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轻水哑声说道,蠢蠢动的灵力被她强行了下去。 “阿洛,她知道不是神殿的对手,不晓得用了何种诡异的方法,离开了神殿,抛下了那些为她卖命的同。” “是么?”炎洛岚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神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你不信是吗?”轻水苦笑一声,“在你心里,我是会在暗中说人坏话的主么?阿洛,你应该清楚,在你面前,我断不会说一句假话,她真的走了,你若不信,大可去四处找寻。” 炎洛岚沉默不语。 他的意识之前一直处于沉睡中,像是受到了束缚,无法醒来。 直到不久前,他方才冲破限制,为了不引起神殿的怀疑,佯装沉睡,在无人时,释放神力寻找月浅曦的气息。 若非找不到她的行踪,今,他也不会解除伪装,与轻水正面锋。 “阿洛,她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不值得你为她做任何事。” 轻水不留余力地抹黑月浅曦,试图让炎洛岚对她生恶。 “值不值得,本尊有数。”炎洛岚淡淡地说道,手腕一翻,将黑剑散去,绕过轻水抬步回到寝的内室。 “你不走了?”轻水大意外,她原以为阿洛会和她动手,强行离开神殿。 可眼下一看,他似乎没有要从自己身边逃走的意思。 “嗯。” 炎洛岚头也不回的应道。 “本尊暂且住在此处,请冕下出去,无要事,不要来此打扰本尊修炼。” 她还活着,且下落不明,与其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待在这儿守株待兔,他相信,她早晚会回来,在她归来前,他得抓紧时间提升修为,想办法将那些受困之人解救出来,届时,同她里应外合,杀出神殿。 一抹诡谲的暗芒在他的黑眸里闪过。 “好,好。”轻水忙不迭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着。 只要他愿意留下来,她什么都依他。 退出寝后,她喜的笑容淡了几分,在寝外设下只能入不能出的防御结界,这才放心地离去了。 荣宁大陆,荒无人烟的罪海上,一块木头顺着翻涌的浪向海岸飘去,时而有海兽从海底跃出,卷起一股股巨大的浪花,但木头有惊无险的漂浮着,任海浪汹涌澎湃,也未被打翻过一回。 “我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月浅曦飘在木头上,奇怪地打量着四周的海域。 她只记得在昏前,她无法承受住毒药的折磨,意识堕入了黑暗里。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就回到了罪海,且失去了身体,只剩下一抹意识。 她能觉到自己是存在的,但海水却无法倒影出她的身影,就连躯壳,也无法窥见。 可以说,现在的她是飘离出体外的灵魂体,没有身。 她查探过神海里的契约印记,与萌萌、圣灵剑它们的契约仍旧存在,但她不能召唤他们,随身携带的纳戒,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唯她孤零零一人随波逐。 “什么叫只有你一个?我不是人吗?” 正当她情绪低时,一道鸷的声音忽然在她的意识里响起。 月浅曦心头一惊,惊呼道:“你还在?” 真好! 她身边还有一个能陪她说话的人。 “你晓得我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吗?” 她急忙向见多识广的心魔求问,期盼着能从它口中得到些有用的情报。 “你当我是知晓天下事的古书?”心魔没好气的哼了声,“我猜,你有可能是在毒药的入侵下,身尽毁,你突破了神体境界,只要圣婴不灭,就能保灵魂不死。” 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可能。 “那我为何会回到这里?”月浅曦接受了它的解释,心中又升出另一个疑问。 心魔沉默了数秒,才道:“昏时,灵魂离体,会本能地飘回到最初之地,你不是这个位面的人,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哪儿,灵魂就会回归到哪里,明白么?” “唔。”月浅曦恍然大悟,随即又问,“我是怎的穿过天镜之地的重重结界的?” 她可没忘记在天镜之地里布下的阵法、结界。 “白痴,除了一些专程对付灵魂、神识的结界,寻常结界只对武者起效。”她还能再笨一点吗?心魔只觉心累。 月浅曦干笑两声:“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安抚好心魔之后,她无奈地轻叹口气。 “虽然摆了锁魂链,也从神殿身,可我现在要去哪儿找具身体附身啊?” 总不能永远保持灵魂状态吧? 这念头刚一升起,月浅曦忽然联想到了别的。 她动地嚷嚷道:“我只有灵魂,旁人瞧不见我,要是能回到神殿,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俘虏救出来了么?” “奉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心魔无情地泼下了一盆凉水,“这法子的确可行,但你似乎忘了,那些被神殿关起来的家伙,可不像你,你能成功瞒过神殿的耳目,他们能做到吗?