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来了。 宁檬半夜胃疼得像有把生锈的剪刀在里面一下下地绞,大概是昨天晚上和同事去吃了川味火锅,辣吃多了,胃提意见。了几颗药也无剂于事。无奈爬起来强撑着出门,老天还算怜悯,在小区大门外拦了辆车。司机眼尖,看出她脸像鬼似的,不等她开口,车开得飞快,把她送到了医院-----成功理事和顾晨主任所在的医院。 泪面!庆幸此刻是午夜,偶遇的概率很低。 挂了急诊,说是胃绞痛。医生问宁檬是不是常饮酒、三餐无常,宁檬耷拉着头。 别以为年轻,资本厚,迟早你有一天会后悔的。大概是半夜被人叫醒,医生语气很不,开了几瓶消炎的水,还开了张做胃镜的单子。 胃镜----一细细的管子从嗓子口到胃里,想象那个画面,宁檬都快瘫软了。“我不做胃镜,做个别的。” “那肠镜或者ct?”医生面无表情,恨病人的讨价还价。 这两项都让人宁檬联想到“癌症”这个词,“我做b超。”宁檬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 “你确定?”医生皱了皱眉。 宁檬呵呵干笑,“这是我深思虑的结果。” 和顾晨有多久没联系了?圣诞节过去了,新年过去了,节过去了,情人节过去了,植树节过去了,大街上绿意盎然,暖风习习,很快就是清明节。没有电话,就连普天同庆时的短信祝福也没有。前所未有的孤单。 小艾准备要孩子,被老公管理很紧,轻易不让出门。诸航突然怎么也联系不上,问她家首长,首长说诸航有事。诸航的工作神神秘秘,她不好多问。又不想找工作上那些狐朋狗友,一时的狂,然后是像深谷般的寂寞。时间一下像多了许多,每天都不知如何打发。于是,一跺脚,重新换了份工作。新工作是一家涉外大酒店业务部经理,人家招聘条件是有公关部工作的经验,还要懂电脑,简直就是为宁檬特设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笔的深青制服,白的蝴蝶结,看看镜中的自己,宁檬眉宇飞扬,终于算半个专业人士了,再不要像花瓶似的,飞到这飞到那的应酬了。 宁檬先去输。针头刺进手背,冰凉的体顺着血管进身体里。看看四周,不管老与少、男与女,身边都有个陪的,就她孤零零地蜷在输的躺椅上。不敢睡觉,中途去卫生间,还得陪着笑脸,请护士帮忙。突然就觉得自己可怜得不行,泪,无声地滑下脸颊。 凌晨四点,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之中。点滴输好了,绞痛减弱了点,还有几瓶药水,是明后天的。宁檬在急诊大楼的走廊里走了三个来回,咬咬牙,向放科走去。门半掩着,有灯光从里面进来。她敲了一声,有人应道:进来。 不是顾晨的声音。宁檬松了口气,他是主任,不会经常值班的。 是个青涩面孔的男医生,牌上写着“实习”的字样,宁檬心里打起鼓,怀疑他不够专业。 “躺下,把衣服推上去。”实习医生目光平和。 宁檬迟疑了半秒,躺上那张狭窄的,起薄衫,推到部。实习医生在胃部位置涂上一层冰凉胶状的黏,她本能地起了一身皮疙瘩。 “小周,有病人吗?”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四目相对。 宁檬想死。快半年不见,重逢却是这样的一幕-----她向他着白花花的肚皮。真想跳起来逃之夭夭,又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只得紧闭着双眼,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顾晨也怔了下,随即就正常了。“你去睡会吧,我来做!”他对实习医生说。 实习医生一走,气氛很快就沦为一片可怕的寂静,顾晨手腕上那只手表走动的声音,隐约都能听得见。 “胃绞痛怎会来做b超?”顾晨拿着b超单,有点纳闷,“这样看不清楚的,应该去做” 宁檬慢慢地睁开眼睛,声如蚊蝇,“我自己要求的。” 顾晨脸上出淡淡的笑意。他做得非常仔细,时间也很长,有一会,宁檬都觉得时光停止了。 “好了!”他了几张纸巾给宁檬,宁檬胡擦了下身子,跳下,整理着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她回过头,看到他在纸上写着什么。 “胃还好,注意饮食,慢慢调理。到是胆囊上发现了个息。” 宁檬的心一瞬窜到了嗓子口,手脚冰凉,“是不是很可怕,要不要做手术?” 顾晨抬头,闭了闭眼,“现在还很小,没什么大碍。如果它会长大,就需要做手术。” 宁檬一下心事沉重起来,勉强对顾晨笑着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开。多多少少有点恐惧,她要快快回家好好消化这件事。 天,放亮了。 医院门口停了一排早餐车,每辆车前都挤了人。热气从人群中央泛上来,模糊了宁檬的视线。 她抬手准备打车,一辆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下,车玻璃降下,顾晨对她说道:“上车吧,我送你。” 有出息,就严词拒绝。对于一个生病的人来,谈不上出息。宁檬实在没力气矫情,身子发虚,头发晕,心发慌。“麻烦你了。”她歪在后座上,头低着。 “胆囊息是常见病,很多人都有,就是手术也是小手术,别自己吓自己。这两天请个假,好好休息。”顾晨说道。 “我刚换了工作。” “那又怎样,新工作必须二十四小时无休,像个机器一样转个不停?如果连生病请个假都不行,这份工作不要也罢。” 这么维护、偏袒的语气,莫名地,宁檬鼻子直发酸。她乖乖地打了电话请了两天假,接受了顾晨在路上买给她的早餐。进楼梯时,她回了下头,顾晨朝她扬扬手。清晨的光下,他的笑温暖如掠过耳边的微风。 睡了大半天,胃没那么痛。