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这段小曲,沉默再次在二人之间蔓延。到最后是祁空率先打破沉默: “都想起来什么?”她分明心中有数,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很多,”宋晚轻笑一声,“主要是苏卿宁的事。” 祁空“嗯”了一声,像是没话找话:“但你看上去并不惊讶。” “说不定呢,”宋晚无所谓地笑了笑,“其实都不重要吧,苏卿宁——不过是上一世而已。魂魄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前半生尽数算作大梦一场。梦醒时分大家好聚好散,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必执着于过去的幻影呢?” 祁空蓦地攥碎了手中瓷杯。 “怎么了?”宋晚锐地抬头望来。 “没什么。”祁空悄悄套了个障眼法盖住血,借着念力的作用瓷杯从碎裂处粘连修补,不一会儿便与方才的模样一般无二。 她眸暗了暗,没想到宋晚竟作如是想。她不希望宋晚现下受到刺,方才分明只封印了记忆中痛苦的部分,其余情绪连带着所属回忆都还好端端停留在魂魄里,眼下正该是记忆回笼的时候。 却没想宋晚本不在意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这些经历于她而言不过是曾经的幻影。以她的魂魄强度,此时多半是将无用的回忆暂时抛在一边了。 “我记得你,”她眨了眨眼,像是主动缓和诡异的气氛,“苏卿宁承诺为你舞一曲,但她一直生病,你又忙着去其它地方做生意,直到你离开江塘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直接用上“她”了。 祁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知道无论如何,知晓她与苏卿宁风韵事的宋晚都不该是这般反应。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并不清楚苏卿宁与自己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为什么? 一定有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但现下祁空顾不上这许多。在宋晚的认知中,苏卿宁与自己祁空算不上识,顶多也就萍水相逢的浅淡缘分,对现世的关系造不成实际影响。 这就够了。 她不知自己的侥幸心理从何而来,但心中一直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话语间也变得轻松起来: “不如再找个机会?” “免了,”宋晚释然地笑起来,“江塘第一舞是苏卿宁,不是我。更何况,我也从没学过舞蹈,编舞中很多动作也做不了。” 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脑中空有些理论,真要运用起来,大抵算得上纸上谈兵。” 祁空顺着她的意思笑了笑,没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结。不过宋晚倒是好奇: “我记得我好像是在展厅晕倒了,为什么会突然记起上一世的事?”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祁空卷起一截袖子,出手臂上安安静静的银线来:“因为这个。” 宋晚立刻认了出来:“傀儡线?” 祁空点点头:“这是上一世苏卿宁的法器,自她死……转世后便一直被封印在寒玉里。这玩意儿死犟,认了苏卿宁做主人便忠贞不渝,你魂魄的气息与苏卿宁相像,它自然想回到你这儿。只不过你这一世是凡人,承受不住它的意志,只无意从上面获得了些记忆。” 一番话半真半假,宋晚好端端一个不问鬼神之人,见她信誓旦旦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可怀疑的。但她紧接着伸手摸了摸: “那她为什么现在在你手上?” 祁空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现在的躯体承受不住它的念力。可能因为上一世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它对我有点印象。” 宋晚仍有疑虑,追问道:“但苏卿宁不应当与胡应然更一点吗?” 方才怎么也不见傀儡线往她身上? 祁空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不善于应付这等场面。尽管嘴上说着前世与自己无干,但苏卿宁的子似乎潜移默化影响到了宋晚,祁空从这旺盛的求知中窥见几分苏卿宁当年活泼的影子。 胡应然说得对,真像啊。 祁空一时恍神,眼前的一切似乎与数百年前缓缓重合。苏卿宁斜倚在榻上,懒洋洋地手持木梳顺着尾巴上的,心中盈喜却装作神态自若的样子问她用过饭能出门逛街吗。 垂下的视线被一缕微弱的光芒惊动,祁空微眯起眼,视线边缘闯入宋晚手中光泽莹润的细镯。 短短几秒她已经编好新理由:“法器也有自主意识。胡应然将傀儡线当作藏品在寒玉盒里关了那么多年,换作是你,你气不气?” 宋晚:“……”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趁宋晚陷入思考的片刻,祁空动作迅速地放下了衣袖,将扭曲抗议的傀儡线罩进了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傀儡线与鬼见绸联合上书抗议法器待不可取…… 40喧嚣市 ◎十指相扣算不上什么。◎ 在风月楼耽搁太久,二人告别胡应然出门时大多数铺子已经收摊了。宋晚经过风月楼门口,瞥见右边翅膀吊着石膏的玄凤疑惑地问她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玄凤:“……” 在祁空的微笑下她咽了口唾沫,避重就轻地说自己方才在寒玉展厅没留神被冻伤了。 宋晚点点头,问道:“尸……你们也会被冻伤吗?” 玄凤用另一只只是轻伤的翅膀挠了挠头:“跟活人不一样,主要是保养问题。”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