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面如霜,她角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冷声说:“我知道了。” “将军!不好了!狂兽们都聚集在要之下攻击,寒冰要——要塌了!”有士兵踉跄着跑过来,撕扯着嗓音吼道。 西尔维娅闻言,猝然抬起眼! 咔嚓—— 随着碎裂的脆响缭绕在雪峰脚下,多年伫立在风雪中的寒冰要被一道道裂纹路爬,远征军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地望向陪伴了他们大半生的要之墙。 可怕的白裂纹一直蔓延出去,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 寒冰要塌了。 坚守百年的第一道防线就这样被摧毁了,像是凝望多年的信仰一朝分崩离析,远征军们一时间被难以言喻的悲哀笼罩,甚至举不起手中的武器。 没有了要阻挡,狂兽们排山倒海碾而来,如同一场毁天灭地席卷雪原的海啸,令人心生绝望。 “那是什么啊……”前线士兵看到了雪峰深处翱翔而来的一片漆黑巨影,声音几乎染上了哭腔,“是狂暴的巨龙么?这种生物怎么打得过啊……” 遮天蔽的巨大黑影越来越近了,巨龙狰狞的相貌愈发清晰,相隔数十里都能受到它身上散发的威。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惊呼:“看它的眼睛!那不是狂兽!” 黑猫从雪橇车上一跃而出,目光闪烁着痴望黑龙宽大的龙翼:“是绝望之龙——尼德霍格啊……” “还有下面!快看黑龙的下面!那是什么!” 白的兽影如同一阵席卷的风雪,在狂兽上方疾驰着,统治冰雪的北地王舒展四肢,朝无尽雪原奔跑而来。 它很快就超越了最前方的狂兽,停在兽面前,仰头对血月嗥叫—— 兽神残留在王体内的力量随着无形声波辐出去,让狂兽们的步伐减慢一瞬! 黑龙趁着这个空隙飞越整片兽,在滑翔至最低点时,一个秀颀身影从龙背上一跃而下,半跪着面朝咆哮兽。 在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间——伯爵夫人闭上眼,仰起头深呼一口气。布兰登宽阔大剑上的火焰熄灭了,他垂下眼,缓缓出一抹近年来极少出现的微笑。 唐还是和之前一样吊儿郎当,他嘴角笑意越发深了,轻声叹道:“多年未见,你如今又成长了多少呢……” 纪迟身后背着一把破破烂烂的生锈长剑,双手握着一黑一白双剑,他站起身,朝兽的方向走去,王朝他奔来—— 守护雪原的意志穿过他的身体,王化为一道虚影,显现在纪迟身后,和他一起面对无尽兽。 纪迟左手持剑,向前平平划出,白剑【冰封】以眼不可见的频率急速震颤着,终究还是承受不了太过庞大的力量,碎成片片白雪。 “冰封万里——” 一道长长的白剑光呈弧形往外扩散,在触碰到最前方的狂兽时,就地化作万里冰墙,一座新的冰封要平地而起,阻挡了狂兽们的践踏的脚步! 他又顺势用右手划出黑剑,黑剑【披靡】也没幸存下来,随着挥舞的轨迹化作寸寸星光。 “所向披靡——” 没人能看清纪迟到底挥出去了什么,他就像训练中的每一次比划一样,往前方空气轻轻划了一下,连飘落的雪花都是完整的。 但远处被冰墙挡住的万千狂兽们却一瞬间停止了动作,又在下一瞬间,糜灭成灰。 两剑过后,纪迟再没有往前方看了,他低头静默地望了眼空空如也的掌心,慢慢回身面朝众人,眼角有两行泪光消失在寒风中,顺便带走了兽神不屈的意志。 第125章 纪迟回过头的时候,王已经从他身后离出来,巨大的雪威风凛凛站在纪迟身边,它垂下脑袋,长长的吻凑在纪迟耳边,低声传达了一句话。 纪迟眼神瞬间冰冷下来,他仿佛没看见众人震惊的目光,向前走了几步,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支损坏的长柄斧,猛地朝远征军队后方投掷过去! 坑坑洼洼的长柄斧打着旋飞越众人的头顶,星般朝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刺落。 国王派来的使者在要崩塌的那一瞬间脸变得苍白如纸,他重重咽了口唾沫,伸手揪住颈项上的护符,背过身逆着人,悄悄向小镇的方向跑去。 可惜他才跑了一小段距离,一把长柄斧呼啸着从头顶落下,打卷的刀锋贴着他的后脑勺划过,让他头皮猛地一炸! “铛!”长柄斧穿破了使者后颈处华贵的羊外套,巨大的力量使他不由自主往后一仰,狈地摔在地上。 使者惊恐地大气,瞪着距离鼻尖不到一指长的钢斧子,冷汗唰唰地直往外冒。 嘎吱嘎吱,有人踩着地碎雪走了过来,光照映下的黑影笼罩在使者脸上。 