下午起给自己煮了点粥,手机放在睡衣的口袋中,过一会,看一眼。锅里的粥沸腾了,旺火改成文火,慢慢地熬,直到粥变稠变糯,手机也没响一声。盛了半碗站在水池边吃着,怎么也咽不下一口。 第二天早晨,上班时间准时去医院输。刚从药房领了药,一回身,顾晨站在身后。看着他,宁檬呆了呆。 顾晨特地找了护士长来给她输,扎针时,护士长说血管真细,不好找,顾晨说那别忙扎,换把光线好的椅子。护士长笑了,顾主任真是体贴呢,放心,我的技术没那么逊。一针下去,宁檬哆嗦了下。 “你睡吧,我今天休息,不会走开的。”顾晨在她身边坐下,拿了份晨报翻着。 她低低哦了一声,真的闭上了眼睛。其实没有睡意,但不知如何面对他。是不是昨晚又值夜班,今天才休息?不然是特地为她调了班,早晨一直在药房那儿等着他?答案是哪一个呢,想问不敢问。 “冷不冷?”他摸了下她挂着药的那只手。“这么冷呀!”一声轻叹,温热的掌心包裹住那只手。 过了一会,他回了自己的手,带着一丝僵硬。她睁开眼,看到他定定地看着门外。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白袍的衣角一闪。 “刚刚过去的是成理事。” 宁檬黯然地咬住嘴,咬得那么狠,嘴上立刻印出两排牙痕。到输结束,她一句话都没说。 顾晨让她在路边等着,他去停车场取车。“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她埋着头往前走。 “你在生病。”顾晨拉住她的手臂。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宁檬恨死自己竟然哽咽了,仿佛受了很多很多委屈。 顾晨没有松开她,反而用了力度,将她拉近。“想见我,才要求做b超的么?” “你在说什么笑话,怎么可能,我才不想见你”才不想你。他们分手了,快半年了,老死不相往来。 顾晨苦笑,“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对自己说,不要那么小心眼、斤斤计较,哪个人恋时不吵不闹,男人脸皮厚点、主动点。我想给你打电话,但实在没有什么自信。成理事那样的家境、他的医术、英俊的外表,即使再努力,我这辈子也超不过。你拿我和他比较,只会让你一次次失望,所以不要再打扰你了。” “我是拿他和你比较,因为有了比较,才知道什么最适合!”宁檬一字一句说道,眼睫的,神情认真。“他是很好,引着我。他没有对我生气过,脸上总是挂着人的微笑,谈吐优雅风趣,一起出去,他对我照顾有加。我以为那是温柔、是体贴,后来,才知,那实际是一种冷漠。因为不在意,才不屑计较。因为无所谓,才潇洒从容。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想遇到一个疼我我牵挂我、少了我会觉得地球就会停转、娶了我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的男人,我就觉得幸福了。这个要求高吗?” “很一般。”顾晨的声音颤抖着,心情灿烂如一树光,“你看我合适吗?” 不等她回答,迫不及待地落下来,密密地裹着她的瓣。宁檬心中幽幽地叹了声,半年的纠结、徘徊、相思、寂寞,终于、终于没有错过,她守到了天。花好柳绿,草长莺飞。她抬起双臂,抱紧他并不很宽阔也并不很结实却让她无比温暖的后背。 两个护士经过,忍不住驻足围观。 “咦,那是顾主任么!” “好像是哦,呵,舌吻呢,这是要上演限制级么!” 宁檬没脸见人了,拽着顾晨的衣角,埋在他怀中,死活不肯抬头。顾晨脸也是涨得通红,一时情不自,忘了地点。 自然,宁檬成了医院的“常客”,毫无顾忌地和顾晨秀着恩。自然,也就时不时遇上成功。心情很平静。大概是没了那份心思,再看成功,也不是帅得人见人、花见花开。不知谁惹到了他,整天拉着张臭脸,和他打招呼,他都面无表情。有一个周,顾晨值夜班,约了宁檬隔天过来两人一块吃早饭。宁檬刚把车停好,一抬头,成功的车也进来了。车门一摔,像黑社会老大似的,戴了个大墨镜,埋着头疾步如飞,都没看到一边的宁檬。 时节是进入夏天了,早晨还是有一点凉意,今天还是个大天,有必要黑超蒙面么?宁檬把这事说给顾晨听,顾晨也觉着有点奇怪。 成功是故意对宁檬视而不见的,原因是他这张脸有点吓人。妇产科的小护士不留情面地说就是一猪头脸,让他不要进病房,免得吓着小婴儿们。 成功咬牙,小婴儿们在三个月内都没什么视力,看见他才怪呢!有很多人对他的这幅尊容表示了好奇与关心,他一律回答,撞到门了。小护士说,成理事这撞得还有技巧的。 其实,他是跑去和单惟天打了一架。 单惟一不见了,手机停机,微博关了。 成功对卓绍华说:我们哥俩真是难兄难弟。卓绍华冷着脸说,你别打肿脸充胖子,单小姐是你老婆吗? 成功呛得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没见过老婆丢了的人嘴巴还这么损,这是把他当出气筒吧!他对卓绍华算是有情有义,那只猪似乎杳无音讯了,卓绍华一人是带不了帆帆的,他也不放心,于是,主动分担一半爸的责任。一周七天,有五天,帆帆上早教班,晚上归卓绍华管,周六周,他带着帆帆去学画画、逛公园、上游乐场。逢到卓绍华出差,他就住到四合院去。 帆帆是个而又懂事的孩子,在他和卓绍华面前,只字不提诸航,一幅无忧无虑的天真好儿童样。诸盈一来,他会趴在诸盈的怀里,半天不抬头。分开后,诸盈衣服前襟一大片。他看着,心中也是滂沱大雨。 猪在哪里呢?这件事,卓绍华被降了职。一个人呆着时,他烟非常狠。偶尔,成功会主动谈起诸航,卓绍华说,有一天,会回来的。 哪一天?天知道! 单惟一的离开,成功的心空的。她没在公寓住几天,一回去,却觉得她无处不在。 那个晚上,是被气氛惑了还是被心情影响了,他不想分个清楚。清楚的是他和单惟一上了。