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淑答应派人去江南找孙会,道:“天寒地冻,路不好走,送信的人脚程慢十天半个月都正常,河东公主太心急了。关心则,看来公主和孙会并非传闻中一对怨偶,他们还是有情在的。” 王悦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情,为何物?他们两个互相折腾,这也是情?” 曹淑摊了摊手,她格朗,直言不讳,“我和你父亲是盲婚哑嫁,成亲之前连面都没见过,我不知道什么是情。只是如果换成我是河东公主,被刺客挟持,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我想我会对他生情的。” 曹淑和丈夫王导是政治联姻,没有情,把夫两个绑在一起的,是儿子王悦。年初暖花开的时候,王导派家仆催母子两个回江南,曹淑以王悦在尚书台当差,男儿前途重要为理由拒绝了。 丈夫无所谓,儿子最重要。 曹淑又在给儿子洗脑,因为她知道王悦和清河之间多次用生命冒险去救对方,这就是情啊我的傻儿子! 王悦脑子里却是母亲对孙会生情的画面,太可怕了,顿生一股恶寒。 王悦回到房间,拿起刻刀、小凿子等物,在剑柄上雕刻“卿卿”二字。 第一个“卿”字已经完成,今晚刻字第二个,这个字笔画太多,难度颇高,王悦握着刻刀,心里想着清河今的反常,从小到大,她总是粘着他,想尽办法与他亲近,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王悦习惯了这一切,他也乐意帮忙铲除所有拦在清河前面的荆棘,对她好,保护她,从小如此,也形成了惯,他所有的付出都是本能,从来不会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帮她?关心她?他不会去想这些问题。 她想吃抠门戎家的梨,他就发明了勾梨神奇爬到墙头去偷。 她说牙疼,他就递上花椒。 她担心齐王,他耐心解释齐王不会反的理由,要她安心入睡。 她总是习惯提要求,他也总是习惯去足她的要求。 但是她突然不见他了,纸条上的话语也是例行公事的阐述失去孙会音讯的消息,这让王悦不知所措,总是想着她哪里不对 正思忖着,锋利的刻刀锉到了手指上,霎时削掉了半个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皮。 鲜血从食指指头涌出来,王悦连忙用帕子裹住手指止血,要侍女把药粉拿过来。 曹淑闻讯赶来,心疼不已,“哎哟,手指头受伤不好写字了,我去隔壁尚书令家给你告个假,明天别去尚书台当差,休息一天。” 上司在隔壁请假就是方便,王悦点点头。 待收拾完案几上滴落的血迹,侍女也退下了,王悦拿出刻刀,改用左手雕刻,清河生将至,他必须早点完工。 反正明不用早起当差,王悦房间的灯到了下半夜才熄灭。 到了下午,王悦去了金钩马场,荀灌教清河学习骑,每次都是下午,因为清和冬天的时候喜赖,早上起不来。 经过一年的训练,清河已经从站在原地箭不靶,演变成为骑在颠簸的马背上弯弓箭不靶。 对于王悦荀灌而言,简直惨不忍睹,但是对清河而言,算是进步了。 清河鼻翼微汗,一副求表扬的小表情,“我变厉害了吧。” 荀灌看着一个个人形靶子上的箭,每一支都上去了,但是每一支都没有中靶心。 荀灌用中指的关节敲着靶心划重点,“你是不是舍不得这里?你把这里当做王悦的脸吗?小心翼翼的避开靶心,怕毁了他的容貌?你敢不敢中一次给我瞧瞧?” 荀灌觉得身为老师,真是太失败了,是我没有教好。 清河晓得荀灌生气,遂收去笑容,“我敢。”至于舍不舍得中,就另说了。 荀灌双手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最后一箭,不要让我失望。” 清河拍马,弯弓,受着马背跳跃和弓箭准心,放箭。 由于太过紧张,这一次干脆靶了,箭簇扎进了荀灌脚下的泥土中,出羽箭尾。 清河翻身下马,低头,“对不起。” 荀灌失望的想笑,“没关系,只是以后不要把我的名字说出去,别说是我叫的就行。” “嗯。”清河重重点头,“我记住了,若有人问,我就说是王悦教的。” 这倒是个遮丑的办法,荀灌表示同意,“我看行。” 这一幕刚好被王悦看见了。 王悦说道:“两位,我答应吗?” 清河和荀灌齐齐回头,气氛有些尴尬。 清河不好意思了,“我就说自学成才。谁都没教过我。” 王悦说道:“我答应了。” 清河荀灌:“啊?” 王悦道:“你就说是我教的。” 荀灌朝他抱拳,“多谢。”我的一世英名啊,差点被清河毁了。 “王……”清河本能的朝着王悦走过去,刚迈开步子,就想起自己发誓要“戒”掉王悦这件事,把悬空的左腿收回。 清河不过去,王悦自己走过来了,拿出捆在背后的剑,“给你的生礼物,按照你的要求刻上……字了。” 卿卿二字,王悦有些说不出口,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当着荀灌的面。 昨晚刻到下半夜,今天一上午,卿卿剑提前完工。 清河看着王悦食指上包裹的纱布,以及其他手指头上大大小小的新伤,她为了“戒”掉王悦而在心里垒砌的一道道高墙顿时轰然倒塌,就像齐王司马冏敲掉了皇西苑围墙一样,砌墙千,砸墙一时。 清河来不及去看剑,目光全在王悦受伤的手上,心里疼到不行,急道:“刻字给工匠,你这双手是用来写字、翻书、弹琴、还有握剑的,怎就如此不珍惜,随意糟蹋。” 王悦说道:“送你的礼物,还是不假人手比较好。” 荀灌凑过去看王悦铸的新剑,“卿卿?王悦,你下一把剑是不是叫‘我我’?” 真是搞不懂啊,这么聪明的王悦,一遇到清河就变成另外一个人。