那个人弯拔出长柄斧,居高临下地看他,罕见的黑眸子中没有一丝暖意:“谁指使你在要冰墙上动手脚的?” 使者心头一颤,哆哆嗦嗦地翻了个身,极力否认:“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去想摧毁要?” 纪迟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朝王招了下手。 北地王是冰雪的统治者,它能呼唤冰雪,也能提取冰雪中的记忆。 王银白的瞳一闪,纪迟身旁很快就凝结出一面光滑剔透的冰晶,冰晶上有个模糊的人影在移动着,人影身后赫然就是冰封的要之墙。 使者看到冰晶上的画面,脸迅速灰败下去,牙齿开始轻轻打颤。 画面中的人影探头探脑观察了一圈周围,然后从间的魔法袋里翻找出一个巴掌大的红晶体,飞快地埋在了冰墙下的雪堆里。 至此,他的举动已经十分明朗。 但使者不甘心就这样被抓,张了张嘴试图狡辩,不曾想有些人的怒火已经一秒也制不住了。 西尔维娅从远征军队中闪现过来,她狠狠揪住使者的衣领,用尽全力将他重新掼回地面,使者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背后传来,头晕眼花地哀叫一声,喉间咳出一口鲜血。 西尔维娅对他可怜的样子半点也升不起同情,她双眸赤红,钢铁般冰凉有力的手卡在他脖颈上,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谁、让、你、做、的。” 西尔维娅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使者心头一惊,随着呼愈发困难,他明白自己要是再隐瞒下去,眼前暴怒的女人会用酷刑让他吐出一切的。 使者呛咳几声,目光朝军营的方向一瞄,断断续续道:“我说、我说……是教……” 他话还没说话,突然眼球从眼眶中暴突出来,口中呃呃啊啊发出一串非人的尖利惨叫,一簇滚烫鲜血从口处出来,溅在西尔维娅的脸上! 鲜血模糊了西尔维娅的表情,她沉默地站起身,转身望着军营的方向,扣在间长剑上的手青筋浮现。 纪迟垂眸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尸体,他有许多药剂可以当场复活使者,但已经不需要了,牵扯到这件事中的势力,除了教廷,其余的没必要对要下手。 他也朝西尔维娅面对的方向望去,在那里,一队穿着白圣袍的修士从军营中走了出来。 大主教走近纪迟,看了眼死状凄惨的使者,意味不明地朝纪迟笑了一声:“这位勇者的刚才剑技真是让我太惊叹了,不过,就算你救了千千万万的人,也不应该随意残杀一个无辜之人吧?” 他朝使者尸体伸了伸下巴。 尸体躺在一汪血泊之中,边上横着一把损坏的长柄斧,斧子上也沾染上不少鲜血,这幅画面被纯白的雪地映衬得格外刺眼,像是一个残忍的凶杀现场。 典型的贼喊捉贼把纪迟逗笑了,但笑意未及眼底,他轻声说:“是吗?其实就算你们不动手,他也会是同样的下场,只不过顺序变了,本来应该是你们先死的。” 大主教闻言并不害怕,他摇了摇头:“在这纯净之地升往天国是我的荣幸,可我们是国王派来的支援,不明不白消失在军营中,国王不会怀疑吗?人民不会怀疑吗?” 大主教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我想,雪原远征军应该是人民的守护神,而不会像北地王一样,成为帝国的背叛者吧?” 王也是知晓一些自己的传闻的,它不是很在意这些,但也不意味着愿意被他人随口污蔑。 王朝他龇起闪烁寒光的牙,喉咙中逸出一声威胁低吼。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西尔维娅冷静了下来,擦了下脸颊旁的血痕,抬眸冷声问。 大主教目光移到王身上,又落在了纪迟脸庞,他说:“我们本是过来杀死王的。你们也知道,它狂妄地杀死了兽神,并制造了这一切灾难,它必须得到神主的审判。” “不过,它在最后拯救了这么多条生命,足以让我们受到它的忏悔之心。”大主教右手按在口处的炽金徽章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所以我们决定,将北地王放逐于冰雪之地,并收回能够斩杀它的武器。” 他的眼神微移,最终放在了纪迟背后的魔剑上。 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让纪迟扬起嘴角,他眉眼间冰雪消融,笑意顿生,抱起胳膊看大主教:“我才上了两年学,实在听不懂呢,能概括一下吗?” 