他没有视若儿戏,也没想很多很远,心动如水,水到渠成。早晨,他发觉有点不太对,也许是做错了。单惟一几年执著地暗恋一个人,傻傻地付出,痴痴地等待。这样的单惟一,上于她来讲,等于就是一辈子的承诺。她被吓住了,但似乎整理好了心情,对他有所期待,明明很胆怯,却鼓起勇气问他我们以后他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但是就凭一夜和一个人绑在一起一生,他觉得这很不负责任。他不是那热血青年,玩得起闪婚闪离。三十多年,心被裹在一个坚硬的壳里,这么急切,他也会紧张的。她不笨,懂了,没有哭着要他负责任,也没做出一幅洒样,她只是说需要一个理由。 然后,她就走出了他的生命。 她应该不会轻易忘记他,他算是伤害她的男人,会恨着的吧!半年了,对她的记忆没多没少,仿佛时光停止在那一刻,他依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在网上看到国考的公务员笔试、面试已结束,现在已进入政审阶段。 她现在南昌还是杭州? 成妈妈真的辟了半个花园来学种菜,不知为何,花草长得不错的园子,却不适合蔬菜,结出来的果实很怪异。成妈妈向爸爸嘀咕,爸爸嗯哈地应付,他在旁边看着,心想要是单惟一在,妈妈就有个很好的说话对象。 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出半身冷汗。是不是潜意识里他已想得很深很远? 有一天,他和帆帆从画画老师家出来,上了车,帆帆问他是不是很想惟一阿姨,他在帆帆乌黑乌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慌的神情。帆帆说,你刚才在老师家喊惟一,回去了! 成功恶声恶气地说小孩子家别胡说。 帆帆说我上学了,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成叔叔这么喜我,是拿我当试验品,做实习爸。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哭笑不得,那只猪和绍华怎会生出这么一个鬼灵。 哪一天起,想她的次数多了起来。单惟一真不能算是美女,美女又怎样,他见多了,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如果单惟一好好地打扮,也会光华照人。但他喜素颜,清清,随时可以亲吻,不用担心会吃到一嘴化妆品。单惟一也不是才女,猪应该是大才女吧,他瞧着绍华过得真辛苦,防这防那,还是丢了。他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无法形容单惟一,似乎普通,似乎特别。其实又何必要具体定义呢,单惟一就是单惟一,唯一让他焦躁、混、不知该在心中如何摆布的单惟一。 这样每天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思三想四,不是个事,见一面吧,两个人好好谈谈,这是做男人的担当。 通过娱乐圈的朋友,他找到了单惟天。 单惟天在给人拍写真,密云水库那边,山林、河泊,风景很好。他把车停在路边,走过去。正在拍的模特只穿了三点式,是天,温度还没高多少,脸上用厚厚的脂粉遮掩,嘴却控制不住的哆嗦。单惟天到是很专业,又是侧拍、斜拍,甚至都趴地上,一组拍完,他给模特披上大衣。明明看到他了,依然在那把模特逗得娇笑不已。成功看着单惟天那样,其实自己以前也常干这事,这是男人的一种魅力,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刺眼。 “我有事找你。”他走过去,拍了单惟天一下。 单惟天斜睨着他,极不情愿地随他走到河边。“我在工作,时间不多,你快点。” 成功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眉头立刻就拧着。“把惟一的号码给我。” “凭什么,你谁呀?”单惟天长发一甩,那眼神凶巴巴的。“拿镜子照照自已吧,大叔一个,人家小女生,好意思!”他向来讨厌成功那幅自以为是的样子。 成功幽黑的瞳眸出一缕凶光,那模特瞧着不超过十八岁,他自己怎么就下得了手?“现在就行小女生倒追大叔,推都推不掉。” “你是不是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单惟天头上青筋直暴,跳起来揪住成功的衣领。成功没闪躲,凉凉地回道,“你真聪明!没错,我做了,你想怎么的?” 单惟天怒吼一声,一拳就过来了,成功也不示弱,抬起一脚踢过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还是模特和助手把两人硬扯开了。结果什么都没问到,成功还破了相。 “你就做梦去吧,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我妹妹。”成功上了车,单惟天追着车后面叫,眼睛血红,完全像一暴徒。 成功还真不服气,他不信少了单惟天,就找不着单惟一。七拐八拐,找到南昌市公安局的领导,一下就查到了单惟一,人家提供了座机。打过去,是单惟一妈妈接的,成功说是单惟一以前的同事,单妈妈很和善,热情地邀请他来南昌玩,告诉他单惟一去杭州了,原先的手机丢了,正准备申请一个新号码。 好不容易接上的线又断了。 难道这辈子就这么失之臂? 成功这辈子都没这么烦过,也没这么挫败过。那气焰,十米之内,无人敢近身。小护士们私下探讨是不是成理事更年期到了。成功突然觉得单惟一很薄情,都上过了,一夜夫百恩,怎么可以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她对他没半点留恋? 