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事情发生后,儿整个脑袋都是糟糟的,人也懵了。 她们家小主自来身体都不好,分娩完后就更是经常吐血,这是整个承乾正殿的人都知道的事儿,为何珠儿姐姐要说主子是看完那编排她的话本子才气的吐血呢? 小女儿耷拉着脑袋,紧紧用牙齿咬着下跪在地毯上,整个人都害怕的发抖,像是一只误入群的小羊羔,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也不知道等翌天亮了,她的脑袋还待不待在自己脖子上。 佟佳氏将珠儿和儿都观察了一会儿,看见儿瑟瑟发抖的样子,目光不由闪了闪。 跪在地上年龄稍大的女看起来心机城府深的,倒是那个面容稚些的看起来实诚些,兴许待会儿能做为突破口。 佟佳氏将目光从儿和珠儿身上收回来,与站在珠儿身旁的索额图了一个眼神,就又端起茶盏抿了起来。 康熙黑沉着一张俊脸,一目十行地快速翻看着拿在手里的志怪话本子。 越看越生气,身边的太监和臣子都能瞧出来的东西,他这个话本“男主角”更是代入颇深了。 若他都是宠妾灭之人的话,那他五年之内差点连废两任蒙古皇后的汗阿玛就得被人拖出去大卸八块了! 尤其是翻到后面,瞧见上面对他皇玛嬷与睿亲王多尔衮之间的事情大肆描写编排,写的情真意切,就像是躲在慈宁里把这些风韵事给看了个正着一样。 康熙真是恨不得自戳双目,这写的都是个什么遭心玩意儿! 他“啪”的将话本子给合上。 声音将在场众人心中的思绪皆给打。 儿更是条件反的身子一抖,险些哭出声来。 佟佳氏、索额图、珠儿也微微抬起头看向御案。 站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瞧见皇上将话本子合起来,翻来覆去地找什么东西。 他忙上前轻声道: “皇上,这话本子与旁的话本子不太一样,作者名字没写在第一页,而是在最后一页的页脚处写着呢。” 康熙闻言皱着眉头又将话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瞧见页脚处写着三个方方正正的汉字“白秀才”! 这人一看就是藏头藏尾的小人,连个笔名都不敢大大方方写在第一页,也或许这人是想让看书的人只观看话本子的内容,而不关注他这个执笔人。 跪在地上的珠儿瞧见康熙恨得牙的模样,眼中不由划过一抹喜,绊倒皇贵妃只差一步了。 “绊倒皇贵妃”这个念头还没有在珠儿脑袋里转完。 “啪”的一下她就觉右侧额头一痛,额角上像是破了一个般,有汩汩的血顺着额角往下,鲜血进珠儿的右眼里,她瞬间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一片红。 珠儿下意识地抬起头,脸错愕地看着从圈椅上站起来,怒不可遏的康熙。 康熙突然抓起桌子上的玉龙笔架往珠儿额头上扔的动作也把在场之人全都给吓到了。 佟佳氏更是惊得用白皙的右手捂住了嘴。 索额图的眼皮子也狠狠跳了跳,双眼中尽是茫,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收到梁九功派小太监传来的消息,皇贵妃和胤礽穿着厚实的斗篷,差不多同时冒着鹅大雪到达乾清。 两个人也知道今晚这事儿危急,在乾清门碰上时都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领着身后的白和何柱儿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屋檐下挂着两个昏黄的灯,灯在呼啸的寒风里刮的四摇八晃的,两个守门太监瞧见皇贵妃和太子殿下冒雪过来了,这一大一小可都是万岁爷的心头啊。 守门太监忙极有眼地为两个主子给掀起了明黄的棉门帘。 晴嫣和胤礽刚刚抬腿迈进暖和的御书房里,就看着康熙像是一只暴躁火龙般,脸极黑的的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个额头冒血的大女厉声呵斥道: “你这腌臜货,到底是潜伏在深里的白莲教余孽,还是钮祜禄一族的狗奴才,真是狗胆包天竟然敢做局坑害皇贵妃和太子殿下,你即使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朕砍的!” 康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宛如一道闪雷般,直接把胆小的儿给“劈”晕了。 珠儿也难掩震惊地瞪大染血的眼睛,忘了不能直视龙颜的森严规,像是看着一个魔鬼一样直勾勾地瞧着康熙。 笼罩在索额图和佟佳氏眼前的雾也被闪雷给“劈”开了。 纳兰家在此事上没有泼脏水的动机,但是钮祜禄一族有啊。 钮祜禄一族可是跟着太|祖皇帝发家的开国五大臣之一,是要比在先帝顺治爷夺回实权亲政后才发达的赫舍里一族,以及在皇上登基后才发达的佟佳一族显赫多了。 