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女牵着九皇女敬过酒,却早早回了座,正盯着徐之珠挑剔道:“就是小公主病?” 徐之珠懂事早,稚虽在,小贵女范儿却端得足,“还没正式拜见七皇女。珠儿请七皇女安。” 七皇女傲娇应嗯,瞧见念浅安就拉住人抱怨,“这位徐大姑娘脸笑眼不笑,小小年纪瞧着心思重得很,哪里值得对她好,一口一个小公主病叫得亲热?” 念浅安本来欣俩熊孩子没掐起来,闻言顿时欣不下去了:“……” 她喜怼谁就代表喜谁,这么奇葩的认知七皇女是打哪儿得来的? 她懒得纠正七皇女,撅开七皇女笑看徐之珠,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太后大寿,正是脸的好机会。靖国公夫人一心为打算,有心事请别摆在脸上,没得糟蹋靖国公夫人的好意。” 连七皇女都看出来了,何况殿眼力老辣的贵妇们。 她不跟裴氏虚客气,对徐之珠更不会客气。 “珠儿听六姨母的。”徐之珠没像以前似的反相讥,反而煞有介事,“珠儿后知后觉,原来六姨母说话算话,且说到做到。珠儿想问六姨母一句准话,珠儿觉得母亲会给珠儿生个小妹妹,六姨母说说珠儿的觉可对?” 六姐姐变六姨母,敬念浅安的身份,对念甘然这位继母却没多少敬。 念浅安一阵无语。 徐之珠所谓的说话算话说到做到,是指她说对徐月重无意,最终嫁给楚延卿一事? 熊孩子逻辑人。 难不成她说念甘然生不出儿子,徐之珠就真能如愿以偿多个小妹妹? 熊孩子好麻烦。 早又的熊孩子更麻烦。 她懒得和徐之珠打机锋,直言不讳道:“据我所知,比起作死的贵府姨娘,我大姐姐只为自保,并未陷害或针对过谁。换肯不肯只挨打不还手?生男生女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姐姐待问心无愧。小孩子家圈地自苦个啥!好好当的掌上明珠,别心事重重地把自己作成鱼目。” 徐之珠愣怔片刻,喃喃道:“徐妈妈是这么说的,也这么说。” 徐妈妈那一身脾气和功夫,如果不做内宅仆妇,妥妥得是江湖女侠。 念浅安立即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不就结了。徐妈妈为好,我就事论事,没哄更没偏帮我大姐姐。可见徐妈妈和我说的都是警世名言!” 徐之珠腹心思化作甜笑,话说得不甜反呛,“珠儿其实早就知道六姨母是好人了。要是六姨母做珠儿的母亲就好了。” 念浅安傻了才接话,懒怠管徐之珠是虚心受教还是死不悔改,该说的说了,果断打哈哈,“不敢不敢,请坐请坐。” 她按下徐之珠,冒出个仇蝶飞盯着她直喇喇地上下扫视。 事不过三,念浅安不打算继续装瞎,也直喇喇地上下扫视仇蝶飞。 此刻才看清,仇蝶飞不似京中朱门贵女,皮肤微黑透着健康的光泽,其实柔美的五官因此弱化,平一股子长自乡野的泼辣劲儿。 先后几次盯着她们眼冒绿光,不是规矩真欠缺,就是脑子真有病。 念浅安打量仇蝶飞,仇蝶飞对上她的视线,很有恶人先告状的气势,“瞅啥?” 念浅安先愣后笑,算是知道放北地放的是哪个北地了,一边深觉仇蝶飞口音好亲切,一边反怼仇蝶飞口得很自然,“瞅咋地!” 仇蝶飞也先愣后笑,眼中绿光变金光,“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安和公主不跋扈,公主之女不娇蛮。依我看,公主为人够直接,六表妹言辞够辛辣。头先没来的时候,大姨母、二姨母没少带我认人,那些个朱门贵女开口哪是人话,本是蚊子叫。 听着老费劲儿了!还是六表妹说话对我胃口。原来和李姨娘是真好,俩的姐姐妹妹,可比尚郡王妃那对好姐姐好妹妹实诚多了。刚才看和姐妹说话,瞧得出是真不是假把式。不错,够快不虚伪,我认这个六表妹了!” 六皇子妃变六表妹,敢情这位是忙着暗中考察,好评定是否值得真心结。 念浅安默默汗颜。 半路接人进京的是念驸马和舅父刘德轩。 她还以为,仇蝶飞不是被念驸马的美所惑,就是见着刘青卓想来个近水楼台,这才盯着安和公主偷看,又暗打量李菲雪,似乎不屑又似乎好奇,一副想偷师争当宠妾的鬼祟样儿。 表姐表妹什么的多半有毒。 结果是她想太多了。 这位仇表姐不仅没毒,还有趣。 并且脑子没病。 获得表姐好评的念浅安立即变乖表妹,“我可是一开始就认这个表姐了。” “不打不相识,咱这都不用打,以后就是好姐妹了!”仇蝶飞自说自话,还很自来,“今天起我就跟着玩儿了。还有这帮姐姐妹妹,俗话说人以群分,我还省得应付其他贵女娇女。要让我学她们那身做派,我宁愿回去织布种地!” 放艰苦,那是真的苦。 