生气,很生气! 这天,又是专家门诊的子。不知哪国元首来访,大清早去天坛祭拜,通管制,成功被堵在路上,护士的电话火烧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成功气得大叫:“你给我把街上的人全灭了,我五分钟就到。” 护士口水,大气都不敢吭。 成功烦闷地降下车玻璃窗,想点新鲜空气。路边一幢大楼前,男男女女排着长队不知在干吗。蓦地,成功心咚地漏了半拍,他看见单惟一了,排在女队的末尾,手里拿着一张纸,看得很认真。 想都没想,拉开车门,成功大步星走过去。排队的女子们看着他,意外地眼睛一亮。他都站在单惟一面前,她才发觉。 脸红了,手不知放在哪里,慌地把目光投向地面。很好,他对她还是有影响的。“你在这里干什么?”成功把嗓子了又,轻哑又低沉。 “面试。”单惟一叹气,紧躲慢躲,为什么还要遇上成医生? “什么面试?”又一个人来了,排在单惟一的后面。 “江苏台的《非诚勿扰》!” 成功无法淡定,他从来不看那种无聊的相亲节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二十多个傻妞像桩似的立在那,对着一男人挑肥拣瘦。“你已经老得需要做这样的事来推销自己?” “哥哥帮我报的名,他说这种节目真正的成功率很低,重在参预,可以鍛煉我的胆量,对我以后的工作有帮助。” 成功肺都气炸了,单惟天,他记住了,出这样的招,算计他的女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吐气,气三次,成功把心底的怒火好不容易下去,好声好气:“嗯,有道理。但是参加这个节目不是要求单身吗,你把我哪呢?” 排在单惟一前面的女子耳朵很尖,一惊一咋地叫着:“你结婚了还来报名?” 单惟一双手直摆,“我没有,他在说笑。” “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成功板着脸,比什么时候都正经。“除了差一张证,我们和结婚有什么区别。” 单惟一抬起头,眼中溢了无声的谴责。她不会再为成功这样暧昧不清的话而心、脸红,这就是一句玩笑,当不了半点真。“成医生,那是你的车吗,快要被警察拖走了。” 成功没有动弹,“我在等你的答复。” “我想要这样的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在众人面前,抬头、,自信地微笑。” “你可以参加演讲、竞选去,机会多着呢,不是非得上这个节目。”成功耐心地说服教育。“一参加这个节目,你就成一透明人,毫无任何隐私。” 成功的口才,单惟一向来是难以招架,她不想再多说了,“你走吧,成医生,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成功笑了,“好,你这么想参加,那我陪你。”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往她后面一站,袋子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也像没听见。只有单惟一沉不住气,“你接下电话,说不定是急诊。” “要接你接。”他直接把手机甩给她。 单惟一抓着,像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扔也不是。手机固执地一直叫着,没有罢休的意思,无奈,她按下通话键。 小护士声音都带着哭腔,“成理事,救命呀!病人要砸门啦,你快来!” 单惟一慌了,“出事了,你快回去。” “不,陪你比较重要。”成功闲闲地进口袋,朝她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单惟一手攥得发白,“你赢了,我不参加这个节目,你回医院去。” “嗯,听你的!”成功地倾起嘴角,拽着她的手,走出队伍。 单惟一回头看看队伍,无力地叹息。 “你放手,我们不同一个方向。”单惟一想甩开他的手,却没得逞。 “哦,那你去哪,我陪你。” 单惟一彻底举手投降,她相信成功说到做到。“车被拖走了。”看得见的,大拖车在前,成功的车一半在上面,一半挂在后面。 成功都没皱下眉头,笑得风得意。 结果,单惟一认命地和他打车回了医院,认命地坐在专家门诊办公室里,看着一个病人接着一个病人进来、出去。看病时的成功像换了个人,冷着个脸,眉头紧蹙,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这才是一幅专家的样子。替病人检查时,他体贴地把帘子拉上,询问病人受,语气温和,检查完毕,他出来,又把帘子拉实,给病人一个整理衣衫的私人空间。这样的成功,轻易地就让别人忽视他的年龄与别,自然地依赖、信任。 写好一张处方,他抬头看她一眼,似乎防止她会逃跑似的。 单惟一很不自在。他是妇产科专家哎,病情等同于隐私,病人可以对医生不加保留地坦白,让一个外人听到,即使对方也是女,心情也会纠结。单惟一也很无奈,她只要稍微出回避的意思,成功那张板着的脸,更加黑如包大人,明明好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病人身上。小护士给她一本书,让她凑合着打发时间。低头一看,《怀孕十月必知》,单惟一咧嘴。 今天一共是三十个号,全部结束时,已是下午。成功稍微整理了下病历资料,下白大褂,挂上。“我们走吧!”他对单惟一说。单惟一看看他,闭了下眼睛。出了门诊大楼,向左是医院大门,向右是去停车场。 “成医生,再见!”单惟一朝成功看了一眼,转身向左。 “你还来劲了!”成功拽住单惟一的手,“我可不喜矫情的女人,撒娇也要有个度。” “捉我就那么好玩么?”