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笙冷哼一声。 湛祯挑眉,道:“寻常女子听到只需要貌美如花,不定有多高兴。” “凡事总有意外,我怎么知道你能保护的好我?” “信任丈夫也是做为子的责任之一。” 咸笙不再理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湛祯这几句话好像别有用心,但以他对湛祯的了解,身子没好前倒不用太过担忧。 一侧传来动静,多未见的湛茵踩着走廊地面,噔噔噔跑过来,“嫂嫂,你身子可好了一些?听说你又病倒了,前两母后也不许我出来,可把我想死了。” 她一过来,就抱着咸笙的腿蹭在他脚边,眼巴巴的来瞅他,活像撒娇的小狗。 咸笙便摸摸她的头,还未说话,湛祯已经喝道:“起开。” 湛茵哆嗦了一下,小声说:“干嘛那么凶……” 她不敢违背兄长,乖乖离开咸笙脚边坐凳子上,又朝后头挥手:“阿瑾!你快过来,给嫂嫂看看!” 咸笙就猜湛茵在的地方湛瑾肯定也在,他顺势抬眼,等湛瑾来到面前,顿时觉眼前一亮。 湛瑾今穿了男装,他今年便要十六了,少年人身材纤瘦,但难掩风,他眉有些细,脸也小,人生的很致,也很神,跟咸笙病恹恹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喜,像是从某个囚笼获得了解。 “皇兄,皇嫂。”想是因为怕被发现端倪,他有些紧张,声音也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有些低,也很轻,雌雄莫辨。 湛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静静的看了很久。 湛瑾穿女装气质很凛冽,像极了冰美人,穿男装就有几分尖锐,哪怕刻意收敛,也像极了开锋的利剑。 女装可以是女子,男装,也似乎成了男子。 察觉兄长的注视,他下意识微微屏息,湛祯手里的瓜子忽然撒了一地,湛瑾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咸笙也有些不过气。 不得不说气质有时候可以决定别,咸笙自幼病恹恹,穿男装也十分柔和,可湛瑾就不一样了,他虽素来谨慎内敛,但漂亮的太犀利,男装犹如返璞归真,如果不是先入为主,单单看来就是个俊俏儿郎。 更别提他还很高。 湛祯不是傻子,哪怕之前从不怀疑,此刻也定然明白了什么。 湛茵率先打破了僵持的气氛:“我就说很好看吧!你看皇兄都看呆了。” 湛祯还是在看着湛瑾,眸子微微收缩,渐渐转为森寒,冷冽的犹如覆盖了万年寒冰。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湛瑾扬起的嘴角慢慢抿住,没头没脑的湛茵也的缩起脑袋,微微张大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湛祯。 一只洁白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湛祯垂眸,望着那堪称‘柔荑’一般的素手,一言不发的对上咸笙的视线。 “怎么了?”咸笙故意道:“真看呆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哪怕不刻意,也似乎带着勾人的光,湛祯仔仔细细的审视这张脸,脑子里来回替出现城楼那个举着大旗的人。同样雪白的脸,同样漆黑的发,一个随意挽着,一个玉簪束着,他的眸子微微闪动起来,却又忽然想到那晃动的尖小一团,又垂下眼眸,轻轻握住他的手。 咸笙十指不沾水,掌心柔,他捏了捏,低声道:“若非知道是阿瑾,孤只怕要真把她当做男儿郎了。” “我见了也着实吓了一跳呢。”咸笙回手,看向湛瑾,他当时见对方做女孩装扮毫不违和,以为他穿男装也定然像女扮男装,可没想到,他竟如此英姿飒,他按下心中翻涌的不安,道:“坐吧,说说军营与里有什么不同?小将军待你如何?” 他跟湛瑾随口闲聊起来,湛祯却没有再话,他低头剥着瓜子,一颗颗的放在小碟子里,湛茵偷偷摸摸的捏了几颗自己吃,嘴里啧啧有声,心道:若不是见到哥哥把嫂嫂打了,乍一看还真像个好丈夫。 哥哥除了长得好真的没有别的优点了。 她又来看咸笙,心里叹着人间绝,她觉自己能不吃不喝看到天荒地老,配哥哥真是可惜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起了风,湛祯打断了他们的聊天,道:“进屋去吧,别再冻着了。” 他起身,湛茵湛瑾也立刻站起来。 湛祯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屑,弯将咸笙抱了起来。 咸笙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他很轻,可能比一些北国女子还要轻,湛祯很轻松的就可以把他抱起来,重新放回上,咸笙忽然开口:“相公怎么了?” 他眼神清澈,目光带着隐隐的担忧,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没什么。”湛祯拉被子给他盖上,道:“孤今会晚点回来,窗户不要再开了,先把身子养好。” 咸笙心知多问只会更可疑,便点了点头,道:“我一个人也无聊,让阿茵他们进来跟我说话吧。” “嗯。” 湛祯将‘两个’妹妹喊过来,却又独自将湛茵叫到了一旁,问她:“初五泡汤,阿瑾可曾去?” “未曾。”湛茵道:“他病了,不方便泡。” “你可曾与她一起泡过汤?”