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嬿一手拿了粥碗,一手理了理逶迤的裙摆,在沿坐下,“你是神武军都指挥使裴言川手下,这次与裴将军一起出征抵御越国。你出征前,本亲自送过你。这次姜国大获全胜,裴将军凯旋而归,而你却不见了,他们都说你战死沙场,可本不信,直到昨在俘虏场,本瞧见你在一众俘虏中,甚至欣喜。原是贼人骗了本,骗了我们所有人。” 十七蔑视,不置一词,梁嬿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滥|情的女子,谎话张口就来。 梁嬿纤纤玉手握住玉勺,搅动热粥,徐徐道:“摄政王知本对你有意,故意设局让本去俘虏场,就是想让本亲眼看见你被那些俘虏杀掉。好在本的十七英勇,杀光了他们。十七本名不叫十七,但本偏不告诉你原名。” 摸着他的泪痣,梁嬿媚眼如丝,“本要你做本一人的十七,这是对你的惩罚。十七从前可是对本答不理,如今十七受伤。此等好机会,本自然要将你囚在本身旁。” 指腹上的力道加重些许,梁嬿摩挲着那泪痣,盈盈一笑,道:“不允许别的姑娘觊觎本的十七,分毫。” 说着说着,竟连梁嬿也信以为真。 一勺热粥送到男子边,梁嬿道:“十七莫要像个小姑娘一样使子,堂堂男子,吃饭还需本哄么?不吃饭,身子怎么好呢?” 边的女子叽叽喳喳,比院子外面的知了还要吵,吵得人心烦。 十七睥睨,手肘支在板上,费劲力气挣扎着靠在头,从梁嬿手中接过勺子,角紧抿,浑身上下皆写了抗拒。 “自己来。”十七道。 “好呀。” 梁嬿眉眼含笑,将玉碗递过去几分,方便十七舀粥,看着十七一勺一勺喝粥,眸中滑过一抹异样。 男子慢条斯理的模样,举手投足间,是股矜贵模样。 他约莫,是越国的高门子弟。 “砰”的一声。 勺子扔到碗中,那碗粥被十七喝得干干净净。 十七推开梁嬿手臂,连带着将那空碗也一并推开,随后往下一缩,躺回上将背影对着梁嬿。 梁嬿笑了笑,只觉原来男子别扭的模样是如此好玩,忍不住捉他,“十七,生闷气对伤口愈合不好呦~” 十七指尖泛白,紧紧攥住衣袖。 她每次说这种话,都不害臊么! 梁嬿没再逗他,出去后让尹况来换药,可不能让她的狐狸伤口反反复复裂开。 翌。 按照惯例,梁嬿今要去中给太后请安。 太后乃梁嬿和少帝生母,虽年过四十,但仍风韵犹存,只是先帝驾崩后,她变得信佛,慈宁的装饰简朴素雅。 太后早晨刚礼佛完毕,梁嬿请安后便在慈元与太后共进早膳。 佛珠在太后手中不徐不慢转动,道:“听说摄政王昨中风,这几都在府中养病。” 看似是在闲聊,其实她早已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回到母亲身边,梁嬿不再是长公主府高高在上的强势姑娘,变得温顺乖巧。 梁嬿给母亲捏肩,回道:“如母后所想,是尹况替儿臣出气,给皇叔一个教训。” 太后拍拍梁嬿手背,把她拉到跟前来,语重心长道:“自从先帝驾崩,哀家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与陛下。如今摄政王手握重兵,随时都可在封地起势,你莫要将他惹急。” 梁嬿道:“母后安心,淼淼明白,淼淼有分寸。” 淼淼,是梁嬿的小名。 “你府上又招了名清客,你以为哀家不知?那男子是越国战俘,如今京城私下说你不是的人又要多了。”太后抚摸女儿面颊,眼中有泪,疼惜道:“哀家心疼你,哀家的宝贝女儿,不应该遭受这样的非议。” “淼淼不在意,只要陛下安全,一切都是值得的。”梁嬿回了母亲一个笑容,宽道:“儿臣府上的幕僚母后也是知道的,他们只需动动手指头,摄政王就能一命呼呜。但儿臣想锻炼锻炼陛下,他才十七岁,这几年若是能应付摄政王,那往后这姜国的天下给陛下治理,定是一派祥和,海晏河清。” 京城之人皆知长公主梁嬿不知检点,大肆寻俊男,将其抢到府中当清客。 殊不知,要当她府上的清客并不容易。 首先,他得有特长如梁嬿的眼。 尹况医术湛,制毒解毒不在话下;路燚消息灵通,京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还有一人,琴艺高超,以琴音人心智,杀人于无形。 至于那个狐狸,武功还不赖,眨眼功夫砍下摄政王的头颅,不在话下。 与母亲聊了大半,梁嬿有些乏了,在慈元睡过午觉才回长公主府。 马车路过集市,变得闹哄哄起来。 再过两个坊市便是长公主府,梁嬿却让转道去西市。 马夫领命,调转马车往西市去。 西市与长公主府是两个方向,西市东南西北角皆是酒楼食肆,来自不同地方的特美食汇聚于此。 