单惟一用力挣开他的手掌,往后退了一步,撞上后面的一棵紫薇树,几片树叶被震落下来,掉在她的头发上。 成功真的很呕,难得正经一回,别人还不买账。“好吧,我告诉你,长这么大,像早晨那样愚蠢又幼稚的行为我是第一回做。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单惟一抿紧,不吭声。 “你看我这一天累的,先去吃点东西,有话以后慢慢说。”他终于捉住了她,这次,想走,没那么容易。 单惟一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觉得,有点奇怪。“对于情,成医生总是这么自信?”她问得很镇定。 成功皱眉。 单惟一默默转过身去,看向西方。下午四点多的夏光,越过树叶茂密的枝头照过来,光线强烈得无法直视。“只要你在意一个人,别人就应该喜雀跃、受宠若惊。只有你喜不喜,别人是没有选择权的。这样的自信来自于哪里呢?成医生高超的医术、英俊的外表、成的阅历?可是喜一个人,不都是喜对方的所有,而非取决于这些外在条件,不然,就不是真的喜。怎么可以凭外在条件在情里分强和弱呢?喜一个人的心情,是相同的,没有高低之分。成医生也许觉得对我这么在意,我应该特别开心。可能我对成医生没同样的心情,所以我开心不起来。” 一只看不见的巴掌面掴了下来,成功俊美的面容火辣辣的。他被人甩了,甩得华丽丽的。 “我很敬重成医生,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但这份敬重之情依然。如果我拒绝的话,你不会为难我的,所以不需要内疚,没有对不起我,也不要为我再做特别的事。”她转过身来,不知是被光晒的还是出于紧张,瘦小的脸通红。 “那个晚上你仍然觉得是个意外?”几月不见,眼前的单惟一仿佛一株被注了催剂的果子,强大得让他心颤、动容。谁是那个罪魁祸首? 不然还能是什么?单惟一记得自己是怎么逃离北京的,那么狈,那么心碎。他们又不是恋人,她却比从和眼镜男中的痴恋中清醒时还要难受。好友因为单惟天自尽的那情景,她有好几年都做恶梦。爸妈和她说,要是碰到像哥哥这样的男人,无论如何要躲得远远的。与成功初见的那次航班,她好像是紧追慢赶自己撞上去的,命哦! 成功也有一种宿命的觉,仿佛就是避不开了。没有一双慧目,却一眼就把他看得无地自容;说的每一句话,都戳进他的心,就连她那一筋的蠢个,他居然也觉得不错;那些小喜好,也投他的缘。他祸害人世三十五年,就这么,不用渔夫撒网,他主动跳进船舱。上天造人,都是一手造俩,不是相像,而是契合。终于遇上了,何其艰难,何其幸运! “惟一,”他叫她的名字,执起她的双手,笑容人。“世界上那么大,有一个人,明明没有任何集,你却遇上了,只有一次,是水情缘,遇到两次,是巧缘,遇到五次,是贵缘。我们遇到过多少次?” 单惟一沉默着,不知成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遇到过十次,这是命中注定的金玉良缘。” 有十次么?没有,或者不止。只是这么炽热滚烫令人耳红心跳的话,他用轻笑的口吻说出,怎么看又是一句玩笑。够了,看不懂他就不要再看了。她把目光挪开,成功却不想放过,那么自如地将双手搭上她的,她惊得差点跳起来。“你本来就笨,恋的经验又少得可怜,放过自己,别想这想那。看着我,听我说。”他把她的脸扳过来,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所有的恋都没有格式,不是非要先牵手再接吻后上,只要喜,我们可以正着来倒着头、掐头掐尾从中间来,都可以。” 什么意思?单惟一的脑子又像一团浆糊了。 脑门上轻轻被弹了下,“笨!单惟一,我们谈个恋吧!”讲得这么直白,她总该明白了吧! “不!”单惟一断然拒绝。 “你说不?”成功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你不喜我?你既然不喜我,还和我上。单惟一,你坠落了,竟然玩一夜情!”成功火大地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我没有。”单惟一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虽然她对自己也说过把那个晚上当作是一夜情,可她的心里怎么也不肯承认。那是她的第一次,如果不是成医生,她会么?不会,绝对不会。因为是他,才任自己失。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情不自喜上他。但他太晶亮,她总以为那是错觉,也认为不可能有什么发生。那个晚上,尽管,却美得无法形容。他对她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珍惜,于是,她不生出了许许多多的触觉,她问以后,我们他说还像从前一样啊,她一下子惊醒。这样的痛,承受不住第二次。她要是上一个人,则会比那个人她多,很傻,很固执。他她吗?“我八月开始上班,要适应新环境新工作,估计会忙。北京太远了。” 成功恍然大悟,“这个给我来处理。” “不麻烦了。”他听不出那是她找的一个借口么,她对他不会再做任何梦了。勇敢地抬起眼睛,再看他一眼,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她转身而去,走得那么飞快,几乎是在跑。当成功追过去时,她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的斑马线。红灯,人熙熙攘攘。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轻易就会被忽视。