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温热的触,让黑无常像被烫了似的猛然收手。 亮晶晶地大眼睛怯生生看向黑无常:“唧?” 看着小绒球无辜的大眼睛,黑无常突然有些气恼自己的反应过度,千年来还从未有人敢做出如此逾越之举,这个胆大妄为的绒球子竟敢……但它只是个咬人的小球子,养只猫儿都有挠人的时候,对不对? 于是,黑无常大度地原谅了这只肆意妄为的小绒球,用双手捧起这只绒球子,放缓语气:“下次不允许。” 小绒球乖乖点头:“唧。” 原来这才是黑无常大人害怕的,嗯……我记住了。小绒球开心地想。 小绒球安定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它开始唧唧唧地问地府情况。 黑无常这段时间非常忙,轮转王丢了阎王殿,是千年难遇的重大罪过,而罪魁祸首罗淦也被押入天庭受审,但仔细算下来,十殿阎王中的另外九殿,罪责更重。 轮转王只是在五百年前隐瞒了罗淦逃走之事,而后在前不敌罗淦的鬼魄兵,被打出了阎王殿。而剩下的九殿阎王,在知晓罗淦身份之后,仍是与他称兄道弟,这是故意为虎作怅,彻头彻尾的反叛! 然而,天庭只是轻飘飘剥夺了九殿阎王执掌鬼差勾魂之权,抄了十殿阎王的阎王府,将其中所有贪污的香火全部纳入了天庭,而后又罚了地府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大笔银钱。 这件事,轮转王反倒没有受什么冲击,他本来就不管鬼差勾魂,也就损失些香火。 而黑无常则成了最大赢家,现在间鬼差也归属他掌控。 无常勾魂,阎王审判,他一人手中的权力足以与十殿阎王分庭抗礼。 但尴尬的是…… 无常殿,不起罚金。 现在黑无常不仅要接管所有的司鬼差,还要时不时的去应付在无常殿中转圈的天兵。 小绒球不解地唧唧问道:“九殿阎王犯了那么大的罪,罗淦都以为他们会被严厉惩罚,但为什么没有事?” 黑无常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嘲讽:“如今,为祖宗烧香祭拜的,比求仙拜佛的人要多多少?地府穷,天庭更穷,对天庭来说,把地府这些善于贪没的肥羊留下来,慢慢搜刮,要比换上一批新官要好得多。” 说完,黑无常觉到手中小绒球软乎乎的爪爪不安的踩了踩,他低头看去,只见小绒球大大的眼睛中充了善意和关心。 黑无常心情稍稍愉悦了几分,这小家伙总算知道本尊处境的险恶。 而后…… 小绒球轻轻问道:“唧,唧唧?”无常大人,用不用我给你烧一点香? 黑无常的浅笑僵住。 小绒球继续关心:“唧唧,唧?唧?”你的无常殿中一个铜子也没有了,用什么去罚款?我给你烧几香火吧? 小绒球那充怜悯的大眼睛中,写着明晃晃两个大字:贫穷。 黑无常:“……” 十分钟后,小绒球终于不再害怕,成功变回了人形,黑无常毫无留恋地转身消失在空气中,沉着脸回到空空的无常殿,去应付催债的天兵。 . 章昱谨担心了许久,看竹宁独自回来,而张宇又站在旁边,只得隐晦问道:“小竹,那位同事没回来?” 竹宁想起无常殿门口的大,有些心虚:“他应该是回去修房子了吧?” 张宇不屑冷哼了一声。 章昱谨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对那位大人的住房发表评价。 当刘局的办公室内结束了世纪大争吵后,法医那边也对王鹏的尸体作出了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在通话前20到40分钟之间,氰化钾中毒致死。 耿利和康大勇的尸体缺失了脑浆,而王鹏的尸体,则丢失了所有的脊髓。 刘局长:“很可能是仪式谋杀,凶手先将被害人毒死,再取出尸体部分器官。” 法医言又止:“刘局,王鹏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外伤,我是在解剖尸体之后,才发现他脊髓丢失。并且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想出任何一种无创口取出脊髓的方法。” 一时间屋子里的刑警面面相觑,没人开口。 副大队长在经过刘局的批评后,不敢再提起灵异事件,硬着头皮开口打破僵局:“也许是创口比较隐蔽?” 