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北他怎么样了?”她听到徐婉的声音。 “医生说是异物,不是肿瘤,已经开始手术了。”盛鸿年说。 “异物?” “医生也很诧异。” “怎么会呢?” “没人清楚怎么回事。我说吧,那小子命大,不会是恶的。结果,连肿瘤都不是。”盛鸿年笑。 “你这就是事后诸葛亮了。”徐婉白了盛鸿年一眼。 他今天手术的事情,不但盛鸿年知道,徐婉也是知道的。到头来,又是只瞒了她一个。 莫羡的手握成了拳头,用力抵在额头。 她想打人! 突然听徐婉“咦”了一声,惊讶地问:“哎,你是不是那个……叶清?” 盛鸿年疑惑地问:“你认识她?” “她是我的病人,她上周来过门诊。”徐婉说,顿了一会儿,问盛鸿年,“你们的关系是……”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盛鸿年语带暧昧地反问,眼神朝叶清一挑,一副这是我女人的态度。 徐婉笑出了声,扬手照着盛鸿年的胳膊拍了一巴掌,说:“恭喜你啊,要当爸爸了。” 莫羡愣一下,立刻抬起头。 见到的是徐婉喜气洋洋脸恭喜的笑容,盛鸿年像是活活了一只耗子的样子,而叶清,冷静得像一尊铜像。 “不是你的。”叶清淡淡说。 盛鸿年一瞬间由愣转怒,喝道:“你特么地敢再说一遍!?” 叶清直视盛鸿年,完全没有避退的意思,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你的。” 莫羡眼看着盛鸿年的身子紧绷起来,周身像是有火焰在熊熊燃烧,一双大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他脸上的表情更是彩,愤怒,震惊,难以置信,她确定他的觉跟她刚才一样,想打人。 不过盛鸿年打起人来肯定比她要可怕得多。盛鸿年对于身体管理有严格的要求,有自己的健身教练,有固定的健身课程。他的八块腹肌拍下来可以直接给健身杂志当封面。 徐婉收了声,赶紧退出危险地带,紧贴着莫羡坐下来。 难道有人被绿了? 莫羡看看徐婉,徐婉看看莫羡,面面相觑。 “我跟盛总没有任何私人关系。而且我有几句想跟徐医生说。”叶清突然出声,说话的对象是徐婉,吓得徐婉不自觉直起了身子。 莫羡见过的气场强大的女人不少,气场独特的却不多,这叶清算是一个。 叶清留着利落的短发,有一张瘦削的瓜子脸,肤无暇,白得透明,脖颈修长,角柔和,眼睛亮而有神,似有水光。 本应是清淡如茶的长相,却因为一双眉浓而上挑如削,显得富有挑衅。她娇小的身子站着那里,小巧的嘴上抹着丝绒质的大红口红,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 很矛盾又非常和谐的觉,富有韵味,越看越好看。 叶清把包包往肩上一送,语调沉着地说:“病人的病情属于**权保护的范畴,一个有道德的医生,不应该随意向第三方透病人的病情,除非事先经过病人首肯。对于你这次的冒犯,我保留投诉的权力,希望你能明白。” 说完,叶清转身便走,盛鸿年拔腿追了上去。莫羡看他伸手去抓叶清的胳膊,抓住了又不敢使力的样子,被叶清轻松甩开了。 “我觉得,孩子就是鸿年的。”徐婉喃喃地说。 其实莫羡也隐约那么觉得。 “没想到叱咤风云的盛鸿年也有今天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徐婉慨。 莫羡没有说话,因为她看到宋若词了。 宋若词穿着便装,手里拎一个大袋子,里面盛着一些脸盆巾热水瓶之类的东西。 徐婉也看见了宋若词,便站起来,余光瞄着莫羡,主视觉锁在宋若词身上,觉得尴尬又不得不热场子,说:“你也来啦?” 宋若词点点头,轻声说:“今天我轮休,听说他做手术,就带了些东西过来,住院用得着的。” 徐婉有些讪讪的,努力出个笑模样,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徐婉一个劲儿地瞄莫羡,莫羡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坐着。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手术的事情,竟然连宋若词都知道。 “不过,也许是我多事了。可能莫羡都准备好了。”宋若词说。 莫羡把眼光投到宋若词身上,勾了勾角,冷淡道:“我什么都没准备。” 宋若词轻轻抿,眼神有些怯怯的,嗫嚅:“那……这些东西你拿着吧,也好照顾他。” 莫羡哼笑,只说:“我也没打算照顾他。我们离婚很久了,没有这个义务。” 然后便冷场了。 莫羡别过脸不想看宋若词,仰头靠到墙上,阖上双眼闭目养神。听徐婉对宋若词说:“若词,把东西放下,先过来坐。刚才鸿年也在,有事儿先走了。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忆北得的不是骨肿瘤,是异物侵入,现在手术中呢。不是肿瘤就好。他真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真是吓了她一跳,吓到她都想好了,如果他得的是骨瘤,她就放下一切重新跟他一起生活。 结果…… 这个混账!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听徐婉惊呼:“勒川?你怎么也来了?” 