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朝身后的白乔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白乔跪倒在地,叩首道:“奴婢惶恐,娘娘代的差事,奴婢哪敢怠慢,虽然心萝主动要求替奴婢跑一趟,但奴婢深知不妥,所以还是亲自去请了霍小姐,许是心萝自己走岔了路。” 这时,青瑶施礼道:“启禀陛下,臣女是被白乔姑姑叫去了咸福,并没有见过这位心萝姑娘。” 皇帝目光冰冷地盯着瑟瑟发抖的心萝,忽然把视线转到旁边的慕容睿身上,慕容睿浑身一个灵,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急忙拱手说道:“父皇明鉴,儿臣是被她的呼救声引来的,并没有看清落水的人,儿臣也是救人心切啊!” 皇后冷笑一声,盯着心萝冷声喝道:“你这婢,一会儿说走在路上看到霍小姐失足落水,一会儿又说看身形打扮像是霍小姐,前言不搭后语,还不快说实话!” 心萝大声哭道:“奴婢说得句句属实啊,皇后娘娘,是奴婢眼拙,但是奴婢也是被吓到了,救人心切,才会一时失言的……” 皇后厉声喝道:“牙尖嘴利的婢!若是真如你所说,那落水的人是谁?天黑路暗,既然你看到有人落水,又一眼就认出是霍小姐,说明你离那人很近,怎得此时倒找不到人了?” “奴婢……奴婢确实不知啊!”心萝伏地大哭,知道此时只能这样含糊其辞,希望能够糊过去。 皇帝眉头狠狠一皱,中人人都是人,当然从中嗅出了一丝谋的味道,这些人在他面前惺惺作态,让皇帝十分不悦,只是这样纠下去,怕是不好收拾。 这时,青瑶突然跪到地上,对着皇帝叩首道:“启禀陛下,虽然此事实属误会,但毕竟因臣女而起,搅了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各位贵人的安宁,臣女实在惶恐,恳请陛下罚臣女回家足自省。” 皇帝被她突然的自请受罚得一愣,此事她分明是受害者,却没有一味喊冤,懂得保存皇家颜面,及时适可而止,让皇帝忍不住对她细细打量起来,虽然他有意打她的气焰,但见她如此识时务,看着倒是顺眼了几分。 因此皇帝的语气不由得舒缓了些:“此事与你何干,地上太凉,快快起来。” 青瑶却依然叩拜下去,郑重道:“陛下仁德,臣女无法像家父一样替陛下分忧,反而惹来麻烦,臣女实在羞惭,恳请陛下准许臣女回家自省。” 皇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你呀……”心道,这霍青瑶倒是个聪明的丫头,虽然因为霍征的关系不好让她作太子妃,但也对太后对她看重的缘由明白了几分,心中不由得对她升起了几分欣赏。 想罢,他目光一肃,对着众人冷声道:“今之事只是一场误会,淑妃管教下人不力,罚俸三月。” 淑妃躬身施礼道:“臣妾遵旨,谢陛下。” 青瑶略带歉意地望过去,却被她安抚一笑。 只听皇帝指着心萝道:“这婢行事跳,妖言惑众,没得在这儿碍眼,给朕打二十板子,发配到浣衣局去!” 几名强壮的太监马上上前,将心萝连拉带拽地拖走了,心萝哭泣不止,却不敢再喊冤,她知道自己能保住命,已是难得了。 “至于你嘛……”这时,皇帝转过来看着青瑶,命她起身后沉道:“没必要自责,今你也受惊了,明回家好好休息吧。” 青瑶行礼谢过,既然皇帝已下了论断,大家都知道此事就这样过了,只是实际上如何,各人各有思量,慕容睿受到皇帝审视的视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只能表现得更加谦卑,不敢出一丝异样。 青瑶松了口气,只觉得这夜格外漫长,黑夜如墨,白里金碧辉煌的紫城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怪兽,散发着慑人的气势,不知其中暗藏着多少魑魅魍魉,准备择人而噬,令人心情沉闷,抑无比,她恨不得立刻就飞出去,再不进来。 第二天一早,青瑶在女的带领下出了门,远远就见到门口自家的马车停在那里,苏和澜裳等候在车旁,远远见她们来了,赶紧了过来,接过女们手中提着的大礼盒,里面装了皇帝、太后用来安抚她赏赐的宝物。 澜裳扶住青瑶的手臂,柔声说:“小姐劳累了。” 