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靳裴走近,站在河沿。 月月也转头跟他打招呼,“叔叔,你好,我们又见面咯。” 她的声音柔软又有质,带着甜丝丝的糖果味道。嘴角的笑很人,她的眼睛也是,仿佛会说话。 慕靳裴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还想再抱抱她。 季星遥就有这样纯粹又璀璨的眼睛,她也喜在水边玩,像个孩子一般偷偷溜到河边,她在冰上跳芭蕾的样子还清晰如昨。 小布丁和月月接着玩水,慕靳裴没急着去酒窖,跟骆松聊了几句。 很快,谢昀呈挑了酒回来。 石桥上,两个男人狭路相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早就把对方当空气。也许是从几年前谢昀呈在季星遥画室睡着那次。 谢昀呈知道慕靳裴眼馋孩子,也知道慕靳裴心里梗了一刺,他突然就特别想在这跟刺上再戳一刀。 “月月宝贝,过来了。小布丁,你牵着妹妹过来。” “再玩玩嘛。”月月撒娇道。 小布丁也不想过去,“爸爸,再玩一分钟。” 谢昀呈拿出杀手锏:“爸爸带你们去开飞机去。” 小布丁对飞机无所谓,她摆摆手,“我不去,我们一会儿见。” “谢爸爸,我去。”月月对直升机没有免疫力,她扔了树枝就跑过来,谢昀呈弯将她一把抄起。 “亲爸爸一下。” 月月连亲两下,亲得特别响。 慕靳裴淡淡收回视线,不屑一顾。 他走过石桥,在进酒窖前却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月月,她在谢昀呈怀里眉飞舞说着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第46章 慕靳裴去了酒窖,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踏入这里,以前不敢回想季星遥在这里挑酒的画面,那些画面是一把利刀,刀刀致命。 想念太难捱,他不知道如何释放那种蚀骨之痛,只能到这里回忆他们曾经相处的点滴。站在她曾经挑酒的酒架前,过往凌迟着他。 她那句‘我你的所有’要了他的命。 手机响了,把慕靳裴的思绪拉回,是母亲裴钰的电话。 酒窖信号不好,他出去接听。 裴钰:“儿子,你在哪儿呢?” “酒窖。”慕靳裴问:“妈,什么事?” 裴钰听到他在酒窖愣了下,那里跟季星遥一样,是他的区,今天他竟然主动过去了,绝不是他心里释然了才过去,只有一个可能,他心里的痛苦实在不知道往哪里释放,自己把自己给了过去。 “还好吗?”她心里跟着疼。 “妈,我没事。”慕靳裴挂了电话,在酒窖门口站了好久,他往别墅走。 谢昀呈跟月月正在别墅前的草坪上打网球,他所谓的带月月开飞机,是带她到飞机上摸了摸驾驶室的座位,然后哄着她打球。 月月只要跟谢昀呈在一起就很开心,哪怕是打个她打不动的网球。 慕靳裴余光扫了一眼谢昀呈,碰到骆松时,他不由指责:“你这个爸怎么当的?自己孩子也不看好,给旁人你也放心!” 骆松也无奈,“月月跟谢昀呈比跟我亲。” 他在国内医院上班,平时没时间陪月月,有时要两三个月才见一次,不像月月跟谢昀呈,每周都有很多相处时间,现在孩子正记事,谁陪伴她多她自然就跟谁亲近。 他看到月月跟谢昀呈那么亲昵,他也嫉妒吃醋,但又不好表现在脸上。 慕靳裴冷声道:“他自己不是有闺女吗?好好带他的孩子去,对别人家孩子比对自己孩子还上心算怎么回事?” 骆松:“……” 他第一次觉慕靳裴‘多管闲事’。 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布丁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她没那么黏着大人,这会儿又跟科里一块弹琴去了。 派对上,谢昀呈跟月月形影不离,两人腻歪到旁人没眼看,月月特别会撒娇,偶尔还会喂食给谢昀呈。 谢昀呈今天耐心十足,不管月月要做什么他都亲力亲为,月月要喝果汁,明明饮品区什么都有,他还是去厨房给她鲜榨了一杯。 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厨房。 “爸爸,谢谢。” “亲我一下。”谢昀呈俯身。 月月在他侧脸‘吧唧’一下。 当着慕靳裴的面,谢昀呈心底那点讳莫如深的男人虚荣得到足。 “谢爸爸,你吃了没?”