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见里面是碎瓷片、茶水的藉地面,垂着脑袋、跨过门槛,匆匆走进温暖的大厅里,连俯身礼都没有做完呢,就看到皇上明黄的龙靴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听见皇上抑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梁九功,你现在去延禧和钟粹传朕旨意,再过不久就要到孝庄文皇后的八周年忌了,惠妃纳喇氏和荣妃马佳氏都是孝庄文皇后生前意的妃,明卯时初,纳喇氏和马佳氏就去昭西陵为孝庄文皇后看守陵墓,以尽孝心!” “是!奴才这就去!” 梁九功将康熙的话给听完,又快速转身往外走。 魏珠抬起眼皮瞥见梁九功跨过红木门槛走出去后,棉门帘晃动间,几片雪花卷着寒风落进门口的暖盆里。 雪花落在烧的红彤彤的银丝炭上,立刻爆发出“砰”的轻微爆炸声。 时至深夜,延禧和钟粹里传出来了震天响的哭闹声,静谧的雪夜彻底被慌张惊恐的哭嚎声给搅了!后的格局再次变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9章 翌,卯时初,窗外的天还是黑乎乎的,纷纷扬扬的鹅大雪转成了零星小雪,寒风呼啸的声音仍旧很大。 昨夜小哈拉哈奇入睡前,小身子微微有些发热,府医给小格格看完诊、煎好药后,胤禔和伊尔觉罗氏哄着哭闹不止的闺女喝完药,终于把哭哭啼啼的小不点儿给哄睡着了。 瞌睡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小夫俩,临近丑时末才双双睡下。 哪成想小夫俩还没有睡足一个时辰呢,内室外面就传来大阿哥贴身太监小栓子的急切声音。 “爷,福晋,延禧里出事儿啦,您两位赶紧醒醒啊!” 小栓子趴在内室的棉门帘处,急出了一脑门的汗珠,他心里如火般焦急,但生怕把生病的小格格给吵醒了,只能低声音冲着内室轻声喊道。 睡在内侧的伊尔觉罗氏听到门外小栓子的声音,最先被吵醒了。 她不由皱了皱秀眉,睁开眼睛,看到黑乎乎的帐子,侧着翻了下身,将睡在中间的闺女往自己怀里抱了抱,用右手推着睡在外侧的胤禔悄声喊道: “爷,你快醒醒,小栓子在外面喊你呢。” 白在衙门里累了一天,晚上又照顾闺女大半宿的胤禔,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他被自己福晋给喊醒后,荔枝眼茫的眨了眨,听到外面的小栓子还在捏着嗓子,低声喊“爷,延禧出事儿了”,他脑袋中的瞌睡虫立刻被驱散了,忙一骨碌从上坐起来。 一家三口身上穿的都有寝衣,伊尔觉罗氏简单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也跟着从上坐起来。 胤禔用双手狠狠了脸,神智稍稍清醒后,就用手掀开橘红的帐子,对着内室门的方向哑声喊道: “栓子,你进来说。” 小栓子听到自己主子的声音,忙掀开棉门帘,绕过门口的翡翠屏风,在距离架子三米远的位置站定,低着头快速道: “爷,福晋,奴才刚刚收到消息,昨夜延禧和钟粹出事儿了,万岁爷在乾清里发了好大的火,要把惠妃娘娘和荣妃娘娘挪到昭西陵为孝庄文皇后守陵墓,今早两位娘娘就要离了。” “什么?” 坐在上的夫俩听到这话,双眼瞬间瞪大了,异口同声喊出来的话,将睡在中间的小哈拉哈奇给吵醒了。 “呜呜,哇——” 两岁的小哈拉哈奇身体本就不舒服,被阿玛和额娘的声音给吵醒后,立刻拧着小眉头,闭着眼睛,哼唧着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啊。” 伊尔觉罗氏知道闺女难受,忙将自己女儿搂进怀里,用右手拍着小家伙的后背柔声安抚道。 胤禔自己顾不上闺女了,忙将大长腿从上伸下来,匆匆忙忙穿上搁在脚踏上的室内便鞋,拧着浓眉看向自己的贴身太监询问道: “可知道里究竟发生何事了?” 伊尔觉罗氏也抿着红,看向站在地上的小栓子。 小栓子摇了摇头,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大阿哥脸上着急的表情,猜测着低声道: “爷,具体的事情奴才还没有打听清楚,万岁爷发火似乎与东有关。” “这怎么还牵涉到毓庆了?” 胤禔顾不上将身上的寝衣掉,随手抓起一旁黄花梨木衣架子上的冬装就往寝衣上套。 听到自己的贴身太监竟然提起了“东”,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困惑不已地扭头看向小栓子,同时手上系盘扣的动作也不停。 坐在上的伊尔觉罗氏听到“东”两个字后,一颗心不由往下沉了沉,里只要牵涉到东就绝无小事。 她婆婆惠妃,以及三弟妹的婆婆荣妃,都是膝下有皇阿哥的高位娘娘,这俩人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把汗阿玛给气的一丁点儿情面都不讲,要在寒冷的大雪天里将她们赶出,挪到皇陵里为孝庄文皇后看守陵墓? “爷,奴才还听说太子妃似乎是有喜了。” 