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灌了多少进去,等到外头渐起脚步声,他匆匆替皇妹理好衣衫时,金玉都是呆滞的。 “慢着!何人在此!” 秦王毕竟是天家贵胄,一声暴喝威仪尽显,外头人的脚步声立刻便止住了。 “神羽卫指挥使孟裕,见过秦王殿下!” 毕竟是神羽卫的指挥使,听得出秦王的声音也是应该的。 “孟指挥使这个时辰了还不睡,在找华仪公主?”秦王冷笑着一手替金玉系好了带,打横抱起呆滞的金玉走出去。 走至破庙外跪拜的神羽卫前,他笑着对孟指挥使奚落着,“孟指挥使,我看你是要掉脑袋了。” 孟指挥使大着胆子抬头起来,却见秦王怀中抱着整个神羽卫发疯一般在神都寻找的华仪公主,忍不住惊呼出声。 “华仪殿下!” “幸好是本王同公主一起出的,遇到了贼人也只是受了惊吓,没出什么大事,你们神羽卫股后面没跟着人,明洗干净脖子等死罢。” 神羽卫的人全都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秦王怒声暴喝:“愣着做什么,备马车来啊!还要公主走回去不成?” “是!” 回城的马车上,秦王一直将金玉拥在怀里。金玉也懒得再躲,事到如今,左右两人也是有了这层关系,躲不躲的也没什么差别了。 “你放心,今夜之事,我会着人追查。凤台这种下作的东西下在天家公主身上,照我说,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这种事当然不能明面上查,金玉力地靠在他膛上呆呆地想着。她也不好跟陆则修提起,眼下陆则修忙着清算宣州巡抚,这是她为陆则修特意铺出的坦途,就算没有这回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陆则修提起凤台这种药。 可全由秦王来查她也并不信服,说到底,这种下作的事他秦王未见得做不出来。 若是有个够聪明又够狠辣的姑娘能帮她做事就好了,她没来由地想起玄甲军中那个叫云娘的小姑娘,若有一天她能长成宋微萤那样足以托付的人就好了。 回到公主府中,兰若担惊受怕了一夜,见到秦王殿下将公主抱下马车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没事。” 从那破庙出来她第一次出声,便是想要安抚兰若。 摈弃了秦王送入府中之意,她扶着兰若回了公主府中。“我累了,兰若,烧水沐浴吧,还有……” 她低了声音,以气声在她最信赖的兰若耳边气若游丝道:“去备避子药。” 兰若一惊:“殿下……” 金玉只是沉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前两她还想,若是怀了宋微萤的孩子也没什么,找父皇指婚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却不得不喝下一碗避子药了。 “金驭辰……终有一,不是我死,就是他死。” 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不止多久。 “殿下,华仪殿下?” 少年人稚气未的声音响起,薛奉伏在她前呼唤着。 “什么事?” “中来了人,兰若姐姐在前厅应付着,说是……” 未等薛奉说完,金玉便猛地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替我梳妆,去中回话。” “巳时二刻,殿下不必这么急,兰若姐姐说她已经安排好了,姐姐们立刻打水来替殿下梳洗,殿下放宽心就好。” 金玉扶额叹了口气,薛奉低眉顺眼不言。他只知道昨华仪公主的车马被贼人所截,所幸秦王同乘,勠力同心,并未发生什么祸事,可公主的样子似乎是累极了。 一番梳洗之后,华仪公主坐上了入的马车。 她原本替陆则修图谋的便是神羽卫指挥使的位置,如今的指挥使是齐王母家的人,如果能把他拉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善事。 她走进勤政殿时,秦王已经到了。她一进殿便与挽着秦王的衣袖,与皇兄装作十足的亲密,一面气恼地骂着昨夜贼人胆大包天截公主车马,骂神羽卫指挥使酒囊饭袋险些害她丧命,一面道幸而有皇兄同行保护,杀了追兵好让两人在破庙中安待援守。 秦王知道她是在演戏,也十分配合,只道昨夜凶险,不言破庙之中。 皇帝然大怒,免了神羽卫指挥使的职。华仪公主毕竟是荣皇后的后嗣,是皇帝甘愿用整个大衍来供养的天之骄女,她随口一提陆则修查得的贪污功绩,秦王也愿意替她帮腔几句,叁言两语让陆则修成了神羽卫最年轻的代指挥使。 华仪公主趴伏在父皇的怀中,撒娇地说着差点都再见不到父皇了,听得皇帝一阵后怕不已,连连拍着她的后背哄个不停。她撒娇的语气甚是甜腻,可她朝秦王投去的眼神,十足十的想要他死。 出了勤政殿,两人便没有了殿内的亲密,沉默了许久,秦王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去再多休息休息吧。” 金玉的声音冷冷的:“不必。” 若是一般深闺女子兴许还会生场风寒,可金玉从小便跟皇兄们一起骑练武,虽说不比中侍卫,可好歹体质是不差的。 “你怪我是没道理的。” 金玉听了就来气,眼波一横正开口,却发现在这偌大皇城墙里,她说不出秦王对她隐秘的情意。 行至无人的室旁,秦王屏退随侍的人,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本就是你求我的。” 金玉两颊渐红,气得张口结舌。 “不过这种事,说出去对你我都没好处。”秦王只是漫不经心地了她垂下的发丝,“我跟你齐王哥哥可不同,我是真心想你好的。” 她只是冷哼一声。 “如果我不是你皇兄,选驸马的时候你会选我……还是宋家那小子呢?” 他言语间灼灼的气息在她耳边掠过,烫得要命。 “你疯了。”金玉大惊,皱着眉甩开他的手,径直离去。 秦王站在原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勤政殿传了令出去,神羽卫指挥使孟裕免职,陆则修作为代指挥使统管神羽卫。齐王那边遣了人来公主府上,金玉一概不见,她想自和亲一事之后,齐王也该知道她的不了。 与齐王不大相同的是,秦王也知道皇妹如今很不待见他,只是过了几派人送了两件妆奁来公主府上。 一套是旧物,是她当拆下来弃留在马车上的金钗玉饰。 一套却是没见过的钗环。金丝玉桂,和她当身着的装的绣样相同的桂花金钗,珍珠为,想来是秦王着人重做的。 秦王随了封短短的书信,言及天家公主的钗环不便外,他着人寻了回来,以免来毁了公主清誉。又言皇妹所求,他都会倾尽全力。 她只冷哼一声,秦王哥哥这个悖逆人伦的登徒子也敢提清誉,她的清誉险些被他毁得干干净净。 她看着这两套钗环,只是无言。她拿起那做工巧的桂花金钗,对着月光细细打量,不知道是在看那金钗之上的淡淡月辉,还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若我要的是你的命呢?金驭辰,你真能给我吗?” 诚如她的谋算,宣州巡抚下狱清算,新任宣州巡抚上任之前曾来公主府拜谒,金玉并没有见他。 薛奉随侍在身侧,低眉顺眼问道:“殿下不见吗?” 金玉只是细细擦拭着珍藏的剑器,头也不抬:“他既然来府上拜谒,便是知道许知弦为何会下狱了,如此足矣。” 朝廷二品大员、重镇巡抚因贪污行贿下狱,神羽卫指挥使也因公主失踪一事被免去了官职,神都动不安。 “让前厅的女孩子们送些上好的茶叶丝绸给巡抚大人,就说本一介小女子别无所长,这些东西就当是给巡抚大人践行,宣州苦寒,莫忘神都之志。”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