如今钮祜禄一族这一代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三个贵女,作为家族嫡长女培养的庶长女身为鳌拜的义女,在鳌拜风光时京城都知道她的美名,在鳌拜倒台后,连个庶妃都没当成就被皇上一封赐婚圣旨远嫁给了漠南蒙古巴林部郡王札什。 庶次女大钮祜禄氏入一年就坐到了继后的位置上,还生下了嫡出的固伦公主,哪成想继后连凤位都没坐热乎就年纪轻轻的芳魂早逝了。 紧跟着入的庶出三女小钮祜禄氏借着一母同胞的姐姐留下的余荫,一入就是“温妃”,紧跟着又诞下十阿哥胤俄,蹦成了“钮祜禄贵妃”,哪成料到十阿哥一岁多时,这小钮祜禄氏就撞柱未遂,躺在永寿里昏不醒了。 钮祜禄一族好不容易拥有的固伦公主和出身高贵的十阿哥,姐弟俩都亲近储秀。 钮祜禄一族忙忙碌碌近十年,反倒为赫舍里一族做了嫁衣! 这泼脏水的动机多足啊! 索额图瞧见跪在他腿边的珠儿有想要咬舌自尽的动作,立刻眼疾手快地弯下将珠儿的下巴给卸掉了。 珠儿的额头痛,鲜血进眼睛里更是把眼睛蛰的难受,如今下巴也被手劲儿很大的索额图给卸掉了。 趴在地上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用右手紧紧抓着脚下的地毯,一双眼睛里是滔天的恨意。 康熙嫌弃地抬头打算对着门外喊魏珠进来把这血的女给拖到慎刑司里询问。 视线才刚转到门口就瞧见他妃和宝贝儿子眼难掩惊讶地瞧着他。 两个人的神情还像的,倒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 晴嫣心里真的有种无法言说的动,末世人是很缺乏安全的,时时刻刻担忧着外界的危机。 上辈子她缺乏的安全,这辈子被疼她的父母给补足了。 她路上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若是康熙不信她该怎么办,毕竟读过中学历史的人都知道清朝后期的文字狱有多可怕,那可是只要沾上一点就洗不净的,清初刚刚入关,几个皇帝用文字狱做大招主要是为了统一汉的思想,到了后期君主能力平庸,民间冲突严重,文字狱可成了官员们排除异己的工具了,完全变味了! 正是因为知道反|动话本子这事儿的难,晴嫣才忧心忡忡呢,没成想康熙对她和赫舍里一族的信任倒是超出她的预料了呢。 连坐在左侧圈椅上的佟佳氏都不由一愣。 她下意识地瞥向了吓晕在地的儿,原本她还琢磨着以这怯懦的小女为突破口呢,没成想皇帝外甥倒是出人意料的英明睿智啊。 等魏珠听到帝王的传唤带着几个壮实的太监进入御书房里把晕倒的儿和血的珠儿拖出御书房,又麻利地将染血的地毯给换了块干净的地毯,宛如一阵风般快速退出去后。 晴嫣顺势坐在了她额娘身旁的圈椅上,太子胤礽也挨着坐在了他姨母身旁。 索额图,嗯,他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圈椅皇上都没有给他赐座的意思,知道皇上接下来就要唾骂他了。 果然等梁九功重新给皇上、皇贵妃、太子殿下以及赫舍里福晋端上来一杯热茶后。 面沉如水的康熙就背着双手在索额图面前边来来回回走着,边怒声骂道: “索额图,莫不是你赚银子都赚疯、赚憨了不成?书局售书是多么严肃又谨慎的事情,在这皇城下,你手底下的书局掌柜竟然一点脑子都没,敢放任这种胡编滥造、抹黑皇家的话本子出来!你是真的穷得眼里只能瞧见银子了吗!” 康熙伸出右手气愤地朝着索额图戴在脑袋上的暖帽“啪啪啪”地拍,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佟佳氏想找个机会说那藩金书局是她手里的闲置铺子,是她监管不严,才出了这档子祸事,与她家老爷无关。 晴嫣瞧见身旁额娘一直找着机会,打算开口为她傻阿玛说话的模样,忙伸出左手拉着了佟佳氏,冲着她额娘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睛。 佟佳氏也是聪明人,在闺女的提醒下也琢磨过来味儿了,皇上都能一针见血地猜到背后捣鬼之人,难不成会不知道这藩金书局是她的铺子吗? 只因为自己是皇上的大姨母,又是皇上的岳母,万岁爷没办法数落她,无奈只能逮着自己的大姨夫和岳父发火气了。 坐在皇贵妃右手旁的胤礽瞧见他汗阿玛像是训孙子一样把他三姥爷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胤礽估摸着他汗阿玛心中火气出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两声开口道: “汗阿玛,你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孤和姨母啊?” 听到身旁太子外甥问出来的话,晴嫣也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 端着茶盏喝热茶的佟佳氏和低着头听训的索额图,心中的好奇心也提了起来。 