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买了两壶好酒,直接去了封府。 门房并不知燕思空是谁,按照惯例,直接回拒道:“大人,有所得罪,我家世子身体欠安,不见来客,望大人海涵。” 燕思空笑道:“我不是来求见的。”他举了举手里的酒壶,“只是路过此地,想起世子殿下请我喝了一坛好酒,礼尚往来,也想回赠殿下。你将这两壶酒给他就行。” “我家世子也谢绝财礼。” “区区两壶酒,算得什么礼?”燕思空哈哈笑道,“无妨,我就将酒放在门口了,世子殿下若看不上,尽管扔了吧。”说完潇洒地走了。 门房迟疑地看着燕思空,又看了看门口的酒壶,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燕思空回到家,一个四十上下、面容丑陋吓人的男人走出来相,燕思空道:“阿力,晚上备一桌酒菜。” 被唤作阿力的男人点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下,原来他不会说话。 燕思空淡淡一笑,笃定道:“对,有客要来。” 他已下了决心。 对待封野,既不能主动逢,也不能太过疏离,俩人已非年少懵懂,若让封野觉得他别有目的,则他们那点本已经被时光磨损得差不多的旧情谊,马上就会烟消云散。 第35章 初夏正是多雨时节,但那雨总是细细绵绵,从不下痛快,反倒使得空气粘稠,更为闷热,实在惹人烦扰。 燕思空坐在桌前,看着窗外暮配烟雨,诗兴大发,却无人可以畅谈。 阿力是府上唯一的家丁,伴在他身边有四五年了。当年黄河水患,民不聊生,他途径一个小县,救了眼看要饿死、仍坚持卖身葬父母的这个哑巴。 阿力没有什么特别——至少当时没看出什么特别,只是见他与自己同病相怜,又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带在身边安全,一念之差,就将他买下了。 当年他与元卯相遇,不也是因为元卯的一念之差,才有了今后种种吗? 都是缘分吧。 后来发现,阿力之所以叫阿力,是因为此人力大无穷,虽然相貌丑陋,但人老实听话,从不自作主张,是个可以信任的忠仆。 他带着阿力一起参了起义军,后来发现那不过是一帮只会烧杀抢掠的乌合之众,难成大器,于是又带上阿力一起逃走了。 他从辽东一路南下,足迹踏过半个大晟河山,已知这个王朝病入膏肓,哪里都不会有安宁之处,但处于这风暴的中心,却是唯一能给予他宽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每天都离解更近了一步——无论是他死,还是我亡。 —— 等到夜半时分,菜已经凉了,燕思空叫来阿力,让他把酒菜重新热一遍。 阿力没表示什么,转身就去热菜了,尽管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二次。 燕思空淡定地坐在桌前等待。 饭菜还没端回来,只听得窗户吱呀响了一下,一股黏的风随之贯入了屋内,燕思空放下手里的书,扭过头去:“殿下何以不走门啊。” “你就送我两个空酒壶,不配我登门造访吧。”封野将那两个酒壶扔在了地上,木壶碰撞在一起,发出闷响,其中却并无体晃动的声音。 燕思空微微一笑,起身,施礼:“下官见过世子殿下。” 封野撇了撇嘴,命令道:“还不给我擦擦。” 燕思空取过布巾,双手恭敬地递给封野,封野倨傲地睨着他,慢慢摊开了手。 燕思空无奈一笑,用布巾仔细地给封野擦着头脸、衣服上的薄雨。也许是因为封野过于高大,站在其身边,总有种莫名地迫。 封野低头看着燕思空:“你是什么意思?” “殿下所指哪般?” “别装糊涂。” 燕思空笑道:“我想殿下不喜与人结,自然也不想让人知道你我有过集,所以以空壶代为邀约,殿下若是赏光,下官寒舍生辉,殿下若是不来,下官也不至太难堪,对吧。” 封野看了看桌上摆放的碗筷酒具,微眯起眼睛:“我看你是料准了我会来。”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