月月攀着谢昀呈脖子。 谢昀呈:“又要干什么坏事儿?” 月月眨了眨眼,有点心虚:“我喝果汁喝多了。” 谢昀呈也不拆穿她,笑着问:“然后呢?” 月月一本正经道,“然后喝多了就有点撑。” 谢昀呈:“……”他没再逗她,“想去哪消消食?” 月月装模作样想了想,“去河边,那里空气好。” 谢昀呈就知道她还惦记着玩水,惦记着河里的小鱼。他抱起她,“最多一个小时就得回来。” 月月保证:“我就玩一个小时。” 谢昀呈抱着月月从慕靳裴身前经过时,故意说道:“等冬天爸爸带你来,那时小河都结冰了,可以在上面滑冰,比现在有意思。” 脚步声远离,声音也渐远。 慕靳裴今天的心情遭受暴击,他面上表现得对谢昀呈和月月丝毫不在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渴望月月也这么黏着他。 抱着她仿佛就像在拥抱未来的女儿,拥抱那个再无可能出现的孩子。 “羡慕谢昀呈?”不知何时,裴钰坐在了慕靳裴身边。 慕靳裴没吱声,有些事瞒不过母亲,他就没再反驳。 裴钰给他拿了一些食物,“吃点吧,不能只顾喝酒。”她提醒他:“吃药时尽量别饮酒。” 她知道他现在依赖药物睡眠,但她却无能为力。 “儿子,出去走走吧,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牢笼里。” 慕靳裴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妈,我找不到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害怕她不恨我了,遇到对她好的人,有了新的生活。” “我又怕她太恨我,恨到看到我就厌恶。” 裴钰叹气,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她也后悔,要是当初他去北京时她能多问问他,到底是过去什么恩怨,或许就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至少她会劝他,会把他往理智上拉。 再不济她可以用养育之恩去护着星遥,她想他会顾及着他们母子情分,而放星遥一条生路。 “怪我,是我这个当妈的失职。” “妈,您别这么说。”慕靳裴放下酒杯,“我先回去了,爷爷那边还要麻烦您应付一下。” 裴钰点点头,把餐盘放到他跟前,“吃点再回去。” 慕靳裴没吃,拿了外套离开。 回城路上,慕靳裴接到储征电话,储征查到了那个叫假面的画家,是位男士,二十二岁,很年轻,也是这几年才在业内崭头角。 “男的?”慕靳裴不怀疑。 储征:“嗯。”然后把调查结果挑重要几条读给老板听。他理解老板的心理落差,因为老板把这个画家想成了季星遥,当结果不符合他预期时,自然是心里排斥接受这个答案。 可事实就是这样,还是他亲自去查的。 慕靳裴着太,头又开始疼,刚才在庄园短暂的好了一阵,他才敢喝酒,没想到一离开庄园又开始剧烈疼痛。 “跟这个假面约一下,我要跟他见一面。” 储征犯愁,“慕总,假面是谢昀呈名下画廊的签约画家。”是签约,还不是代理其作品。 这个假面的知名度也是谢昀呈公司一手捧起来的,不过他的作品的确有那个潜力,深受藏品好者。 慕靳裴知道谢昀呈名下有家画廊,规模一般,知名度也一般,比m.k画廊成立时间短几年,完全是谢昀呈的兴趣好才创办,基本年年亏损。 不知道谢昀呈哪筋搭错了,竟然突然认真运营起画廊。 “画廊现在生意怎么样?” 储征:“近几年连着创收几个亿。” 慕靳裴下颌线紧绷,眸光渐渐变深,“从他们画廊内部开始查,我要百分百确认这个假面就是画出那些油画的假面。” 储征只能心里叹气,应下来后结束通话。 今天许睿又来m.k坐了坐,原本没打算过来,谁知齐琛脑子风要带儿子过来逛街,她对逛街没什么兴趣,他们父子俩去了,她就顺道到m.k楼上歇歇脚,顺便跟储征聊聊合作的事情。 “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又要做什么?” 储征无奈看着许睿,她现在做了妈妈,对慕靳裴的情早就耗光,如今嘲讽起慕靳裴那是绝不口下留情。现在竟然用丧心病狂来称呼以前的老板。 女人啊,果然不了后就把男人当成了垃圾。 还不如垃圾,可回收垃圾还能卖钱呢。 许睿悠悠品着咖啡,“他又受什么刺了?”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