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俩没敢多看,忙顺势挨着巴雅拉氏跪倒在雪地上了。 站在大门口的梁九功瞧见这钮祜禄一族的大、小主子们全都到齐了,就打开手里的明黄圣旨,高声宣读了起来。 等跪在最前面的一群上了年纪的族老们从梁九功口中听到,舒舒觉罗氏和法喀母子俩竟然胆敢瞒着他们这些老头子,私自动用里隐藏在承乾里的人脉,想要给皇贵妃使绊子,从而将固伦公主和十阿哥的注意力移到他们俩这嫡亲外祖母和嫡亲小舅舅身上时,一群加起来几百岁的老头子,又气又惊的捂着心口,险些一口气呼不上来,当场蹬腿儿去了。 圣旨还没有宣读完的梁九功瞧见跪在最前头,一群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各个脸上出如丧考妣的模样,不由嘴角微微了,觉得这钮祜禄一族也是一代不胜一代了啊。 跪在雪地上的舒舒觉罗氏听到那承乾里的珠儿,其实是先帝时期文字狱案件的后人,小小年纪就进了白莲教,通过一番运作后才成为了钮祜禄一族管辖下的包衣,通过小选入后,在承乾里一埋伏就埋伏了十几年。 她原本还在为珠儿这女对她两个女儿的忠诚而动呢,哪成想自己是被白莲教给当成使了啊! 昨晚一整夜索额图和魏珠对珠儿用了重刑询问,才艰难地从珠儿口里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佟国维的福晋赫舍里氏意外听到前朝密丹的事情,就是白莲教的人特意掐准她上山到送子观音庙里为自己女儿佟佳·玉柔求子的时间,在半路上装扮成香客特意让她“偶然”听到前朝有生子密丹这种神奇药丸子的。 隆科多花费大力气从民间得到的药丸子,也是白莲教的人找准时机,“艰难”地送到他手上的。 白莲教这局棋布下了好些年了,志怪话本子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珠儿瞧见佟佳·玉柔吃下了那生子密丹、顺利怀上孕后,才赶忙往外传信的,“白秀才”据大佟佳氏怀孕的时间点在话本子里编造女主角冬儿生产的时间。 等话本子借着藩金书局大卖后,即使大佟佳氏十月底生不下来孩子,珠儿也会偷偷用上催产的药,让大佟佳氏提前分娩,映照话本子里的内容的。 哪成想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帮助他们白莲教,大佟佳氏生产的子恰好与话本子里冬娘子生产的子是同一天,这更加使这志怪话本子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彩,让看书的人津津乐道,连连称赞奇异! 同样一夜没睡,在御书房里坐了整整一晚的康熙,等到天快亮时,瞧见魏珠和索额图呈上来的审讯折子时,也不由心惊胆战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白莲教余孽们都渗透到八旗和内务府小选里了! 若是八旗和内务府中没有白莲教的人,怎么会把珠儿一个在先帝文字狱案件中幸运存留下来的后人伪造成身世清白人家的女儿,进参加内务府的包衣小选,一路成为承乾的大女呢! 康熙二十五年的腊月里,深受到白莲教威胁的康熙宛如搜地毯一样,开始在紫城、八旗、内务府里仔细查找疑似白莲教余孽的人。 因为志怪话本子这事,腊月里康熙杀的人头滚滚的。 菜市场地面上结成的红冰,连着小半个月都没有融化干净。 晴嫣也又详细地查了一遍后,还把自己里的太监、女、嬷嬷们又谨慎的查了一身世,确定那本偶然送到自己书房的志怪话本子,只是因为是自己额娘书局里售卖的,家族里的人才顺便给她储秀里送了一本,让她没事儿时翻着看看,解解闷。 知道自己里没有背叛她的人,储秀中还是铁桶一片,晴嫣总算是长长松了口气。 这口气才松了没几,晴嫣就听到她额娘传给她的消息。 过年前几,钮祜禄一族中发生了巨变,三位族老因为受到的刺太大,身子骨没撑住,相继病逝。 大、小钮祜禄氏的亲生额娘舒舒觉罗氏也“病逝”了。 她的三堂妹夫法喀身上的爵位、官职全被康熙给一把掉了,如今是一个赋闲在家的闲人,整抱着酒壶,饮酒买醉,醉了就哭,哭完继续喝酒,三堂妹芳杏离都不想理他。 她的四堂妹夫阿灵阿领了法喀的爵位和官职,摇身一变成为钮祜禄一族新的领头人了。 手中握有实权的阿灵阿,趁着给赫舍里一族送年礼的机会,还想要借着她额娘的手给自己送重礼,自己这些年在里对他外甥女赫小外甥的照拂。 不得不说,阿灵阿是要比法喀会做人的,但晴嫣再次亲眼看到了风水转这事儿,除了慨一句“时也命也”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三百零六章 恪靖今年虚岁十岁,胤俄今年虚岁六岁。 