他灼灼地看着,看得非常清楚,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一次,如果再让她走开,估计就真的和她玩完了。 她要一个理由,好吧,他给。 他站在广告牌下,玉树临风,俊美不输广告上的男模。 一双双眼睛看向他。 他闭上眼睛,深一口气,以从未有过的郑重,以至于一出声,嗓子有点沙哑。“单惟一,”他喊出来了。 黄灯闪过,绿灯亮起,人向前挪动,她愕然回首。 “我你!”他越过繁花,越过人,向她走去。“能为我留下吗?” 她傻傻地张大嘴巴,他这样的行径,把她吓住了,一时忘了反应。也不知如何反应,只觉得这不是一句玩笑,他真的喜她,不,他说的是“我你”。 他没指望她会像言情剧里的女主,在听到男主表白后,哽咽着向男主扑来,两人相拥在一起,所以谈不上失望。只是拽着她手的力量有点大,然后,指着红绿灯,吼道:“你到底有没有通常识,和人说话,要走到马路边上,怎么能立在马路中间?” “我”她结巴了。 “我什么,还敢强词夺理。” 路人纷纷侧目,心想道:这男人长得不错,脾气可不太好。 绿灯再次亮起,他牵着她回到路边。大脑正常运转,她冒出一句话:“公务员两年之内不允许调动工作。” 他大步星,像没听见。不允许调动,那就先放弃,读两年幼师,在北京找个幼儿园教师的工作不难吧! “我们以后”她又问了句傻话。 对于单细胞,不可意会,只能言传。“不是以后,从现在起,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恋吧!” 没了声音。 真凶悍呀! 微风吹了细碎的额发,树叶在枝头轻轻摇动,初夏晚晴,温度渐升,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一样,飞机上的初识,医院里的重逢,一次又一次 不经意的眼角斜视过来,捕捉到她边羞涩的笑意,细长的眉眼挑起来,眼里光华转,角的弧度扩大了。 在人生的河上,与被不知不觉编织成了一张网 就算难免有心伤,不要你偿 因为我心甘情愿与你纠 今生今世,清晨到夜晚 傍晚下了一阵雷阵雨,雨势很猛,来不及排,很多路面都有积水。汽车像在河中行驶,一路过来,水花高高溅起,很是壮观。尽管雨刷忙个不停,仍然影响到视线,小喻对卓绍华说完全是靠觉在开车。卓绍华让他注意安全,开慢点没关系,帆帆在成功那儿,不着急回家。 又是几声惊雷,天墨黑如子夜。路灯一盏盏亮起,那光泽也只是星星一点。雨声夹着汽车的喇叭声,整个世界仿佛都焦躁不安起来。 和去年夏季的干旱相比,这个夏天雨水很多,多得绝对挑战这座都城的排水系统。从诸航离开之后的每个季节,卓绍华觉得和往年都像有所不同。然后,会想诸航那里是什么季节呢?他不知道诸航是在东半球还是西半球,但他能知到她的存在。 诸航一失踪,网络奇兵这边所有的系统运转正常,没有再收到突如其来的袭击。超恒公司宣告倒闭,但是重新注册了一家新网站,以高超的技术和服务质量迅速打开市场,很快,在同行业中遥遥领先。无可厚非,这是正当竞争,他追查过他们的技术支持,来自国外,很正规的大公司。所谓黑客,除了赚钱的手段见不得光,其他方面,和各大公司也是一样经营,说不定就有一件华丽的外衣。他无法追查下去。接着,好几个国家的军方和几大高科技公司受到了黑客猛烈的袭击,虽然他们闭口不谈损失多大,但从稍后重金全球通缉,能猜测到黑客掀起的波澜是巨大的。他研究了那几次袭击,有两次,迅猛、利落,很像诸航的风格。 一个天才型的黑客,也许做不了多大的事,一旦被黑客组织招募,参预有计划有目的行动,那破坏力太可怕。 通缉的奖额已经高到令人咂舌,但是,犹如石子投进了大海,海面依然风平浪静。各国的军事专家们都在谈论这个神秘的黑客组织,仿佛他们聚集了全球的it英,什么传闻都有,却无人知道他们的一点真实信息。只能等待他们下一次行动时,捕捉点蛛丝马迹。 每天早晨起来,他会先看手机,然后查看邮箱。一切如常,很平静地合上手机、关上邮箱。他不意外,那种黑客组织的防护绝对是世界最顶尖,没有之一。诸航即使想传递什么消息,就是个想法,无法实施。也不能大张旗鼓寻找诸航,毕竟是军方人员,她身上有不少秘密,会被其他不法组织盯上。 只能等待曙光的出现。 最生气的人是卓明,到他就黑脸,无法原谅他对密码的擅自行动,可能也不能接受帆帆是代孕所生。不过,对帆帆,卓明疼比以前更甚。每周,不管多忙,都要个晚上来四合院看帆帆。爷孙俩坐在沙发上,有时卓明给帆帆讲个历史故事,有时帆帆给卓明画张画。有老师的指导,帆帆的画进步很大,老师说,十岁就能开画展。大概是隔代溺,他年幼时想学画,卓明和欧灿极力反对。对于帆帆,则是无条件的支持。 最难过的人是诸盈,提到诸航,眼眶就泛红。骆佳良化疗结束了,又休息了一个月,已恢复上班。本来夏天准备和诸盈去丽江,现在,只能延期。诸盈说,航航不回来,她哪也不去。 晏南飞还是没忍住,回了趟北京。对着诸盈,是泪面。他在北京只呆了三天,没有见卓。后来,卓听说了这件事,撕碎了一地的画。 八个月发生的事,几句话就说尽了,一夜一夜的思念,却似江水,滔滔不绝。 一阵尖锐的喇叭中把卓绍华从沉思中拉回,小喻回过头告诉他,前面的车撞到人了,他要掉头,从另一条道去成功公寓。那条道远,要多半个小时的路程。 卓绍华点点头,给成功打了通电话。成功说那就别来了,惟一和帆帆正玩着呢,晚上睡我这。 成功和惟一正热恋,这份恋情,年龄、家庭背景悬殊都很大。不过,只要成功当了真,一切都不是问题。成功半正半的子,成书记和成夫人向来没办法。 “我一会就到。”卓绍华坚持过去,成功旁若无人的示,他怕带坏帆帆。 下车时,雨小了,乌云散了不少,空气也不那么闷得让人窒息。 成功在健身,背心中,像从河里捞出来的,都是汗。单惟一和帆帆在房间里。听到说话声,房门拉开一点,帆帆从里面探出个头,叫了声爸爸,然后催着,单阿姨,快,快,别让鸭妈妈受伤。 “玩什么呢?”卓绍华问,瞧着餐桌上放着外送的披萨和可乐,挑了下眉。 