念浅安不无好奇,“还种过地?” 仇蝶飞面骄傲,扬起糙的双手,“我娘织布我种地。我哥才厉害呢!织好的布拿去卖,赚得比谁家都多!” 这边表姐妹一个比一个能跑偏,那边事不关己的七皇女改而盯念桃然,挑剔又上脸,“就是林妹妹?” 她暗自纠结,念浅安身边哪来这么多跟虫,害她不能独霸念浅安。 不对,她才不稀罕独霸念浅安! 七皇女表情很扭曲,看起来很凶。 念桃然是被亲姐宠大的,连念浅安都没怕过,岂会怕七皇女,一手拽着念浅安以防路,一手叉上小胖,胖脸比七皇女更挑剔,“是又怎样?瞅啥?” 她现学现卖,七皇女也有样学样,“瞅咋地!” 话题跑偏的念浅安和仇蝶飞齐齐皱眉,异口同声,“骂人的话小孩子家瞎学个啥!” 说完对视一眼,各有默契地笑了。 没有同年自觉的七皇女也去拽念浅安,“是她先学的。” 念桃然反倒很有小大人样儿,“是我的错。六姐姐别怪七皇女。” 七皇女一拳打在棉花上,瞪着念桃然直哼哼。 念浅安默默扶额:没想到念桃然也熊的。 三个熊孩子。 勉强可以承受。 她着嘴角按下念桃然,和七皇女并肩坐,隔开一左一右的徐之珠和念桃然。 李菲雪则一手牵一个,和念秋然仇蝶飞并排坐,“我代安妹妹陪二位吃酒说话。” 她本就喜念秋然,对仇蝶飞也有好。 不说仇蝶飞情与众不同,只说仇蝶飞的哥哥仇君玉,那可是个不服输的有为少年。 念家和仇家,前世缘份不浅。 正因如此,无论仇蝶飞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曾多加置喙。 前世仇家的是魏明安,今生的是念浅安。 可见她所想不错,许多事背后都是殿下做主。 好事即便换个人出面,依旧会照着前世轨迹发生。 李菲雪眉眼舒展,笑着劝吃劝喝。 这厢排排坐吃果果,那厢歌舞骤停,殿外净鞭脆响转而清晰,刘文圳的通传惊动殿人,“圣驾到——” 人人都知道,皇上是个大孝子。 昭德帝撇下太和殿的朝臣,菜过五味亲自来给陈太后拜寿,自然没人白目到往前凑,本来歌舞升平的泰殿安静下来,员注目陈太后和昭德帝母慈子孝,贵妇们各个一脸好动好羡慕的姨母笑。 念浅安却一脸笑,“人到齐了。” 七皇女则一脸冷笑,“好戏该开场了。” 围坐一处的念秋然等人听得莫名其妙,唯独李菲雪似有所悟,视线一转,看着殿门轻咦一声,“钱太太?” 钱至章的子钱太太,身无诰命,钱家却是老牌武将,中大宴总有一席之位。 钱太太是跟着婆母钱夫人来的,此刻殿人齐聚一堂,她只身一人从外而入,难免引人注目。 钱夫人正暗暗皱眉,就见钱太太不回座,反而跪倒正中以头碰地,“妾身有事要禀!求太后娘娘做主!求皇上做主!” 第242章 有气出气 做什么主? 出去上个官房而已,怎么回来就告起了状? 钱夫人吓掉眉,慌手慌脚扯不动钱太太,只得跟着磕头,“皇上恕罪!娘娘恕罪!臣妇这儿媳是个虎的,一高兴喝多了竟说起疯言疯语来!” 为啥高兴为啥喝多,当然是因为陈太后过寿。 她忙着遮掩,钱太太却不领情,抢地额头很快青肿,迸出血珠骇得钱夫人哑了声,再张口亦是声音嘶哑,“妾身没醉更没疯!外子被个人得三五道,休沐不着家孩子也不多看一眼,再这样下去妾身才要真疯了!” 哪个人? 张口就求陈太后和皇上做主,难道和女或女官有关? 总不至于是哪位妃嫔。 贵妇们眼神碰,强掩兴奋:皇子们封爵赐婚、储君迟迟不定,这些年入领宴当真平静得诡异。三年了。没想到今天竟有大热闹瞧! 姜贵妃亦暗暗兴奋,闹陈太后的寿宴,就是打皇上的脸。 不管底下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惹寿星孝子不快,就难逃责罚。 喜庆整寿有了污点。 陈太后罚人,那就当场罚个够。 她心里讥笑,面上慈悲,“母后赏罚分明、皇上乃明君,若真有委屈自会替做主。有话好好说,很不必高声喧哗。” 昭德帝神不动,没有驳姜贵妃的话,陈姑姑瞥一眼姜贵妃,垂下眼解说给陈太后听,“底下这位,瞧着是领御书阁侍卫队长钱侍卫的结发子。” 这样的小人物,里贵主哪会认得。 姜贵妃一愣,姜姑姑也后知后觉地一愣,钱太太却嗤笑出声,猛然抬起磕青带血的脸,声音不再尖锐,却冷得掷地有声,“贵妃娘娘既然允妾身诉委屈,妾身敢问娘娘,于海棠背地里做尽勾三搭四的龌蹉事体,娘娘可知道!于人勾得外子家都不顾了,娘娘可知道!” 钱夫人惊得跌坐在地,嘴皮打颤找不着舌头,贵妇们则惊得不自觉屏住呼。 谁都知道,于海棠和姜贵妃沾亲带故,先做伴读后做女史。 椒房殿收留有才有德的孤女,姜贵妃打开贤良淑德的美名,于海棠功不可没。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