青瑶点了点头,她们扶着她上了马车,车下的女毕恭毕敬地垂手侍立,口中恭谨地说:“恭送霍小姐。” 青瑶闭目靠在马车里,过了一刻钟,马车远离了皇,她才幽幽睁开眼睛。 忽然,车夫将马车停下,询问道:“小姐,前面有人拦车。” “哪个如此大胆?连丞相府的马车也敢拦?”澜裳怒气冲冲地伸手想要掀开帘子出去和人理论,却被青瑶拉住了,黑石上传来的温暖觉已经让她明了了来人是谁,于是沉声道:“去问问他有何事?” 不一会儿,车夫回来了,递进来一个黑漆锦盒,里面散发出一股恬淡的清香,青瑶摩挲着盒面,嘴角微弯,出一个无比温柔的微笑,说道:“走吧。” 马车继续前进,苏和澜裳好奇地打量着被青瑶宝贝地抱在怀里的锦盒,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但她们都知道本分,于是皆闭口不言。 回到丞相府,青瑶让婢女都出去,自己打开了那个盒子,果然盒都是淡紫的梧桐花,娇淡雅,显然是一大早新摘的,上面还有一颗颗晶莹的珠。 青瑶笑眼一弯,拿出一朵放在面前轻嗅,没想到千川这一世变得如此风雅,表达情意的手段不知高出过去多少段位,真是难得,不过,她转而想到,这些手段不知是靠多少“历练”得来的,又有些生气,将盒子盖上,一把推到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只是,她想到之前他两次在中帮助自己,若是他心怀不轨,大可像慕容睿一样趁人之危,顺水推舟,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帮助她护住了名声,如今这样用心地追求自己,倒显得一派赤诚。 这样的他,可不像传言中那样风呢。 青瑶笑了笑,真是的,千川的灵魂没有变,难道换了一个世界,她就这样怀疑他的用心吗?太不应该了,她暗自唾弃了自己一下,又小心地把锦盒拿出来,抱在怀里摩挲,嘴角出一丝甜的笑容。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通传声:“小姐,老爷来了。” “快请进来。” 门帘一掀,一位面容和蔼,眼含关切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袭黛蓝广袖儒袍,五官儒雅方正,正是丞相霍征,他坐到青瑶身边,上下打量她,唤道:“瑶儿,你受委屈了!” 青瑶本来没觉得如何,但大概是原女主残留的情作祟,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顿时觉得鼻头一酸,眼圈一红,竟真的涌起了三分委屈来。 “父亲!”青瑶红着眼眶悲切的唤了一声,眼中已噙了泪水,霍征见她难过,心里也是难受得紧,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皇上太后赏赐的东西中,老练的丞相大人哪里看不出端倪,这是在补偿女儿,定是她在中受了什么委屈,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到了中却要步步小心谨慎,卑躬屈膝,他如何舍得? 霍征拍了拍她的脊背,唤道:“瑶儿,别哭,和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瑶点了点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由于房内没有其他人,所以她没有顾忌,低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好啊,好一个慕容睿……”霍征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毕,被气的浑身发抖,在诸多皇子中,他本以为慕容睿是个好的,没想到此人子野心,居然用这样的手段算计女儿,若是被他得逞,女儿不得不嫁给他,却也失了名声,一辈子只能被他制,他为了得到霍家的支持,竟是全然不顾女儿的名节和命,如此冷情冷之人,居然也敢肖想他从小到大千娇百宠的宝贝,简直让他出离愤怒了。 “父亲,女儿很害怕,担心慕容睿再想什么法子算计我……”青瑶不遗余力地给慕容睿拉仇恨,让你算计我,看我治不死你! “瑶儿莫怕,慕容睿这个人,爹不会让他好过的!”霍征冷笑道,“别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出身低的皇子,就算是太子,都要礼让我三分,他居然敢这样算计你,我会让他知道,他那点伎俩在我面前还得很!” 青瑶笑着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事,道:“父亲,其实也不全然都是坏事,如今女儿已经确定自己不会成为太子妃了,太后那里也不会计较,您尽可放心了。” 霍征看她宽他的样子,只觉得心中绞痛难忍,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黑夜掉落池塘,几乎可以说是在生死线上逃过一劫,若换作其他女子,怕是早就吓病了,可是如今她居然还在强颜笑,真是让他快要心疼死了。 “还有,这次的事多亏了三殿下和淑妃娘娘,尤其淑妃娘娘还受了皇上的惩罚,女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霍征点了点头,沉一阵,道:“瑶儿放心,皇上心里想必清楚着呢,自然知道此事与淑妃无关,肯定会暗中补偿她,不过咱们也不能不知恩,爹自会安排,你放心吧。”这份人情他领了,到时候多帮衬着慕容宇就是。 青瑶心中稍定,她相信霍征的能力,有他的帮衬,很多事情做起来就顺手多了,慕容睿,敢算计我,你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第46章 斗狠毒女主(7) 虽说皇帝没有罚她足自省,但青瑶还是做足了姿态,好好地在家里当了一个月的宅女,每天和张氏学习管家、和弟弟联络一下情,子过得很是悠闲自在。 张氏看着她认真的翻着账本,想到她以前最不耐烦学这些,大概是因为上次在中受了刺,所以发愤图强了,不由得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道:“瑶儿,不要太勉强,这么多天了,别憋坏了自己。” 青瑶笑了笑,道:“母亲,别担心,足这么些天,也差不多了,一会儿思邈说要陪我出去的。” 张氏点了点头,她也是怕了,生怕青瑶再出什么事,有霍思邈跟着,好歹能放心些。 整座京城,布局严整,气象宏大,建筑雄伟,道路宽阔,一派繁华景象。青瑶坐在马车里,透过小窗向外望去,他们正路过一处集市,只见到处人声鼎沸,街边到处都是贩夫走卒、文人墨客及普通百姓,沿街的酒楼里传出一片丝竹笑之声,十分热闹。 霍思邈没有同坐马车,而是骑了一匹枣红骏马跟在马车旁边,这会儿来到马车窗前,对里面说:“姐姐,我订了蓬莱阁的雅室,那里安静,一会儿我们去尝尝那里的新菜。” 蓬莱阁是京城最有名望的酒楼,外观豪华大气,内里雅致巧,风景独好,佳肴美味,美人倾城,达官贵人云集,无数人想去,但是耗尽千金都很难订到一个座位。她昨才说要出门,霍思邈哪有本事今就安排好了雅室,看来是另有其人了。 青瑶弯一笑,道:“托思邈的福,我有口福了。” 蓬莱阁内,雅室早已布置好了,青瑶看着室内的陈设摆件无一不美,却不显丝毫俗气,反而巧中不失大气,华贵中暗藏风雅,不由笑道:“这里的老板真是心思灵巧,如此设计,即使在许多贵族家里,怕也是比不上的。” 霍思邈点头表示赞同,两人又欣赏了一会儿,便在桌前落座,苏和澜裳侍立在旁,桌上已经摆了各种美味佳肴,青瑶举筷尝了一口,果然口齿生香,是难得的美味。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店家的叩门声,青瑶垂头抿一笑,想着:果然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能让霍思邈帮忙的人,究竟是哪一位了。 这时,门开了,霍思邈起身相,青瑶也缓缓站了起来,眼神有些怔忡,因为她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慕容宇。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