尤其是索额图,他可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比起纳兰明珠,皇上可是更加不待见他的,即使他是皇上的大姨夫,纳兰明珠只是皇上的堂姑父,在圣心这块,他可是比不上纳兰明珠的,谁让这老匹夫比他有文采,还养了一个大才子儿子呢? 康熙瞧了一眼皇贵妃,用右手摸了摸高的鼻梁低声道: “保成,你姨母早些年把朕从棺材里救出来,后来又跑去前线战场给朕送药,朕知道你姨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者若是索额图真得恨不得朕赶紧驾崩,让你登基了,那么当时他就不会在御帐里给朕试那金纳霜了。” “皇上,您终于知道奴才对您可是衷心一片呐!” 索额图好不容易从康熙嘴里听到了一句夸奖他的话,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 晴嫣看着康熙眼信任的丹凤眼,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下意识地瞥开眼睛,瞧见搁在御案上的红锦盒,认出来了这是以前大佟佳氏经常拿到她眼前炫耀的凤纹白玉佩,是姨母慈和皇太后特意给康熙和佟佳·玉柔做的“定情之物”。 晴嫣心里那一丝极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滋味立刻就像遇热蒸发的酒般,极快的消散了。 脑子里突兀地想起当初她看的剧版《红楼梦》里的片段,林妹妹有些泛酸的对着宝玉说道:你有玉,人家就有金子来给你配! 晴嫣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眼里不由滑过一抹嘲,封建时代的大猪蹄子脑子里是没有情这玩意儿的,如今康熙才三十岁出头,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未来里还不知有多少年轻小姑娘争宠斗呢。 不谈其他,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汉妃——密妃王氏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呢,她为康熙生下的三个儿子,其中最小的十八阿哥,晴嫣虽不知道这孩子叫什么,但也知道历史上康熙对这幼子非常疼,十八阿哥的病逝直接成为了康熙一废太子的导火锁。 纵使康熙现在“不能生”了,以后的子嗣缘都淡了,不会再有一个作为废太子引子的十八阿哥了,但他这个公用黄瓜·端水大师也是不值得她动心的,晴嫣心静如湖水,端起手里的茶盏,像是喝酒一般将盛在青花瓷茶盏中温热的茶水给仰脖一口饮尽…… 作者有话说: 注: 【文字狱是指统治者迫害知识分子的狱事,中国许多朝代都有文字狱的记录,朝鲜、本等国也有类似事件。 《汉语大词典》定义为“旧时谓统治者为迫害知识分子,故意从其著作中摘取字句,罗织成罪”。[1] 自西汉杨恽因《报孙会宗书》中之文字触怒汉宣帝刘询而遭斩以后,文字狱在历朝时有发生,以清朝最为严重,其中又以乾隆年间尤烈,中国史学家顾颉刚认为:“清代三百年,文献不存,文字狱祸尚有可以考见者乎?曰:有之,然其严酷莫甚于清初”。[2-5] 文字狱的推行,锢了人们的思想言论,严重阻碍了思想、学术的发展和进步。击异己分子,镇对自己统治不利的思想言论而制造的一些因言论而获罪的案件。清朝的文字狱案件多样,纵观有清一代,尤以清初顺治,乾隆时期最甚。 清朝时期的文字狱是空前绝后的,而且随着统治的稳固而加深,越是统治稳定的时期,文字狱就越是登峰造极,至乾隆时期,已是无以附加的强化,中国的传统文化,也因此而扭曲变形。按照鲁迅的说法,“文苑中实在没有不被□□的处所了”[23]。顺治帝施文字狱7次,康熙帝施文字狱20多次,雍正帝施文字狱20多次,乾隆帝施文字狱130多次。】来自百科。 文中对于文字狱的阐述是作者君在看完百科一长串资料后,化写的。 第三百零五章 藩金书局的事情闹得不小。 即使是寒冷的大风雪夜,住在内城里的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们也都听到赫舍里一族倒霉催的摊上大事儿了的消息。 戌时末,窗外寒风呼啸,冷冽冻人,纳兰府中的正院大厅却如三月般,灯火通明,暖意融融的。 纳兰明珠穿着舒适的单薄棉袍,坐在铺着狐皮的红木摇椅上,怀里抱着刚过完三周岁生辰没多久的嫡幼子——纳兰揆方。 纳兰揆方听着耳畔边两位哥哥、大侄子与阿玛的闲聊,没一会儿就趴在他阿玛明珠的怀里着亮晶晶的口水睡着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