成功拿巾擦擦汗,“游戏!真是弱智,不知有啥好玩的,两个人在里面呆一小时了,谁都不和我说话。” 卓绍华对帆帆玩电脑规定不能超过一小时,不然以后眼睛会看不见画画,帆帆很听话的。 “别板脸了,那款游戏,为五岁以下的孩童专写的,带有童话质,很励志很向上,也能开发智力,画面彩什么的都很好。”成功说道。 “一般孩子坐不住,适合的游戏最长不过二十分钟。” “这款游戏像连续剧,分很多关的,你要闯过这关才能进入下一关。一关也就十多分钟吧!听说这款游戏目前是市场上最火,很受父母们青睐。这是e时代,无法阻止孩子接触网络,那就挑最好的呗。” “你似乎也喜?”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成功笑,“是惟一喜,她笨,总是卡在某一关,我受不了,就帮她玩。” “你闯关成功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没有。那一关是面湖,鸭妈妈和黑天鹅来到了湖边,湖里面种了荷花,鸭妈妈游不开来,她又不会飞,就和黑天鹅散了。当时,天又黑,然后鸭妈妈睡着了,做了个梦,她在梦里好像受到了启迪,就是那个梦,我猜不出来。” 呃,确实像个童话。卓绍华不经意地问:“这游戏叫什么?” “鸭妈妈寻子记,哦,就是据《丑小鸭》改变的。” 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是曙光乍现。卓绍华手腕处的筋脉突突地跳,心尖子上像开出了一朵花,光芒万丈。有这样的可能么?会么?她不仅是编程高手,在游戏领域,她也非常杰出。 “绍华你还好吧?”成功诧异地发觉卓绍华呼急促起来。 卓绍华站起来,推开房门。趴在屏幕前的两人一起抬头,单惟一脸羞窘,帆帆小小声地请求:“爸爸,再玩半会儿。黑天鹅给鸭妈妈买巧克力,鸭妈妈说她不开心。巧克力很好吃呀,为什么不开心呢?” 费列罗巧克力? 是她! 她从海南回京的那个月夜,她穿着睡衣,与他牵着手走出军区大院,过门岗时,她不好意思地躲在他身后。那家便利店,他给她买了一支绿心情,还有一盒巧克力。老板怎么讲的,费列罗巧克力----献给最的人。 卓绍华笑了,看得成功心里面的。“喂,说说,咋回事?” 卓绍华抱起帆帆,亲了又亲。坏家伙,你知道你有多幸福,这是妈妈给你写的游戏。他镇定地坐下来,让帆帆坐着腿上,对单惟一说道:“我觉得这游戏不错,你可以重头来起么,我想看看!” 单惟一捂着嘴巴,震愕地去看成功。 成功捏着下巴,深究地打量着卓绍华,“我来吧,你去给我们做点吃的。”他推开单惟一。 帆帆拍着小手,爸爸和成叔叔都加入到游戏队伍里,让他觉得特别兴奋。 开始的画面是一个美丽的农庄,牵牛花攀了栅栏,牛羊安静地在草地上吃草,小白兔快乐地和同伴追逐,河边,一群鸭子快乐地游来游去。一只俏皮的鸭子先上岸回家,她在草丛里看到了一只蛋。她眨巴眨巴眼睛,像是疑惑,然后,她恍然大悟,说,这一定是我睡着的时候生的。 鸭妈妈每天都来捂蛋,开开心心地期待小鸭的出生。突然,有一天,她从梦里醒来,看到散了一地的蛋壳,小鸭不见了。从这里开始,鸭妈妈开始了寻子之旅。 前五关很好过,路上遇到的一些陌生动物。鸭妈妈据自己儿时的记忆,向他们描述小鸭的模样,他们提供了这样那样的答案,鸭妈妈经历了一些小磨难。在第六关,黑天鹅出现了,他也在找失踪的孩子----一只天鹅蛋。那只蛋的模样,和小鸭很像。他们争执起来,都坚持说那是自己的孩子。两人商量,一起去找小鸭,让小鸭自己选择。 帆帆困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打呵欠。单惟一要抱他上,他摇头,说我喜鸭妈妈,我要看鸭妈妈。最终没敌得住睡意,歪在卓绍华怀里睡着了,单惟一悄悄把他抱了过来。 后面每一关,对于孩子来讲,难度系数有所增加。成功在卓绍华的指点下,如闲庭漫步。鸭妈妈和黑天鹅经历了误会、分离、各式各样的考验。有一次,两人差点分道扬镳。黑天鹅说,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有我们俩,我有很多话对你说。 “等会!”卓绍华突然像承受不住,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面对夜,久久站立。 心怀,都在嘶喊着:诸航! 在那个陌生的地方,鸭妈妈看懂了黑天鹅,两人继续向前进。 最后,他们看到了小鸭---一只俊逸的黑天鹅。这时,小鸭是谁的孩子已不重要,三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天空中,出现了灿烂美丽的光辉,它轻盈地飘,忽明忽暗,发出蓝的、红的、紫的、绿的光芒。远处,海浪声不绝于耳。 “这是极光!”成功失声惊呼。 “家里有没有地图?”卓绍华问成功,指尖轻微地颤抖。 “有一只地球仪。”成功从书架上拿下地球仪。 卓绍华转动着地球仪,“地球上有一个极光带,在这个环带上的城市,容易看到极光。美国的阿拉斯加,丹麦的格陵兰,挪威的特罗姆瑟”他的指尖不再下移,仿佛“特罗姆瑟”有一股特殊的魔力,将他的手指牢牢地粘住。 特罗姆瑟的夏天到了。 一年之中,这里有五个月在零度以下。整个冬季,要经历一段漫长的极夜。每到光出来时,都恨不得举臂呼。而夏季,不管你来自哪里,只要是白天出发,到了特罗姆瑟,不会觉到时差。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接你的都是灿烂的光。 北极天主教堂前,每个晚上有午夜太音乐会。一个歌手,两个乐手,他们演唱很多北欧和尔兰地区的民歌。观众都很专注,没任何杂音。直到演出结束,观众才鼓掌。 诸航去看过一次,搭邻居的便车过去的。她和岛上的邻居已经很稔了,她似乎是岛上唯一的一张东方面孔。