便听到池勒川标志的充磁的男中音,他低低地说:“昨天鸿年跟我说,今天忆北要做活检手术。” 好吧好吧,她知道了,老天爷不用派一个又一个人来提醒她,他今天做手术的事情世人皆知,除了她。 莫羡没有睁眼,依旧维持闭目养神状态。 池勒川坐到宋若词身旁,把帽子口罩墨镜都摘了,问关忆北的情形,徐婉把刚才对宋若词讲的那番话又讲了一遍。接着徐婉问池勒川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池勒川说是。徐婉就开始替他担心一个人到人这么多的地方会不会被粉丝认出来,池勒川说应该没事,他进医院的时候没人发现。徐婉只说还是小心点儿好。 哪知道有个路过的小姑娘,眼尖地发现了池勒川,一声惊呼把手里的包都扔了,又立刻把包捡起来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捂着嘴巴后转身就跑。 徐婉便对池勒川建议:“要不你先走吧,忆北的情况还好。你留在这里,万一再把粉丝招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池勒川往手术室看,神情凝重,摇摇头,把帽子口罩墨镜又重新戴上。 徐婉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 没过多久,便有十几个小姑娘跑了过来,探头探脑地看池勒川。有一个清汤挂面头的女孩儿跑过来,弯下仔细打量池勒川,试探地问:“请问,你是不是池勒川啊?” “他不是。”徐婉立刻开启胡说八道模式,“他是我哥,耳聋眼瞎,他有病你离他远点儿啊!” 池勒川一动不动,双手环靠在座位里什么反应都没有。 小姑娘半信半疑地退回去,远处凑做一堆的几个女的不停地拿手机拍照,嘁嘁喳喳地不肯走。 “手术中”的灯终于灭了,徐婉说:“手术结束了!” 莫羡倏然张开眼,立刻站起来走到手术室门口。 她等他出来。 又过了许久,手术室的门开了,担架被推了出来,关忆北趴在上面,背上盖着蓝的被单。 莫羡挡了担架行进的路。护士停下来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对莫羡说:“麻烦让让。” 莫羡没动。 关忆北睁开眼,看到她蹬着红高跟鞋的脚,就愣了。 刚才那个找她签字的医生也出来了,看到是莫羡后便对护士解释:“这位是关医生的子。” 护士便不再催促,把手从担架上拿下来,静候着。 医生对莫羡说:“异物取出来了,在第二椎旁,是一个小金属片,不知道怎么进去的。现在没事了,等伤口长好就行。没事儿,做什么都不影响。” 医生一脸“你懂的”表情。 关忆北只想果然信错了盛鸿年,以后什么事儿都不能给这小子办了。 他这次手术采用的是麻,脑子清醒,但是脖子以下不受控制,抬不起身子。只能侧过头,困难地仰起脸看她,咧嘴一笑,说:“伤才刚好,就等不及了换上高跟鞋?” 莫羡二话不说抬手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巴掌,脆响,她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愣了。 关忆北一头栽到担架上,累得直。她下手真重,他脸上火辣辣地疼,也没法抬起手摸摸。 一场手术他趴了几个小时,铁打的身子也累成渣渣了,光抬个头就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池勒川走过来,站到担架旁。 关忆北没力气抬头,侧着脑袋对着池勒川的大腿苦笑,心有戚戚地说:“完了,都家暴了,这次可难哄了。” 池勒川拍拍关忆北的肩,说:“养好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啊啊啊啊啊他就是池勒川!!!”那边的女生爆出尖叫,哄一下全扑了过来。莫羡被人冲过,听身后哄哄的,坚决不肯回头了。 她就是生气,这几天她就像走钢丝一样,悬在半空,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她气冲冲地一路走出医院,到门口的时候,被凉风一扑才觉得清醒了些。 站在医院入口的台阶上,莫羡看着面前人来人往,也有几个提着脸盆暖瓶的人,面带忧匆匆而来,还有几个手里提着水果饭菜的。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盛鸿年的电话。 响了好久盛鸿年才接。 “什么事?”盛鸿年的声音听起来很颓废。 “关忆北做手术的事情,他爸妈不知道的对吗?”她问。 “你那么了解他,你觉得他会让他们知道?”盛鸿年口气很冲地反问。 莫羡咬了咬下。 这就意味着他确实没人照顾。他在上动的手术,行动不便。靠宋若词也不行,宋若词也在心外科工作,忙起来没白没黑的,没办法24小时看护他。 “没事我挂了。”盛鸿年说。 莫羡迟疑了一下,问:“你……还好吧?” 哪知道盛鸿年突然火大,咄咄人地反问:“你还敢问我好不好!!?叶清跟你,简直是这世上唯二两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让我跟忆北撞上了,你说我们怎么个好法?!” 他这是迁怒? “如果你能好好说话的话,我本打算安你一下。”莫羡冷冷道。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