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因失望:“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刚走出几步,忽然觉古怪。 那老大爷面发青,两只眼睛里几乎只有眼白,眼球则比常人还要小很多,表情似乎也很冷漠,本不像一个因为登山而气吁吁的人,倒像是,像是—— 蒋思因没敢再想下去,心里疯狂咆哮。 苍天呐,娘亲呐,不会又让他遇上鬼撞墙吧!到底有完没完啊?! 他又气又怕,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得匆匆往山下跑去。 这一跑,他离那老大爷倒是越来越远了,可他也开始留心沿路其他游客。 不看还好,这仔细端详之下,发现这些游客,个个都是青白惨淡,双目无神,活像行尸走。 这哪里是旅游景区,分明是他误闯了丧尸的大本营! 更恐怖的是,蒋思因回头时,还看见原本相背而行的一个游客停下来,缓缓转头看他。 长相模样,赫然就是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老外! 蒋思因张了张嘴。 那一刻他是很想学女人尖叫的。 但之所以没有叫出来,是因为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肩膀上突如其来的这只手,直接把蒋思因拍得双腿发软,整个人直接就跪下了。 “你腿怎么了,缺钙?” 悉的声音若远似近,鼓噪着他的耳膜。 蒋思因几乎停顿的心跳慢慢回血,他茫茫然仰头看着何疏,怀疑对方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假扮的。 “你是何疏?”蒋思因小心翼翼。 “废话,不然是时蔬?”何疏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你刚杵在台阶中间,整个人愣在那里,不上不下的,跟灵魂出窍似的!” 蒋思因困难地咽了口口水,“我刚才,好像又看见那老外了。” 现在大白天都见鬼,他开始觉得自己神出问题了,说不定回去还得去看下心理医生。 谁知何疏道:“我也看见了。” 蒋思因:“啊?” 何疏:“你没发现吗,刚刚距离我们一米多远的游客,一直在往上走,但现在还是一米多远。” 他说着话,一边掏出个打火机,把手上符纸点燃。 手微微抖动,燃烧的符纸化为灰烬飘落地面。 何疏蹲下身,并起双指蘸了符灰在地上画了个圆圈。 圆圈中间再龙飞凤舞竖着写上“敕令”二字。 一阵狂风刮来,周边的零散符灰瞬间被刮走,但敕令两个字却牢牢黏在地上,颜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以致于蒋思因甚至看到两个字慢慢变成红。 确切的说,是比血还要鲜的朱砂。 蒋思因呆呆看着,也不知道何疏在干什么,那抹朱砂在他视线里越来越浓,弥漫开来,直到占了视野。 “醒来。” 口被人推了一下,力道比刚才何疏推他还要大! 蒋思因一股坐在地上,冰冷触让他一灵,神智缓缓回笼。 “这小伙子怎么了?” “该不会是低血糖吧?” “阿姨这有糖,你要不要吃一块?”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都缺乏锻炼,想想我们那会儿……” 蒋思因发现自己周身围了一圈叔叔阿姨,七嘴八舌,面带关切。 有的还从兜里掏出风油,问他需要不需要。 何疏不见了。 广寒则双手兜站在旁边,跟没事人一样。 蒋思因拿着风油往太和人中抹了,神智果然清醒许多。 他谢过叔叔阿姨,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问广寒:“何哥呢?” 广寒道:“去找源头了。” 蒋思因莫名其妙:“什么源头?” 他又脑袋,深口气,风油的味道瞬间呛入鼻腔,让人清醒过头。 “我刚才是怎么了?” 现在再看周围环境,明显就跟刚才那种隔着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状态不一样了。 游客还是不多,但面部表情都恢复正常,或说说笑笑,或疲惫擦汗,给他风油的阿姨也没问他还,已经跟朋友一道风风火火,走得不见人影了。 广寒道:“你被了眼了。” 蒋思因一凛:“又是鬼?” 广寒摇头:“怪。” “什么怪?”蒋思因先是糊,而后大惊失:“难道那老外是妖怪?!” 广寒只得多解释两句:“你刚才陷入的幻境,跟你的梦没关系,是另有怪作祟,才让你心魔浮动,出现幻觉。” 蒋思因:“……意思是,追龙山上有妖怪,趁我意志薄弱,让我看见害怕的东西?就像《哈利波特》里的博格特?” 广寒不知道博格特是什么,但前半句是听懂了,就嗯了一声。 第79章 又坐了一会儿,蒋思因觉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拍拍尘土。 “我们不去找何哥吗?他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有事吧?” “先送你上山。”广寒道,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他可以。”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服蒋思因。 当时何疏丢下一句“你照看他,我去去就来”,人并作几步跑进旁边密林斜坡,很快没了踪影,广寒眉头微皱,什么阻拦的话也没说,依旧选择留下来。 因为他知道何疏说的是对的,人总要成长,何疏天赋高,学习能力也强,以前是懒散加逃避,现在有心追赶,就必须有面对疾风暴雨的能力。 而实践,总是最好的锤炼。 换作从前,广寒绝不会对一只雏鹰的冲天多加干涉,但刚才,何疏匆匆离去的背影,竟让他不期然想起新寰大厦里对方奄奄一息,口鼻血,脖颈布淤青的凄惨。 当时那一丝微妙的情绪起伏记忆犹新,否则他也不会直接将窅魔吃入腹。 时过境迁,这种心情似乎比当更甚。 但他反而忍住了。 于是蒋思因懵懵懂懂,跟着广寒上山。 另外一边何疏似乎正陷入一个更大的怪圈里。 他发现自己来到海边,周围都是过来晒太的人,小孩子抱着游泳圈扑向海浪,大人在后边追赶,生怕他不小心被浪花卷走,还有些躺在太伞下悠闲小憩。 何疏所站的地方,头顶烈炎炎,他几乎能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炙烤,不出几分钟就要被烤得热气滚滚,头顶冒烟了。 但他们刚才明明是在山里,还是个天,怎么突然之间又会冒出海边沙滩呢? 他微微一哂,愣是不肯往前走出半步,从兜里掏出罗盘,低头看去。 果不其然,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 他慢条斯理将罗盘放回去,又摸出一支笔,一小盒朱砂。 打开盒子,笔尖沾了朱砂,画向自己立身之处的四个角。 前,后,左,右。 他每点一下,就在旁边石头上画了个s型,凹陷处点上两点。 这是太极的象征。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生生不息,黑白循环。 惑人者,人恒惑之。 何疏听见一声细细的尖叫,就像小孩突然被老鼠夹夹了一下。 紧接着身前身后带着海腥味的碧海白沙顷刻消失,周围又是山清水秀的斜坡密林。 何疏手里则多了一只双腿蹬的仓鼠。 不,是老鼠。 他捏着对方后颈皮,就像捏凤凤一样。 “我可以放你下来说话,但你不能跑,不然我还可以重新把你抓回来,而且我家里有只鸟,喜喝老鼠汤。” 老鼠眼睛对上他的眼睛,一大一小,原本挣扎不休的身体忽然安静下来。 这是默认他的要求了。 何疏松开手,但还是默默戒备对方逃跑。 老鼠没有跑,落地就对他吹胡子瞪眼睛。 “你知不知道威胁灰仙的下场是什么?” 它的嘴巴并没有动,何疏觉得它在说话,是因为对方以意念影响,就像在脑海中默默。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