周文瑾变化太大,他留了胡子,头发也长了。浓密的发遮住了原先清俊的面容。北欧的食物,让人很容易壮硕。早晨起来,诸航从楼梯下来,周文瑾在厨房里煮咖啡,那宽阔的背影,诸航都会一愣,陡然想不起这人是谁。 歌手在人群中看到诸航,特地为她唱一曲英文版的《剪》。 天星,无穷无尽 我的眼泪,擦不干净 把,剪碎了吹向大海 有多少事,让泪水洗过更明白 天真如我,张开双手以为撑住未来 而谁担保永远不会惹上尘埃 诸航随着节拍点着头,点着点着,眼眶红了。 诸航很瘦,在码头看船时,附近有家杂货店的店主总叮嘱:小姐,不要靠近海。海风大,会把你吹走的。 每个月,周文瑾要离开特罗姆瑟一周,梅娜送他去机场。他在黑客组织里应是委以重任,从他忙碌的情况可以看出来。回来时,不管诸航是否在睡觉,他都要敲开诸航的门,和诸航说几句话。 诸航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特罗姆瑟的空气之中,从她脸上的笑可以觉到她喜这里,也接受了新的工作,可是她依然甚至是固执地拒绝他的情。 八个多月了,他们之间一点进展都没有。诸航对他,若有若无地保持着不着痕迹的距离。沉重的无力都会让周文瑾不过气来。诸航,似乎让他捉摸不透。 夏岛上的夏节目很多,出海、烧烤、放烟花。周文瑾喝醉了,诸航扶着他回家。他借着酒意,抱着她,两人倒在地板上。抑太久的情意像火山一般的发,他亲吻她的,她闪躲、挣扎。纠中,他撕裂了她的t恤,她抬起手打了他一记耳光。酒醒了,他一个人在台呆坐到光被海水淹没。皮肤都晒伤了,冲凉时刺刺地疼痛。 “如果对我没有半点情意,我失踪的时候,你干吗要那样伤心?给了我希望,又让我这样绝望。你是想我死吗?”他扭曲着嘴角,发出嚎叫一样的笑声,笑得涕泗横。笑声喑哑,终于只剩下息。 诸航平视着他,清澈的眸中没有任何情意。 他甩门而去。 第二天,诸航在睡梦中听到劈哩啪啦的声音,下楼一看,周文瑾提着行李站在客厅里。“我要出一趟门,这次时间比较久。我不是为了和卓绍华争一口气,我是真的你。如果你不我,就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会离开特罗姆瑟,搬去别的地方。你就在我眼前,这么近,却不能,实在太痛苦。” 诸航张了张嘴巴,他抬起手,“现在什么也不要说,等我回来。” 他搁下行李,走近她,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天涯海角,万丈悬崖,我们一起走到这了。不要对我太残酷。” 诸航握紧拳头,僵硬如石柱。 他缓缓走向汽车,失望又失意。梅娜替他开车,安地拍拍他的肩。 正午的光叫人炫目,诸航在门廊下站了很久,才回屋。电脑里有西蒙发来的邮件,这次的目标是以列军方。据说以列密训了一批勇士,潜进伊朗,准备发动一起大的行动。西蒙要诸航找到这份资料。诸航撇了下嘴,关上邮件。今天情绪低落,不想做事。楼上楼下走了几个来回,她走进周文瑾的房间。走得匆忙,衣柜的门大敞着。几件脏衣扔在上,她捡起放进洗衣篮。头柜上有一台笔记本,是他浏览网页、听听音乐用的,不用于工作,也就没设密码。她打开看了看,文档里除了音乐,就是他们来特罗姆瑟后一起生活的照片。她不上照的,抓拍的还好,特意对着镜头,表情就木木的。到是梅娜对着周文瑾笑得非常甜。 门外有人在喊,邻居太太烤了草莓派送给诸航。诸航跑出去,邻居家的小狗先朝她扑来,胖胖的邻居太太笑得特别慈详。 “我看到你先生又出远门了。” 诸航含糊地嗯了声。邻居们一直都认为她和周文瑾是一对新婚夫,来特罗姆瑟度月,上这里,于是便住了下来。很浪漫的情节,诸航听了,忍俊不。 “今天有船出海,要不要跟着去海钓?”邻居太太热情邀请。 “方便吗?”诸航很想去大海上肆意地吹吹海风。 “当然方便。要记得涂防晒霜哦,亲的,你现在可不太白。” 诸航呵呵直笑,入夏不久,她就晒黑了。 “把门锁好,岛上最近陌生人多。”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戴了顶帽子,她跑去码头。一辆黑的汽车停在码头边,几个渔夫围着车,打量着车边四张陌生面孔。 “是度假的游客吗?”诸航也凑了过去。四个大男人,身着黑衣,看着不太像。 其中一个大块头听到诸航的声音,目光一束,凌厉地看过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扫了一眼。“诸航?”他用中文问,带着一点疑惑。 眼前的女子又黑又瘦,和照片中笑得飞扬的俏丽女子有几份相似。 诸航用手指拂了拂被海风吹得蓬蓬的头发,心,缓缓地加速。“你们到底找谁?”她也用中文问。 大块头和同伴换了下眼神,警觉地看看四周,走向诸航,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大概是海风太大,渔夫们看到诸航身子站立不住地摇晃了几下。大块头扶住了她,打开车门。“小姐,你好像不太舒服,我们送你去医院。” 诸航真的像病了,手脚不能动弹,头晕目眩。这是真实的吗?诸航揪着车门的把手,有点不敢相信。 四个男人都跳上了车,车头一个急转,迅速地向跨海大桥驶去。大海、帆船、树木一一急退。 “我们来特罗姆瑟已一周了。虽说是小城,人却不好找。幸好东方面孔不多。”大块头说。 他没有要诸航回答,似乎只是向诸航待一下。然后他们用一种诸航听不懂的语言谈着,四个人的神情都非常严峻。 “我们要去哪?”车向特罗姆瑟机场驶去,诸航强作镇静。 大块头短促地弯了下嘴角。“北京!” 北京!诸航咬着嘴,疼痛的知觉告诉她这不是错觉。参天的古木、拥挤的街道,热如桑拿一样的夏,四四方方的院落,帆帆清脆的嗓音,首长突然一阵晕眩,诸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