康熙和皇贵妃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姐弟俩知道他们的嫡亲外祖母和嫡亲小舅舅打着为他俩好、为他们额娘/姨母出气的旗号,在暗地里做的破事,但是姐弟俩人还是意外听到了这件糟心的事情。 毕竟他们汗阿玛在年底腊月里,砍了那么多人的脑袋,母族里又发生了权力替换的巨变,姐弟俩即使不想知道这其中的破事,也难! 当年小钮祜禄氏进后,没有像皇贵妃那般用心对待她姐姐所生的孩子,这就造成一出生就丧母的恪靖与自己的嫡亲小姨母都不亲近,更别提亲近住在外的母族其他人了。 胤俄虽然有亲生额娘,但他一岁多还不怎么记事时就搬到储秀里居住了,这几年在储秀里的子过的很开心,他早已经将永寿里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恪靖和胤俄姐弟俩都把他们自己当成半个储秀的公主和阿哥了。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与只存在名义上的母族亲戚们比起来,常在储秀里的温馨生活才是看的见,摸的着的。 子久了,恪靖和胤俄是真的不太在意,他们母族里当家做主的人究竟是他们的嫡亲小舅舅法喀,还是隔了一层血缘关系的小舅舅阿灵阿,毕竟他们姐弟两个姓“新觉罗”,而非“钮祜禄”,只要母族的领头人不蠢,就绝不会待他俩不好。 可即使他们俩与母族的嫡亲外祖母和嫡亲小舅舅不悉,但他们四人身上的血是相似的。 舒舒觉罗氏和法喀在暗地里做的蠢事,对于夹在储秀和钮祜禄一族中间的姐弟俩人来说,莫过于自己的右手拿着刀往自己的左手背上狠狠砍了一下! 姐弟俩在心里对外祖母和法喀舅舅的下场到惋惜的同时,心里也忍不住对皇贵妃生出愧疚之情。 恪靖年龄稍大些,虽然没有因为此事哭泣,但下意识的不敢再去储秀里玩耍了,常在公主学院读书时也千方百计地躲避着皇贵妃,因为心中实在是太过难堪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贵妃。 年纪小的胤俄直接被吓得嚎啕大哭了出来,担心因为这事以后他就与双胞胎和皇额娘生分了,大过年的都耷拉着脑袋,丧丧的提不起神来。 照顾姐弟俩的女翠芝和刘嬷嬷瞧见小主子难受的样子时,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好在,晴嫣向来是对事儿不对人,她很明白恪靖和胤俄在这件事情中纯粹就是被母族之人给当成幌子了。 她和阿玛、额娘从头到尾儿就没有迁怒过这俩年龄加起来都不到成年的孩子,瞧出姐弟俩的情绪不对劲儿后,晴嫣特意找了个机会与姐弟俩开诚布公地谈了谈。 等恪靖和胤俄在皇贵妃的温声开导下将心结彻底打开后,一晃眼康熙二十六的元宵佳节都悄然过去了。 正月里连着下了好几场淅淅沥沥的雨。 雨下过后,京城里草长莺飞,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 老百姓们行走在京郊的黄土路上,经常一抬头就能瞧见瓦蓝的天穹上飘着各种各样、造型别致的纸鸢。 万物逢开始泛绿复苏了,去年年底蒙在天空上的血也慢慢逐消退了。 不能剃头的正月刚刚过完,二月二龙抬头之,内务府的剃头匠就拿着打磨的锃光瓦亮的剃刀把胤禟和胤俄兄弟俩剃成了两个半月头。 剃完头后,小哥俩戴上镶嵌着蓝宝石的瓜皮帽,脑后梳了小辫子,就带着伺候他们的人,包袱款款地从翊坤和储秀里搬了出来,挪进乾西五所的头所和次所院子居住了。 尚书房里又了两名正式进学的皇阿哥,还是紫城中两个出了名、不怎么背书的调皮蛋! 尚书房的师傅们齐齐又从下巴上揪下来了好几灰白的胡子,看着底下一群顽皮的皇子、宗室世子们,师傅们各个头疼的厉害,每都要掰着手指头细数,距离他们告老还乡还差多少天。 晴嫣怎么都想到,胤俄从永寿里搬出去了,受影响最大的是双胞胎。 搬家当天,三岁出头的双胞胎就眼泪汪汪地拉着胤俄的胳膊,不想让他们十哥哥搬进乾西五所里居住。 如今小半个月过去了,每次用膳时双胞胎还是吵着闹着要让他们十哥哥搬回储秀里住。 晴嫣与双胞胎解释不清楚,只好无奈将双胞胎给打包送去乾西五所里与小十住了几。 小哥俩住在乾西五所又舍不得额娘了。 没住几就又跑回了储秀,等到小哥俩完全适应储秀里没有十哥哥的子后,一年一度的万寿节又悄然而至了。 前朝的文武百官和后的娘娘、小主们开始绞尽脑汁的为康熙送礼了。 哪成想所有的珍贵贺礼,都抵不过纳兰容若代表科学院送到御前的一袋子平平无奇的“浅灰泥土”。 三月十八万寿节。 天气晴暖,微风和煦。 太和殿前面的广场上,文武百官和坐在龙椅上的康熙瞧着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大才子纳兰容若将自己的两只袖子高高到胳膊肘处,像是一个泥瓦匠般,双手握着一长木就开始卖力地在腿边的木桶里搅拌着一桶浅灰的泥浆,众人都不生出了一股子幻灭。 