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棋坐在吧台外面发呆,与其说是发呆,还不如说是因为耗费了太多脑细胞,这会儿得空,赶快让脑细胞自个儿再长一点儿出来。 他觉到吧台里面的调酒师时不时看自己的眼神,但是实在懒得搭理。 最近他真的愁的,要不是因为自己平里身体倍儿吃嘛嘛香,这几天那头发肯定得一把一把的往下。 这事儿要说出来还真是丢人的,原因其实简单,韩以诺的生快到了。 前一段时间闹了他亲爹突然出现这么一出事儿,孩子这段时间的状态一直都不算太好,情绪老是提不起来。严冬棋也想着韩以诺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正儿八经的过过生,但是现在有个哥了,那必须不一样。 之前还给人家夸下海口说了“你有我一个就够了”这种话,这会儿严冬棋觉得自个儿简直是在扯淡,现在连给韩以诺过个生都不知道怎么。 要是韩以诺再小个五六岁,那也好办的,把他往游乐场一领,自己在后面该提包提包,该付钱付钱,出点力就行。要是再大个五六岁也可以,那会儿人家都有女朋友了,自己哪还用这份儿闲心了。 而且要是换成严芷那么大的小姑娘也好办啊,照严芷那个,每年过生给她买两条新裙子,或者买一堆闪来闪去,照严芷的话就是“布零布零”的头饰啊手链什么的,严芷小同学就能足得不得了,连续仨月见着严冬棋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总不能也给韩以诺买俩发卡吧?严冬棋一想韩以诺那张面瘫帅脸带个小蝴蝶结,就觉得画面美得本不敢想。 唉,这诗一般的二八年华,简直酸。 “老板,您没事吧?”调酒师没忍住,凑过来问严冬棋。 严冬棋喝了一口搁在面前的柠檬茶:“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不是,老板,”小男孩儿看了一眼挂在脑袋后面的表,“你在这儿坐了没十分钟,叹了七八回气了,觉你跟心脏病犯了似的。” 严冬棋简直要被气笑:“我说你能盼点儿好的吗?我要是一个没留神儿出点什么事,你这个月就小绳儿一吊,挂房梁上喝西北风去吧。” “不是,您这气叹的,我都跟着提不起神来。”年轻的调酒师挠挠后脑勺,严冬棋这个当老板的特别好说话,底下的小员工也不怕他,都愿意和他多说两句话。 严冬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还是问一问群众的意见:“小杜啊,这个事儿啊,我觉得得问问你,你们年轻人比较懂年轻人的想法……” 叫小杜的小男孩儿无奈:“严哥,你今年也就二十四五,能别老是用七八十岁的语气和我说话吗?我害怕。” “哎呦这小胆儿,”严冬棋笑了笑,“别打岔,就过几天吧,我弟生,我琢磨着怎么给他个什么让他开心开心,问问你的意见。” 小杜的眼神明显透着羡慕:“老板,你对你弟可真好……我认你当哥也能有这待遇吗?” “别扯淡啊,我弟可比你长得帅多了,现在才上高中,都一米八了,学习也特别好,学校里边儿好多小女生喜。”严冬棋一说到韩以诺,就忍不住的想炫耀几句。 “切,”调酒师撇了撇嘴,“高中,十六七的男孩儿过个生能有什么过法,你给他买个礼物就行了,手机啊游戏机啊,男孩儿都喜这种电子产品,再买个蛋糕,齐活了。” 严冬棋皱眉摆摆手:“这有什么意思,平时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买了,蛋糕什么时候不能吃啊,而且现在蛋糕不好吃,万一里面有加剂对身体不好。我琢磨着给他做一个蛋糕,自己家的吃着放心。“ 要不是隔着一个吧台,估计这小男孩儿都能直接扑出来抱住严冬棋的大腿,他伸手过来拽住严冬棋的胳膊:“老板,你认我当弟弟吧,真的,我什么都能干,吃的也不多。” 严冬棋被他整的无奈,甩了好几下才把他甩开:“我弟在家不用干活,要干活我就雇保姆去了啊大哥,我发现跟你聊天太费劲了,你不说我找别人问去。” “我说说说。”小杜又撇了撇嘴,然后小细扭了一下,严冬棋平时其实不大和他说话,觉得这小男孩儿娘的简直让他发指,但这会儿没别的人选,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男孩子瞟了一眼新送来的酒单,从身后的酒柜上取了几种酒下来,边调酒边开口:“老板,照我说啊,最近天气这么好,再过几天就热了不能出去了,趁着这几天你带你弟出去玩玩呗,多好。” 严冬棋突然想起来,之前韩以诺说到“怎么,要出去玩吗?”那个晶晶亮的眼神,就有点心动。 “严哥,我堂哥在郊区开了一个农家乐,风景特别好,还有草莓园,鱼塘什么的,最近那边儿的草莓都了,游客可多了。”小杜把调好的酒放到吧台上,“我前天休假的时候就去帮忙了,我觉得好的。” 严冬棋越听越心动,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的:“听着还好的,那行吧,你把你堂哥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问问,就带那小子去那边儿玩玩。” 小杜拿了张纸给严冬棋写电话,严冬棋顺便低头看了看,就被男孩儿一手“2”“3”不分的率字体给惊得一蹦。 等拿到电话的时候,严冬棋高兴的拍拍小杜的肩膀:“不错不错,这个月给你多发奖金。” “老板,你与其给我发奖金,还不如就让我把你认成哥呢。”