。” 跌宕起伏惊天动地的打脸文,愣是被徐氏浓缩成一句话恐怖故事。 自认见多识广的裴氏傻眼了:偷、偷啥? 打小护爹防女人的徐之珠也傻眼了:原来男人还能偷男人啊?还好爹爹娶的是后娘,不是后爹。 或想捉或等吃瓜的众人更傻眼:传说尘封多年的绣楼,院门虚掩明间紧锁,试问哪个傻冒背着人干点啥连个放风的也没有,还把自己锁成瓮中母鳖啊? 纯吃瓜的好生失落:啧,白跑白期待了。 站姜家的不肯死心,姜四夫人的娘家人越众而出,大力拍门,“娘娘?太子妃娘娘!都愣着做什么,把门锁砸开!” 徐之珠捣鬼捣得不专业,只顾头不顾尾,见状不由目疑惑。 而本该守门的婆子不在,心知事情已然离掌控的娘眉头微皱,转眼去看,就见尚郡王妃妙目圆睁,挽着安和公主细声道:“公主别急,就算六弟妹真在屋里,我这个做嫂嫂的总会护着六弟妹。” 言语贴心神忧切,眼底的惊奇,却比之前在落花阁时更加纯粹。 她是真的好奇,心布置的局中局本该防不胜防,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是她算不到的? 真是越来越好玩儿了! 娘最知她心意,当即眉头舒展,上前接道:“越是抢着砸门急着叫嚣的,越像那跳梁小丑。哪值当郡王妃亲自出面,老奴愿为公主效劳。” 说罢身先士卒,耳听屋内有响动,一等房门被破开,就死力拦住蜂蛹的姜家一系,气势撑得足,却也撑开了众人视野,内里情形一览无遗、无从遮掩。 姜四夫人的娘家人定睛一看,正中一道背影玲珑而慌张,披风凤纹张扬而华贵,大喜之下反倒不急了,“哟,还真是咱们那位遍寻不着的太子妃娘娘呢!” “瞎了你的狗眼,我和太子妃哪里像了!”七皇女转身变脸,慌张不再侠气附体,只差没嘚一声,“哪来的蠢货张口叫人!穿着太子妃的披风就是太子妃了?你这认法和说法,可真是居心叵测啊?别心急着害人,先把狗眼擦亮看清楚!” 说着手一指,“我吃了撑的难受,不得已请来小吴太医,又怕冲撞寿宴喜气,特意寻了个无人小院怎么了?和你们有什么干系?和太子妃又有什么干系?” 她和外家都不,就更分不清眼前谁是谁了。 纯吃瓜的一阵无语:原来七皇女就是那个傻冒。别光指药箱啊,真当她们眼瞎看不见桌茶酒甜点吗!这哪是看病,分明是幽会! 换成自家姑娘敢这么睁眼瞎扯淡,当场打死都是轻的! 站姜家的一阵郁卒:大水冲了龙王庙就算了,自家和尚还指着自家人骂秃驴!姜家祖坟何止冒青烟,简直埋错地方摆错风水阵! 这都什么人什么事啊! 两派人两种沉默,唯有一样共识:落花阁之事,未必是念家手笔。绣楼之事,却肯定不是姜家设计。谁锁的门,谁才是黄雀。 念家姜家七皇女,哪个是蝉哪个是螳螂? 全员陷入沉思,并且全员思路跑偏。 屋内外一时静默,七皇女对这番震慑效果很意,正打算再接再厉大展雌风,就被赶过来的王府管事妈妈打断,“禀公主,太子妃已经回听雨轩了。王妃听闻公主正园子寻人,忙遣了奴婢来请呢!” 态度恭敬语气亲热,仿佛没听说没看出任何异样。 尚郡王妃模样娇憨,喜气面,“谢天谢地!六弟妹平安无事!” 喜完催,倒比安和公主更急于确认念浅安完好无缺似的。 纯吃瓜的神一振,站姜家的骑虎难下,两方人马呼啦啦跟了上去。 人去楼空,冷风呜呜。 呜得七皇女气贯山河的手又冷又僵:“……” 嗯? 怎么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全程三脸生无可恋的大女、大绿叶、药童齐齐闷声开口,“您不必再高抬贵手了。” 七皇女恼羞成怒,贵手一拐,指向眼神发直的小吴太医,“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样士为知己和好姐妹情比金坚禅竭虑呕心沥血舍身为人的好姑娘吗!” 除了看病,干啥都反应慢的小吴太医睫一颤,慢慢飘到七皇女跟前,深深弯作揖,“今之事,全因臣下思虑不周、行事不谨,臣下愿负所有责任……”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