小栓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又低声补充道。 他的话音刚落,伊尔觉罗氏的眼皮子就重重一跳,胤禔系盘扣的大手也顿住了。 夫俩心中同时滑过一个想法:莫不是额娘/婆婆,对孕中的太子妃下手了? “福晋,你和闺女在府中等着,爷这就进看看。” 胤禔想起往里他额娘总撺掇着自己去夺嫡的事情,以及哈拉哈齐生下来后,他额娘失望的模样,心中就有了不详的预,八成确定额娘肯定是背着自己对毓庆下手了,要不然汗阿玛不会这样对待他额娘! 他惶恐地匆匆对伊尔觉罗氏丢下一句话,就快速抬脚往外跑。 伊尔觉罗氏也与胤禔猜到一块儿了,储君本就大婚晚,万岁爷对储君孩子的期待都险些化成实质了,若是她婆婆真得心大的敢对怀孕的太子妃下手,那么等储君登基后,她们府邸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大福晋瞬间浑身一冷,如坠冰窖般,看到胤禔连个大衣裳都没穿,就慌里慌张地跑出去了,忙张口对着转身的小栓子喊道: “小栓子,给爷拿上一件大氅!” 小栓子听到大福晋的吩咐,连忙挪了一下身子将挂在衣架子的银灰貂皮大氅给取下来,随手搭在胳膊上就快步跟着他们爷往外跑。 挂在内室上的橘红棉门帘,前后晃动了两下。 昏暗的内室中就只剩下了坐在上的母女俩。 “呜呜呜呜,额,凉,痛痛!” 心中慌不已的伊尔觉罗氏听到怀中闺女的哭声,忙低下头看向闺女询问道: “哈拉哈齐,哪里痛啊?” “呜呜呜呜呜,头,痛痛!” 小哈拉哈奇在大福晋怀里不舒服的蹭了蹭,闭着眼睛哭道。 伊尔觉罗氏闻言,心中更慌了,忙用右手摸了摸闺女的额头,手心里瞬间传来一片滚烫。 闺女这是又发高热了? “来人,快来人,喊府医进来!” 伊尔觉罗氏忙用素手扒开帐子,冲着内室门外喊道。 待在外面守夜的丫鬟们原本因为小栓子的话,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看到大阿哥刚离开,内室里就紧跟着传来了大福晋惊恐的声音,忙打了个灵,快步掀开棉门帘走了进去。 等到丫鬟们将内室烛台上的蜡烛都重新点燃,屋子内瞬间亮堂了起来。 伊尔觉罗氏这时也瞧见了闺女红彤彤的小圆脸,以及脖子上冒出来的小小疙瘩。 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冲出了眼眶,立刻吓得张大了嘴,出声就带上了哭腔: “快去把府医喊进来!” 站在边捆绑帐子的大丫鬟也瞧见了小格格脖子里长出来的小疙瘩,心中“咯噔”重重跳了一下,她们小格格不是已经种过牛痘了,为何脖子里还长小疙瘩了? “喊府医!” “喊府医!小格格又发高热了!” 一声声丫鬟、太监的惊呼声在静谧的雪夜里,接连响起来,大阿哥府彻底了起来。 外面飘着的零星小雪也渐渐又开始转大了。 “驾!驾!驾!” 铺着厚厚积雪的街道,空旷极了,一辆青黑的马车车轮滚滚碾着雪地,行驶的飞快,险些飞起来。 约莫一刻多钟后,马车就在西华门处来了个急刹车。 “吁——” 坐在车架子上赶车的车夫还没有将马车给完全刹住车,胤禔就迫不及待地从车厢内跳了下来。 站在西华门外守门的年轻侍卫,借着头顶上方昏黄的灯,瞧见来人是大阿哥后,忙闪到一边为其放行了。 胤禔一走进西华门就迈开双腿沿着滑的青石板道快速往东边的乾清奔跑。 跟在后面的小栓子也抱着怀里的大氅,快步跟在后头跑。 等主仆二人跑出了一额头的汗,紧赶慢赶地跑进乾清门,一走进前院,就朦朦胧胧瞧见三阿哥胤祉跪在正殿前的空地上,一声声哭着喊道: “胤祉求见汗阿玛!请汗阿玛见见儿臣!” 胤禔看见自己三弟的背影后,下意识紧紧攥了攥垂在身侧的俩拳头,快步走上前,并排与胤祉跪在一起,同样冲着正殿的方向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胤禔求见汗阿玛!请汗阿玛见见儿臣!” 待在正殿大厅闭目养神的梁九功听到外面传来了大阿哥的声音,他立刻睁开了眼睛,瞧了一眼放在角落的鎏金自鸣钟,看见表盘中银指针已经快要指到“六点”了,再过大半个时辰天就亮了。 昨夜康熙气愤的几乎将整个大厅都砸了,如今地面上仍旧是一片藉,梁九功将视线从自鸣钟上收了回来,又瞅了瞅坐在圈椅上,闭着眼睛一夜没睡的万岁爷。 万岁爷转动着手上的帝王绿玉扳指,对外面俩儿子焦急的喊声充耳不闻。 他抿了抿又垂下脑袋。 …… “胤禔,胤禔求见汗阿玛!!” “咳咳咳,胤祉求见汗阿玛!!” 自鸣钟上的指针,一分一秒地转动着,一眨眼就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天变得蒙蒙亮了。 外面大阿哥高喊的声音渐渐开始沙哑,三阿哥也开始咳嗽了起来。 梁九功望了一眼大厅门口的方向,又瞧了瞧坐在圈椅上无动于衷的万岁爷,忍不住冲着康熙低声道: “皇上,外面正飘着雪呢,三阿哥在外面跪了快一个时辰了,大阿哥也跪了小半个时辰了,他们俩再跪膝盖就受不住了。” 听到心腹太监的话,坐在圈椅上的康熙睁开细长的丹凤眼,嗓音喑哑地淡声道: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