张宇毫不客气:“也许是凶手忘了呢。” 赵林不解其意:“忘了?” 张宇直言不讳:“凶手在了耿利和康大勇的脑子后,还不忘在他们的颅骨上用改锥开了个,伪装成人类所为,这次时间紧迫被我们追着车跑,它了脊髓之后,就忘了在尸体上开口子了。” 刘局长简直觉得是胡说八道:“什么叫忘了开口子了?如果没有向外连接的通道,脊髓是怎么被出来的!” 张宇没好气:“那方法可多了,肝心脾肺肾,脑髓骨脉胆,活人身上的林林总总,哪样不能出来?” 章昱谨:“张宇你少说几句!” 刘局长眼睛瞪得滚圆,膛一起一伏半天才憋出两个字的怒喝:“放!!!” 张宇这辈子,下到鬼怪魂,上到天王老子就没怕过谁,他忍了的刘局长大半晚上,这下拍桌子就冲上去骂了起来。 两边的人连忙拉架,整个办公室作一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长衫,古代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他迟疑地开口问道:“特调处总部的同志可在这里?” 章昱谨趁机拎着张宇一路从暴风雨中心,挤到了办公室门口,好歹止住了这场即将演变成斗殴的吵架:“我们就是。” 这身穿长衫的男子身儒雅的书卷气,他拱了拱手:“在下孙书成,是北市特调处的后勤员。” 现在章昱谨已经顾不得来人是执行员还是后勤,只要来一个相信有鬼的帮手,他就已经谢天谢地。 于是,章昱谨很是热情的向孙书成介绍了特调处总部,还有西山分局的几个人。 在刘局长眼中,特调处这个组织,本来就非常的不专业,现在看到这身穿长衫的孙书成,简直都要被气得半死: “汉服穿到警局来了?你们说吧,这案子到底还办不办!” “这是宋服。”孙书成温声纠正,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向章昱谨直接说起了案情:“我这两也在留意疑似案件,一周以来,北市先后有三个社会闲散人员失踪,都是在夜里零点之后,也许会和这个案件有关。” 章昱谨:“监控有没有拍摄到公车相关画面?” 孙书成从袖中取出薄薄的一份资料:“这只是上报给北市特调处的的疑似案件,因为失踪人口的动较强,暂时还没有被警局立案,也没有调过监控,但这三人都有坐夜班公车的习惯。其中名叫松野的失踪者,初中毕业后辍学在家,失踪当和几个朋友在网吧外喝完啤酒后,被朋友看到上了24夜班路公车。” 孙书成顿一下,而后缓缓道:“而北市三个月之内的夜间失踪案,一共有11起。” 章昱谨神瞬间严肃起来:“这个案子在特调处总部已经立案,这三个人也归进去,立刻去调监控。” 刘局长全程被排除在外,听着所谓的特调处调查员在通篇胡扯,而那个新来的故意打扮成古代书生样貌的孙书成,衣衫不仅与周围格格不入,还是泥浆污渍,显得极为不正式,碍眼至极! 刘局长额头青筋直蹦,忍着火气低声喝道:“你们几个要玩过家家,请去你们的特调处。只要进了警局,就必须衣着得体,这里不是展示个艺术的地方!” 张宇冷笑着看向刘局长:“这时候还挑这些小刺,孙调查员死时就穿的这身衣衫,他能怎么办?” 孙书成闻言歉意点头,而后撤去了周身遮掩的鬼气,缓缓地显出原本面貌……儒服长衫被划得破破烂烂,身上被树枝或者类似东西划出来的伤口,一道道的深可见骨,腹中嵌着碗口细的断裂树枝,鲜红的血浸染了单薄的衣衫,顺着袖口点点滴落,消失在半空,看起来惊心动魄。 孙书成的右臂几乎被完全折断,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在肩膀下,而长衫之下本来清晰的双腿,却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整个人飘在地面三寸之上。 孙书成直直穿过几位刑警,和隔在中间的书桌,飘到刘局长面前,用仅剩的半颗头颅,歉意浅笑着;“在下于宣和年间,不慎车马受惊坠崖而死,现虽能用鬼气遮掩一二,但无力改变太多,确实有碍观瞻,还望各位同僚海涵。” 第63章 chapter 63 夜班公车7 刘局长抬手指着那半颗头颅, 帕金森似的不住抖手:“你你你……” 章昱谨快步走过去, 从怀中取出速效救魂丸的小瓶,直接拍到刘局长那只颤抖的手里:“您先别动,把这个了再说话。” 