站在百官最前头的索额图瞧了一眼前方使劲干活的纳兰容若,又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纳兰明珠。 看着老对头望着他出息大儿子一脸期待的模样,索额图不狐疑地又探着脖子往纳兰容若的木桶里瞅了瞅,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泥浆能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凭空开出来一朵花不成? 不仅索额图糊涂,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康熙也瞧不出来纳兰容若的用意啊! 他只知道木桶里盛的东西是开设了快两年的皇家科学院费心做出来的第一件产出物——一种用石灰石和黏土烧制出来的“浅灰泥土”。 康熙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目不转睛地看着纳兰容若的动作。 站在龙椅身旁的梁九功也同样眯着眼睛打量着木桶。 等纳兰容若瞧见木桶里的泥浆已经他搅拌的差不多了,就松开手里的木对着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康熙笑着拱手道: “请皇上下来看看这泥浆,在上面兴许瞧不太真切。” 康熙闻言就起明黄龙袍,踩着台阶走到用青石板铺成的广场上。 纳兰容若看见康熙走近后,就将右胳膊上的袖子又往上折了折,拿起一个铲子在木桶里铲了些泥浆,寻摸了一处破碎的青石板,蹲下身子用铲子仔细地将粘在上面的泥浆平滑地涂在了青石板的裂痕上。 围观众人都默默看着明相大公子的动作。 康熙双手背在身后,抿看着涂在青石板上的泥浆,刚开始他还不懂纳兰容若的用意,过了没一会儿后,他就隐约瞧出来了些东西。 因为纳兰容若涂在青石板上的泥浆只有薄薄的一层,泥浆在头顶太光的照下硬化速度很快。 等康熙看到硬化的泥浆使破碎的青石板焕然一新,重新变得十分平整了后,康熙的眼睛都瞪大了,忙张口看着纳兰德询问道: “容若,莫不是这种泥浆能用来修路?” 听到皇上的话,跟在后面的文武百官们也都看向了青石板。 纳兰容若将手中的铲子扔进泥桶里,十分高兴的对着康熙俯身道: “皇上猜的没错,这种灰白的土是科学院的匠人们在烧制石灰的过程中,偶然烧出来的,原本大家都以为这是废土,哪成想竟然意外发现,这种土搅拌出来的泥浆,覆盖在地上,等它干了之后,不但有防水的效果,质地还十分坚固,简直是万里挑一用来铺路、加固河堤的好材料啊!” “果真?” 康熙听到“铺路、加固河提”这话后,彻底站不住了。 跟在帝王身后的梁九功无需康熙催促就麻溜地跑到最近的大铜缸里用葫芦瓢挖了一瓢水。 待泥浆完全干涸后,康熙亲自拿着葫芦瓢,一瓢水泼在青石板上,看到那表层的泥浆果然没有被水给冲开,康熙上脚踩了踩,也没有泥巴粘在鞋底上。 他的一双丹凤眼瞧着脏兮兮的泥桶,放出了惊人的亮光。 围观的文武百官们在看完全程后,也忍不住啧啧惊奇,连带着看向纳兰容若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迄今为止,科学院已经办了快两年了,这两年下来,百官们只看见纳兰容若一次一次伸手向皇上要银子了,但半点产出都没有做出来,朝臣们还都觉得科学院是个无甚作用的金兽呢! 哪成想这科学院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竟然能烧出来这种神奇的泥土啊! 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弯下用手摸了摸干涸的泥浆面,目光灼灼地看向芝兰玉树的纳兰容若期待地询问道: “纳兰大人,不知这泥浆铺成的路面能够承载多大的重量呢?” 纳兰容若笑道: “尚书大人,侍郎大人,如今科学院的地面都已经用这种泥浆铺过了,师傅们用马车在上面碾着试了试,发现只要人不拿着大铁锤使劲在路面上敲打,单单马车的重量是不会使地面裂开的,即使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科学院的地面也很平整不会被雨水冲洗的坑坑洼洼、也不会产生脏兮兮的泥巴的。” 因为白莲教的事情,心情连着郁了好几个月的康熙,听到纳兰容若这样的解释,总算是高兴的展颜了,又用手指着泥桶出声询问道: “容若,这泥浆可有名字?”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