西市有家食肆是西北菜式,而与姜国西北壤的正是越国。 十七的家。 梁嬿不大喜西北菜,太干,反而更青睐西南菜式。 越国邻国南朝,在姜国西南边。 南朝人素来喜吃辣,梁嬿心情不佳时,便喜吃南朝菜式,把自己辣哭,所有的坏心情就都没了。 “本心善,见不得你闷闷不乐,便让你吃吃家乡菜,一解乡愁。” 后你可莫要忘了本的好。 作者有话说: 傲娇长公举:这样编谎话,应该能信了吧? 嘴硬小十七:信你给鬼!骗人!我才不要被你碰! 句题外话:女鹅府上的幕僚动摄政王轻而易举,女鹅扮猪吃老虎隐藏实力是要磨炼弟弟,女鹅不会被反派伤害(保真)。后期傲娇女鹅被嘴硬十七宠上天,友友们放心入坑~ 第4章 “你小子能被我尹况医治,是你莫大的福分。”尹况照例给十七换药,短短两他腹上的伤口开始愈合,只是应他动,将伤口又给扯裂了。 血脏了衣裳。 尹况最烦的便是病人不听话导致伤病严重,这是对他医术的侮辱。 况且,十七这小子仗着有几分姿,被长公主殿下看中后竟敢对殿下无礼,整冷着个脸。 一个俘虏而已,傲得跟皇亲贵族一般。 傲气太多,得磨磨子。 尹况越看十七越不顺眼,绷带时故意用劲,可十七却不知疼一般,换药前冷着一张脸,换药后也冷着一张脸。 “你小子最好惜身子,早点好起来。你敢浪费我时间,我把你扔毒池喂我的宝贝毒物。”尹况乜了单手靠在桌边的十七一眼,恶狠狠提醒他道。 十七漠然,低头系带。 路燚前几天回来得晚,听说长公主又收了个男子,如今被安置在西苑养伤。 路燚琢磨着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长公主将他藏在屋中,还吩咐不得旁人靠。 今趁着尹况来换药,他倒要瞧瞧位怎样的美男子。 “路燚,比你早一步入府。”路燚自报家门,随后劝道:“十七,莫要以为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便一副答不理的模样,咱得低调。作为过来人,我好心告诉你,在这长公主府,有三个人不能惹,一个自然是殿下,一个是尹况……” 这第三个不能惹的人,怕不是眼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男子。 十七乜他一眼,冷声道:“无聊。” 他呷口凉茶,狭长的眸子乌黑深沉,如浓稠的夜一般,仔细盘算着如何从长公主府逃出去。 若非尹况在治伤时让他浑身无力,他早就逃梁嬿的控制了。 如今伤势渐好,不似前阵子那般酸软无力。 总有一,他会踏出长公主府,将梁嬿对他的捉讨回来。 尹况收了药箱准备离开,路燚却不一样,他最晚入长公主府,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他排第四,现在十七来了,他再也不是老幺了。 路燚等今,等了许久! “老幺,我知道你不愿意当清客。”路燚搭上十七肩膀,却被冷着张脸的十七掰开手指。 十七抖了抖肩膀。 “……” 路燚收了手,安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看你器宇不凡的模样,自是不甘心委身于长公主府,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堪,殿下不会把你怎样的。” 尹况轻咳一声,及时打断路燚的话,“路燚,该走了。” 这个路燚,怎么跟什么人都聊得来。 路燚对尹况道:“你先走,我跟老幺再聊聊。” 尹况不放心路燚,便留了下来。 他真怕路燚这个大嘴巴,把什么事情都给抖出来了。 “听说你在俘虏场上大杀四方,看你身子单薄,没想到武功却一点也不差!”路燚在十七旁边坐下,道:“虽然你长得是比较好看,但长公主殿下瞧中的绝不是你这肤浅的皮囊!” 十七冷哼,声音极轻。 路燚没听见,继续道:“殿下欣赏的是老幺你能打架,武功不赖。” 十七乜他一眼,“说够了?” 梁嬿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他早已看穿。 他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在长公主府上当名清客。 面前一直叨叨叨的男子年纪不大,锦衣华服,显然是被富贵懵了双眼。 十七好心问他,“若是有朝一能逃,你可愿走?” 路燚惊讶,拉住他手,劝道:“老幺你可别走!”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