大主教做完样子,也不和他绕了,强硬道:“把你背后的剑给我。” 纪迟站的位置边上正好是个武器架,他侧过脸,在上面漫不经心地挑挑拣拣:“说来我对教廷也算是很悉了,按照你们的企业文化,事情败之后,大概率是撒腿就跑的。” 纪迟从武器架上拣出一把巴掌长的短刃,放在手里试了试它的锋利程度:“而你们还能坚持到现在还在强撑……那只有一种原因——” “说吧,这回你们又派了谁过来?” 纪迟的话像利刃般剖开大主教的伪装,他在心底暗骂一声,忍不住向半空中隐晦地看了眼。 其实就算大主教不说,也已经有锐的人受到周围气息的波动。 “呵,你们的阵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布兰登突然冷笑一声,手中大剑瞬间燃起血火焰,爆裂的火元素附着在大剑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灼烧声,“身为天使,肮脏的事情还真是没少做。” 他将大剑举过头顶,狠狠朝半空中的一片虚影掷去,大剑上的火焰如同一条咆哮的火龙,张开獠牙咬向虚空! 就在火龙即将冲破那片虚影之时,一只带着洁白手套的左掌矜持缓慢地伸了出来,像接住了一捧光,丝毫不费力地将大剑拦在了手心。 大剑失去了力量和魔力,在空中凝滞了一瞬间,如折翼的鸟一样坠落下来,当啷一声砸在掺着碎冰的地面上。 刺目的光从虚影中绽放,一个全身洁白,纤尘不染,极致矜傲华贵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十二扇羽翼在背后舒展。 大天使长阿克安吉。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所有人都心头一跳,不用过多的揣测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他太耀眼了,强大的实力,盛极的容貌,和那一副俯瞰众生无情冷漠的表情,更像是一位从清晨初晖中走出来的神祇,屹立于大陆巅峰。 阿克安吉身后还跟着不少天使,这些天使身后最少的也有八扇羽翼,不过他们此时都将羽翼紧紧收敛着,颔首垂眸,面虔诚地站在大天使长身后。 阿克安吉的睫也是碎金般的颜,湛蓝的瞳孔深寒悠远,落在了下方的纪迟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身后的魔剑上。 “魔法师,那把剑不是你能够拥有的。”他薄微动,嗓音冷彻。 纪迟无畏地抬头直视他,没有一丝让步:“它更不是那个伪神能够拥有的,这把剑只有一个主人,而我只是在继承祂的意志。” 阿克安吉眉心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他眼中终于漾起一丝情绪,带着考究之意凝视纪迟:“你是谁?” 纪迟背后展开一对青的风之翼,他停在和阿克安吉相同的高度,黑眸对上蓝眸,同样的冰冷,但一双抑着无数汹涌与挣扎,一双是看淡一切的死寂:“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请帮我转告那个人——他不配当一个神。” 他刚说完,整个人瞬间从阿克安吉视野中消失。 阿克安吉神情不变,他垂眸低叹了一声,羽翼一振,绝对领域的界限如同水一般从他体内涌出,没过了人群,没过了雪地,没过了寒风,唯独没有捕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阿克安吉终于轻皱起眉头,眉间聚起一道浅淡的褶痕,他索闭上了眼,右手在空中一扣—— 处于领域中的人们呼都停滞了一瞬,他们惊骇地瞪大了双眼,想拔腿跑出领域,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明明近在眼前的领域边缘,像是终生都无法企及的终点。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控制了,领域内如同一场落幕的人偶戏,没有灵魂的人偶们僵硬地静止在舞台上,任人摆布。 还是没有找到他。阿克安吉致的脸上出了些许疑惑,他缓缓睁开眼,下一秒却稍稍睁大—— 怎样都察觉不到的纪迟就在他的面前,不过十米远的地方,正平静地看着他,手中握着一把普普通通的短刃。 纪迟身后的风之翼卷起一股冷暖加的气,从阿克安吉身旁掠过,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将短刃送入大天使长的膛。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