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芬当时太过年轻,年轻到完全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 她所能想到的便是张牙舞爪大吵大闹,将自己变成一个全然陌生面目可憎的女人。她曾经最讨厌最不屑的那样。 在某次争吵中,褚清河失手将她推倒在地,她羊水破了,提前产下褚逸清。 兵荒马的一天过后,陈父陈母终于在产后崩溃的女儿口中得知一切,他们坚决要离婚,但陈淑芬不同意。 长久的争吵使她钻入死胡同,她无法割舍已经付出这么多的一段情,更不甘心在褚清河得到一切后她作为工具人退出,更无法接受她所幻想的情只是一场如梦似幻不真切的泡影。 陈淑芬憋着一口气,她决定复仇。 褚逸清出生不足一月,陈淑芬单独带自己父母与褚遂良进行了一次私下谈话。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大家只知道自从那次之后,褚遂良无言再见陈老爷子,两位旧好友近乎不再联系,而褚逸清断后便由褚遂良抚养教导,其地位与寄予的厚望不言而喻。 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褚清河在公司愈发被边缘化,最终在褚逸清刚上大学那年,其位置被自己亲儿子取代,他被踢出公司。 长达二十年的蛰伏就此落下帷幕,陈淑芬心愿达成,冷眼旁观。 而郁郁不得志的褚清河早已跟当年那女人再续前缘,得知对方因他而心碎神伤,离开北城,路上遭遇车祸,险些丧命。 褚清河残留的良心忽然被发,不仅愿意照顾她下半辈子,连那女人跟别人生的儿子他都肯认下。 讽刺的,他自己明明有儿子。 褚逸清从小就知道自己父母的相处模式很奇怪。 他们几乎一刻也不停地向对方投掷子弹,怪气、歇斯底里、面目全非是常态,仅有的温情都是做戏时的表象。 他们对他的也同样怪异。 褚清河不他,而陈淑芬不能他。 只要一看到他,陈淑芬便会想到自己那段灰暗的恨不得将其掩埋的岁月,可他又切切实实是她的孩子,他多么无辜。 于是,长久的漠视,偶尔有条件的疼,便成为褚逸清童年的全部。 褚遂良严格,陈淑芬矛盾,褚清河混蛋。 他在这样的低气下成长,变得沉默、冷峻、丧失部分为人的情。 直到那个夜晚,他鬼使神差未曾推拒宋珂的邀请。 他如约前往,在烟雾缭绕中碰见一张明媚笑颜。 此刻依偎在他身侧。 简墨攥着他的指尖不由因用力而发白,她暗自深呼,调整心绪。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有父母不自己的孩子。 更不曾想过,褚逸清就是那个孩子。 人与人之间境遇不同,其实很难做到同身受。 但简墨却无端到心口一阵钝痛,她深深气,眼眶莫名酸涩,嘴几度开合,翕动,最终却也只是抬手,去触了触他的眉心。 手腕反被握住,褚逸清看着她,捞至边亲了亲。 那温热呼得她有些,但简墨没动,她主动又往他怀里凑了凑,两手抱住他的。 呢喃:“怎么办,好想抱抱你。” 想拥抱那个小少年,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不必黯然,不必自责。 或许这世上有人不你,但是没关系,总有人会你。 ——我会你。 - 回北城之后,简墨开始了工作室与家两点一线的生活。 她最近有意推掉一些订单,所以时间还算充裕。 下午刚午睡完,接完某人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托腮,百无聊赖坐在高脚凳上。 门铃骤然在安静室内响起,简墨还以为是褚逸清,忙探头去看。 眯眼辨认片刻,竟然是多未曾出现的楚泽。 简墨上下扫他一眼,依旧是那般单纯无害的笑容,只是较之从前瞧着总是多两分虚伪。 她抬眼问,“有事?” 楚泽讪笑,“墨墨……” 简墨打断他,“我们似乎没到这种地步。” 在此之前,她虽起疑,但始终并未将他想得太坏,但前两天清这人究竟在背后搞了多少小动作,简墨现在看到他只觉得恶心。 楚泽佯装不知,从善如修改称呼,“简小姐,我这次过来是想请您帮忙在褚总面前说句话,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简墨笑了,为这人的厚脸皮,她掀眼,“理由?” 楚泽上前一步,自我剖析并忏悔,“简小姐,我给您跟褚总道个歉,之前确实是我鬼心窍,一时听信褚清河的挑拨,再加上我本身嫉妒你选择他而没有选我,所以才……”他退后,颇能撂开面子,朝简墨深深鞠一躬,响亮道,“对不起!” “楚总真有意思,您从中作梗这么多回,如今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想了结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您应该早就成年了吧,怎么犯错的代价还是这么低呢?” 简墨拨两下指甲,姿态慵懒而闲适。 楚泽怔愣片刻。 他这次过来纯属无奈之举,楚家最近合作皆告吹,眼见资金链即将出问题,他这才恍然意识到某些不对劲,一查,果然是褚逸清的手笔。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