我敢保证,他们一旦出了牢房,立马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就连你说不定也会暴行踪。” “也对。”月浅曦有些失望。 “你也别这么快失去志气,”心魔语气一变,得意洋洋的说,“要想救出他们不难,只要你淬炼出空间足够大的玉简,再重塑身,于身上布下传送阵。” “然后利用灵魂潜入神殿,把他们藏到玉简里,再成功施展阵法,助他们逃出生天!” 月浅曦把心魔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了下去,越说越亢奋。 “这主意好!” 足足半的飘行,月浅曦搭乘的木头可算是随海浪到达了罪海海岸。 这里一如她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就连当初那场战后留下的坑,仍清晰可见。 林间,倒塌的树木重新长出了芽,野花在开裂的土地上肆意滋长,海风轻拂,隐隐可闻枝桠摩擦发出的窸窣碎响。 月浅曦轻飘飘飞跃过丛林,到达了叛离村村民们的坟头。 一座座荒坟矗立在群树环绕的山林里。 “嗯?”月浅曦刚来到坟前,就察觉到些许异常。 罪海位于荣宁大陆的边缘区域,几乎不会有人愿意来此,距离她离开此地过了好几个月,每风吹晒,坟头应当长了杂草、布了尘埃,可这些荒坟,如今却一尘不染,木碑换做了石碑,从碑上雕凿的痕迹来看,应是近雕刻出的。 月浅曦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石壁。 没等她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方密林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谁?” 她警觉地转过身去。 “白痴女人,你现在是灵魂状态,旁人听不见你说话。”心魔郁闷的吐槽。 月浅曦尴尬地笑笑,她把这事给忘了。 林间落叶堆积的小道尽头,一抹悉的倩影正朝这方缓缓走来。 月浅曦断了和心魔的联系,抬目愿望。 “是她……” 悠悠!她回到村庄了! 她动地了上去,想要同许久不见的故人打声招呼。 透明的灵魂径直从幽幽的身体穿了过去。 “她看不见我。” 月浅曦皱眉站在原地,心的喜悦霎时间化作乌有。 “灵魂是无法和活人接触到的。”心魔解释道,“你能碰触的只有死物。” 譬如这些石碑,譬如海上漂浮的木头。 月浅曦懵懵懂懂的点头:“原来如此。” 她调头紧跟在悠悠身后,尾随她重新返回墓前。 “长老,爹,娘,大家伙,悠悠又来陪你们说话了。” 悠悠跪在地上,随手将臂膀间挂着的竹篮放下。 昔单纯不谙世事的丫头,仿佛长大了许多,眉宇间是难解的哀愁。 “村子里的客人很有礼貌,知道悠悠每天会来这儿看你们,特地揽下了做饭的活儿,昨儿个他们还说呢,等月姐姐和他们的少主平安回来,就帮着咱们重建村子。” 悠悠一边捣鼓着火折子焚烧冥纸,一边与坟墓说话。 “大家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月姐姐平安无事,悠悠已经失去了你们,不想连唯一的朋友也丢掉了。” “月姐姐答应过大长老,要替大家报仇,她不会失言的。” “悠悠相信她肯定能回来。” ……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大多是替月浅曦祈祷。 月浅曦站在她身后,听得阵阵心酸。 “你哭什么?”心魔冷不丁出声,“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在为你祈福,这种事有什么值得动的?” “这些人本不该死。”月浅曦了鼻子,将心头翻涌的酸意下,“他们很早前就打消了离开罪海的念头,是我,我不甘心一辈子困在此地,一再怂恿他们重拾希望。” 当时,要不是她苦苦相劝,叛离村的长老们本不会尝试用阵法打破结界,更不会因此引来灭族惨祸。 “你是在后悔么?”心魔笑一声,对她如今黯然神伤的样子很是不屑。 它不认为月浅曦做错了,相反,它觉得她当初的决定是任何一个武者都会做的。 “不,”月浅曦矢口否认了它的猜测,“我只是后悔的行为太过鲁莽,如果能再谨慎点,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种种。” 她该做好最好和最坏的打算,在行动前,早做提防,这样,至少在神殿的使者抵达时,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看着他们实施暴行。 “别把过错背负到你一个人身上,你不是英雄,更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时,你初来乍到,对神殿一无所知,岂会算到这些事?”她分明是在钻牛角尖。 “或许你说得是对的。”月浅曦轻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打起了神,“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她唯一能做的,是完成对叛离村许下的承诺,将那些残忍杀害他们的刽子手亲手处决! 用神殿中人的鲜血,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应到她重燃的斗志,心魔意的笑了。 这才是它一脉相承的另一半应该有的样子!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