年轻的调酒师咬了咬下嘴。 还没忘了这茬呢,严冬棋有点头疼的收回手,耸了下肩:“那我还是给你发奖金吧。”然后没看小男孩儿的表情转身走了。 韩以诺生前一天,严冬棋出去买了要送给韩以诺的生礼物,还有一堆做蛋糕的原材料和第二天要烧烤的东西。路过点心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然后停下车,他想起来前几天韩以诺无意中提到,有同学往学校带了一盒摩提分给大家,他觉得还好吃。 他去点心店里转了一圈,玻璃柜子里面各种味道的摩提整整齐齐摆了一串儿,他有点儿不知道该给韩以诺买哪个味儿的回去。 站在柜台前面的俩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时不时还捂着嘴互相一下心得。严冬棋就有点儿奇怪,他这脸上是长了多少内容,难道还印了篇儿论文在上头,这俩小女孩儿讨论的时间也太长了点儿。 但他没在意,还在低头研究各种味道的菓子。这会儿其中有个姑娘终于大发慈悲的率先结束了讨论,走过来面带微笑的问了一句:“先生,你想要哪个味道的摩提?” 严冬棋自己也不知道,只好敷衍的说了句:“我看看啊,你等会儿。” “先生是给女朋友买吗?她喜吃偏甜一点还是偏淡一点的?”售货员锲而不舍的又问了一句。 严冬棋被问得有点儿烦躁,女朋友个六啊,他现在连女朋友的影儿还没见着呢。男人干脆皱了皱眉,大手一挥:“把每个味道的都给我装一遍。”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每个味道的装成一份,给我拿两份。” 在点心店又转了一圈,严冬棋拿了两袋面包干几盒曲奇还有酸,韩以诺晚上写作业的时候经常会觉得饿,得给他桌子上备点儿吃的才行。 从店里出来,严冬棋先是绕了一圈儿路回到爸妈家,把一份儿点心给严芷送过去,然后才回家准备做蛋糕。 蛋糕做出来成相当不错,严冬棋意的把自己夸了夸,然后用盒子装起来放进冰箱里。 韩以诺回来的时候直嚷嚷着饿,严冬棋做了一下午蛋糕哪顾得上做晚饭,打电话叫了披萨送过来。 俩老爷们儿坐在沙发上吃披萨,严冬棋还开了一罐啤酒,韩以诺也想喝,被严冬棋阻止了。 “以诺,你们明天课多不多啊?”严冬棋先是侧头瞟了一眼韩以诺,见他在拿着遥控调台,这才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韩以诺对生基本没什么概念,以前他姐没生病的时候也就是给他卧俩蛋,自从住了院,每天都在消毒水儿的气味里都快泡肿了,谁还记得生这玩意儿。 “明天?明天礼拜五啊,课不多啊,早上都是文科的课,烦死了。下午一节体育,一节化学,一节班会,然后大扫除,我一般礼拜五放学都早,你忘啦?”韩以诺到了这学期,偏科偏的厉害的,每次考试文科都拉分,搞得他越发不想学文科。 严冬棋觉得这简直就是完美:“太好了,明天你生,咱们出去玩怎么样?” “我生?”韩以诺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用吧,生有什么好过的,而且明天还要上课呢。”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就说你想不想出去玩?”严冬棋懒得跟他兜圈子。 韩以诺想了想,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 严冬棋冲他兮兮的挑了下眉:“那不就完了,快快快,把电视声音关小一点。” 韩以诺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的照做了。然后就看着严冬棋从茶几上拿过手机,翻了半天,然后郑重其事的清清嗓子,拨了个电话出去。 “郑老师吗?”这电话号码还是上学期严冬棋替严芷挨批的时候留下的。 韩以诺从来没见过严冬棋这么严肃正经的说话:“老师你好,我是韩以诺的家长,是这样的,韩以诺回来的时候特别不舒服,这会儿已经开始发烧了,所以我想让他在家里休息一天,您看明天能不能给他请个病假?” “好好好,谢谢老师。” 严冬棋挂了电话一脸得意:“搞定了。” 韩以诺明显觉得不可置信:“这也可以?我今晚发烧按理来说明早就应该退烧了吧?哥你到底会不会扯谎啊?” 严冬棋听完也愣了一下:“我觉得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那怎么办?”韩以诺有点忐忑,他从来没有请假不去学校过。 “哎呦反正你们老师也信了嘛,我可是家长啊,在老师心目中家长是不会骗人的,你想想,像我这种帮孩子请病假然后带出去玩的神经病家长有几个?”严冬棋说完这句话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韩以诺一本正经的回答:“没几个。” “长行市了啊,你个小兔崽子!”严冬棋笑骂了一句,然后从他手里夺过遥控器要换台。 他换了两个台,看到韩以诺伸手去拿第五块儿披萨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哎呀你别吃了,我都忘了给你说了,我今儿出去给你买的吃的,搁你书桌上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