而办公室里的其他刑警, 经过西山公墓老年人集体敲车门的洗礼, 承受能力提高了许多, 看着脸涨红得快要脑溢血的刘局长,和坚持道歉的飘飘孙书成,赶忙过来打圆场: “刘局先吃药, 有什么事吃了药再说!” “刘局, 您看人家特调处的调查员也不是故意的, 您别……” “孙调查员, 你要不然先遮掩一下?刘局年龄大了受不了这种……当然,这也不能怪你,坠马而死也不是你的错对不对。” 而竹宁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吓得直接变成了小绒球, 它默默的迈开小短腿出门缓了一会儿,而后重新变成人类的模样走了回来。 这时候, 孙书成已经重新用鬼气遮掩了自身的容貌, 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长衫书生,章昱谨、张宇、赵林还有副大队长, 几个人站在孙书成旁边听着案情, 而刘局长此刻彻底退出了指挥行列, 正被刑警们围着半躺在工作椅上, 哆哆嗦嗦端着一杯热茶缓和惊吓。 近两个月来,北市失踪人数确实高得离谱,但单凭这一条并不能认定这些失联者,全都和夜班公车案有关。 失踪人员遍布整个北市,虽然没有全部立案,但都做过笔录,副大队长连夜去和各个分局派出所联系,急调档案资料。而调监控更是需要通过相关派出所,到失踪者失联前的可能活动区域调取,一天内能把监控调回来就不错了,更别提筛查出有用画面。 赵林很快适应了有鬼存在的案件分析:“如果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不管凶手是谁,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继续作案,我们不能再等,特调处有没有直接追查那辆夜班公车的办法。” 竹宁从衣兜中拿出一张很薄的白纸皮:“那辆302路车烧没了,只剩下这个。” 刘局长在那边歇息了许久,终于缓了过来,看到这边讨论案情,也强撑着想要加入:“这是?” 竹宁:“302路车上售票员的脑袋。” 旁边认真倾听的几个刑警先在工作笔记上唰唰记录:嫌疑车辆302路已烧毁,剩余残害,售票员脑袋半张,质地近似白纸…… 刘局长眼睛瞪得滚圆,愣了片刻终于无力地摆了摆手,又回去半躺着歇气了。 章昱谨似乎很想知道公车上发生的事,但又不敢去问。 竹宁简要叙述:“我和吴调查员一起上了302路,看到王鹏的尸体手拿手机瘫在后座,而后车里所有的纸人围过来拿刀砍人,吴调查员扯下了车务员的脑袋,而后所有东西都自动燃烧了起来。” 听起来仿佛在玩过家家,一点也不凶险的样子。 旁边的一个刑警疑惑道:“就是这些脑袋一扯就掉的纸人,杀了王鹏、耿利和康大勇?” 竹宁不得不纠正这个错误认知:“可能只有吴调查员才能扯掉它们的脑袋……” 章昱谨从竹宁手中接过纸片,端详了片刻,从薄纸的内侧发现了星星点点的红朱砂。 “幕后黑手很可能将符纸贴在纸扎人偶中,302路虽然被毁,但被控的纸车绝不止这一辆。如果能找到其它纸扎公车,在幕后之人毁灭痕迹前,取出里面的符纸,就像是机器人取出电池,纸人绝不可能再次自燃。” 张宇:“只要能得到完整的符纸,我就能追踪到符文师。” 赵林有些苦恼:“可在整个北市找出有问题的夜班公,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张宇从烟盒中掏出一烟,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心道:“几天前朋友送上24路夜班公的失踪者松野,如果他死了,并且是惨死,我能通过怨气找到他的死亡地点,或者抛尸地。” 刘局长半躺在沙发上重新匀了气,听到这边的讨论,老骥伏枥地试图跟上办案新思路,坐起身来不下问道:“为什么是或者,这有什么讲究么?” 张宇看了刘局长一眼,终究还是开口:“那要看冤魂的喜好,是喜追着害死自己的纸扎车飘,还是喜围着自己惨死的尸体打转儿。” 刘局长又躺了回去。 张宇没去管他,径自点燃了手中的烟,据孙书成袖中的资料,念出了松野的籍贯和生辰,和一串艰涩难懂的口诀。 竹宁却可以依稀听理解,张宇念的口诀就是鬼语中的“魂归来兮,汝有何冤。”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