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瑾格内向,容易害羞,小时候还跟我睡一张,这几年母后给她批了寝,我每次找她玩都不许我过夜。”湛茵有些埋怨,完了又疑惑:“你打听这事干什么?” “你可曾见过她不着片缕的模样?” “……”这问的有些骨,湛茵眼神古古怪怪,她双手环,慢道:“我和阿瑾,可是你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何况,哥哥都有嫂嫂了,总归不合适吧?” 湛祯一本正经道:“孤有正事要查,可能涉及梅妃的死因。” 湛茵立刻瞪大眼睛:“真凶不是早抓住了?” “也有可能是替罪羊。” “那……”湛茵眼珠转了转,绞着帕子道:“你给我画一张不着片缕的嫂嫂,我就……跟你形容一下阿……啊呜唔!” 湛祯一把抓起她的后衣领,直接把人扔在了尺把厚的雪里。 “你先好好清醒一下。” 第39章 湛茵甩着脑袋从雪里爬出来, 呸呸两声, 把嘴里的雪吐掉,湛祯却已经远远离开,墙边只来得及看到他飞起的大氅衣角。 咸笙不知他去做了什么, 湛瑾一离开湛祯的视线, 也立刻呼出一口气,但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咸笙问道:“小皇叔知道你的事吗?” 湛瑾顿了顿,道:“他一眼便看出来了。” “如何看出来的?” 湛瑾摇了摇头,“他这些年帮了我很多,若不是他,母后那里便很难瞒过。” 咸笙还要问什么, 湛茵却已经走了进来, 便暂且搁下, 又聊了几句, 湛瑾忽然说身体不舒服寻戚思乐诊脉, 屋内顿时只剩下咸笙与湛茵二人。 湛茵立刻搬着凳子跟他靠近,神秘兮兮道:“上回嫂嫂说让我注意欺负阿瑾的人,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谁?” 湛茵眼巴巴道:“我能不能上去跟嫂嫂坐一个被窝?” “冷了?”咸笙道:“让人把躺椅搬来,给你搭个小被子如何?” “算了算了。”湛茵摆摆手,托着腮,一边欣赏他, 一边笑了一下:“跟你说你肯定不会信,我觉得是清容。” 咸笙做出惊讶的模样:“她?” “你看!”湛茵一脸我说对了的表情,道:“清容看上去人很好, 不争不抢的,但据我的观察,也就是她时常寻阿瑾,每次阿瑾看到她都很不开心……哥哥说她心思重,让我们不要跟她玩了。” 咸笙忍不住想笑:“湛祯说的?” “嗯,不然我也不敢随便怀疑呀……可我问了阿瑾,她却不跟我说清容怎么欺负了她,这两天她去军营好像开心了点,我也就没追问。” “可有跟你母后提过?” “我们小辈的事当然是自己解决,跟母后告状好丢人的。” 咸笙失笑:“也罢,阿瑾能摆她就好。” “这个药要碾碎,再碎一点……对。”戚思乐指导药童磨药,自己则随手在翻书。他这几天为了咸笙的身子没少心,也不知咸笙那是什么怪病,明明表面看着十六七岁,内部却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琢磨莫非师父说的是真的,咸笙命里缺点什么乎的东西。 门外传来动静,戚思乐抬眼,立刻一笑:“神的。” 湛瑾看着他,眸子短暂的亮了一下,“在皇兄这儿住的可还习惯?” “除了这里的空气有点酸,其他倒还好。” 药童跑去沏茶,戚思乐则起身在桌前坐下,道:“这两天风寒好了没?” 湛瑾主动把手腕递过来:“劳皇叔给看看。” 戚思乐伸手,湛瑾掀起睫看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去,看着他的手指覆在脉搏上,片刻,戚思乐放手,道:“看来好多了,今见你皇兄了没?” “嗯。” “他不是傻得,肯定知道了什么,说不定会让阿茵盯着你。” 湛瑾立刻想到湛祯方才的确把湛茵独自喊了出去,神一紧:“皇叔可有法子?” “你早晚是要坦白的。” “父皇平生最恨欺瞒,我若有事……只怕会牵连母后。” 戚思乐顿了顿,道:“有太子在,皇后不会有事,只是你可能会吃些苦头。” 湛瑾一时没有说话,戚思乐叹了口气,转身从一侧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道:“你到底是他的亲生骨,他断断不会取你命,不过你若需要,我这里有东西,若善加利用,或可瞒过阿茵……但湛祯有了怀疑,极大可能会在事后亲自找你盘问,他眼里最是不得沙子,到那时你该如何?” “那便死不承认,他总不能亲自扒了我的衣裳。”湛瑾说:“这是什么?” 戚思乐打开盒子,湛瑾猛地涨红了脸,急忙转过去,“这,这……” “点白峰。”戚思乐叹的捏了捏盒子里的东西:“这是最近刚刚送到上京的好货,听说南梁有位贵人重金打了几副,有人瞅准商机,便偷偷运来上京了,我瞧着稀罕,又听皇后说她最近在给你吃补酥,想你兴许能用着……不得不说,梁人还真是会享受,你来摸摸这手,说不准比真的还要舒服。” 湛瑾急忙缩回手:“我……我未曾吃过。” 他说罢,又没忍住,道:“你从哪里来的这东西?” “自然是楚馆。”戚思乐理所当然道:“听说秦楼如今也有用的,不过楚馆客人喜小,秦楼客人喜大,你如今也快十六了……这个大小,倒也适合。” 湛瑾沉默了一下,反过来把盒子盖上,垂下睫,道:“平洗手那般勤快,怎么去楚馆就不嫌脏了?” “是老相识了,清倌时便跟了我……”戚思乐笑了一声,“这个东西佩戴有些难度,你若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 湛瑾抱着那盒子,脑子里电石火光忽然闪过什么,道:“母后……也给嫂嫂准备了补酥,你把脉,可有什么异样?”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