坑蒙拐骗偷不说,还变傻了,刻字这种事情给工匠去做,你不说,谁知道?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搞不懂。 王悦看着荀灌,“我有话和清河说。” 荀灌:“嘴长在你身上,你说就是了。” 王悦静静的看着荀灌。 荀灌一愣,恍然大悟,“我去跑两圈松松筋骨,你们慢慢聊。” 咯噔咯噔的马蹄声远去,王悦问道:“昨你怎么了?写个纸条不来见我?” 因为我想戒掉你。清河不能说实话,随口道:“我……昨天有些不舒服,不便出门。” 王悦:“就这么简单?” 清河:“是的。” 王悦道:“我母亲已经派人去江南找孙会了,不过路途遥远,要等到开才有消息,你要河东公主稍安勿躁。江南是琅琊王的地盘,又有我父亲辅助琅琊王治理江南,齐王和成都王的手都伸不过去的,孙会并无命之忧。” 王悦总是这样,办事周全,考虑周到,不会让她失望,即使暂时没有结果,他也有法子让她莫名安心。何以解忧,唯有王悦。 戒掉王悦实在太难了。简直就是魔鬼,不停的引她破戒,让她无法拒绝。 清河把卿卿剑当成宝贝,连睡觉都抱着,生生把一块铁都捂热了,晚上梦到了怀里的卿卿剑变成王悦,她又惊又喜,不释手,伸手摸他的发,他的,他的喉结,以及脖子以下晋江绝对不容许作者描述等等。 次,又是上三竿才醒,清河闭着眼睛,回味昨天的美梦,觉得身体今天有些奇怪,伸手一摸,触手粘腻。 掀开被子一看,清河张皇失措,一声尖叫,闻讯赶来的女却捂嘴笑,赶去未央给皇后羊献容报喜。 羊献容匆匆赶来,也是一脸喜气,“我的宝贝女儿终于长成大姑娘了,恭喜。” 第41章 互挖墙脚 面对身体的陡然变化,清河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只是觉得难受、恐惧、焦躁不安、坐卧不宁、连书都看不进去,总是走神,神经质般的怀疑是不是脏了裙子。 更要命的是,羊献容告诉她,以后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一次三到五天。 清河绝望的躺倒,羊献容却笑眯眯的给她的双足布袜上头又套上一层羊袜,“不要冻着手脚,注意保暖。” 羊献容甚至把纪丘子夫人曹淑都叫到里来“参观”小公主的初,曹淑也是一脸喜气,恨不得昭告天下小公主已经初长成。 曹淑搂着她,“我们的小公主长大了。” 清河表示抗议,“我不想长大,为什么女人长大就得这样?能不能配一副药断了这麻烦事。” 羊献容轻轻拍了拍的她手,“胡说八道,没有这个,就没有子嗣。” 清河:“为什么?小孩子都是这个东西变的?”好可怕。 羊献容和曹淑相视一眼,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道:“等你再大一些,嫁了人就知道了。” 清河说道:“你们现在就告诉我,我将来有个准备,恐惧始于无知,我若早些知道,今天早上就不会被吓着,真是丢人。” 这个真不能提前告诉她,羊献容和曹淑慌忙用话岔开。 三天后,清河本着不能让好朋友掉进同一个坑里的想法,把此事告诉了荀灌,“……就是这样,你比我小半岁,自己小心。” 荀灌整个人都不好了,比清河还崩溃,“不能跑跳,不能剧烈活动,怎么会这样?对手可不会管我是否身体不适。能不能配一副汤药——” 不愧为是朋友,想法都一样。 清河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除了接受,别无他法。母后、纪丘子夫人,还有潘美人都说习惯就好。” 短暂的震惊后,荀灌恢复镇定,寻找解决之法,“只要我更强,就不怕这个软肋。” 清河自愧不如,她还停留在自怨自艾的阶段,荀灌就已经找到了答案。 荀灌说的对,对手可不管我是否身体不适。没有人会因女人的不方便而给女人方便。 清河打起神,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比如,挖齐王司马冏的墙角,把长沙王司马乂拉到皇室的阵营来,用来制衡齐王。 上次因河东公主的出现,打断了清河挖墙角。清河的尴尬期过后,长沙王派人将刚刚绘好的图纸给她。 清河以恶婆婆挑剔新媳妇的态度对图纸大肆修改,几乎是推倒重绘。 清河亲自拿着图纸送到长沙王手里,司马乂展开一看,气得七窍生烟,“公主不是修行,是来找茬的吧。” 清河说道:“十二皇叔,以您的才能,屈尊给我一个小侄女建行,连我心里都过意不去。如果皇叔还不醒悟过来,任人摆布,将来上门找茬的就不止是我一个人了。” 司马乂冷笑,“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了。我晓得你的心思,想借我的手牵制齐王。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都是当棋子,当齐王的棋子,比当皇室的棋子强多了,齐王大权在握,皇室衰落无力,这两个棋手,当棋子的闭着眼睛都知道应该跟谁。” 司马乂讨厌齐王,更讨厌皇室——因为他亲哥哥楚王司马玮是活活冤死的。当年先皇后贾南风皆利用楚王杀了政敌司马亮和卫瓘,却在事成之后,指鹿为马说楚王手里诛杀臣的圣旨是假的。 亲哥哥被利用后惨死,给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司马乂留下了深刻的心理影,皇室就是这样,利用你的时候下圣旨,你以为是匡扶正义,诛杀臣,可是利用完之后,你就是谋反,杀害忠臣的的大臣!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