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黎也的确是把年幼的弟弟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不管多难以实现的要求,只要时舟一撒娇,就没有时黎办不成的。即使是他拒绝的事情,时舟一哭,最终也就全都变成了好好好,别哭别哭了。 抱歉,时舟想到这里,声音有些发抖,我现在想先去调一下监控,麻烦你等我一下,我回来卸妆...... 诶?时老师是要找您刚刚问的那个人吗?反正我下午没事干,就是给您卸妆,不如我带个路吧,我知道监控室在哪里。 时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更快找到的话,说不定还能顺着监控的最后画面拦住对方。 化妆师带着时舟一路到了监控室。 监控室有个了旅馆的保安正零零散散的一边嗑瓜子一边打哈欠,见时舟一脸焦急,疑惑问:怎么了?是什么东西丢了要看监控吗? 这事太复杂,一句话说不明白,时舟也不想多说以免暴,只胡嗯嗯了两声,把目光投向那一墙的屏幕和监控中的画面。 保安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这旅店接待的基本都是来取景的剧组,他自然是知道这群奢侈至极的明星,穿戴的物件拎出来一个都贵得要死,丢了确实不能磨蹭得赶紧找。 因此他往旁边挪了挪椅子让时舟过来:这破监控也看不清什么,你随便看看吧,想看什么时候的内容? 时舟立刻回答:大概是十五分钟之前,化妆间门口的走廊。 这旅馆的设施实在是年久失修,监控模糊的像是糊了一层马赛克,隔着玻璃似的雾蒙蒙的,还不时的冒雪花屏。 时舟勉强看着,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整个画面就好像是个静止画面一样,一个人也没有。 他格外有耐心,屏息凝神的继续去仔细看,同时心脏跳的非常的快。 突然,整个屏幕直接熄灭,监控画面黑屏了。 他刚刚太投入了,不由得被吓了一下,紧张问:这是怎么回事? 保安见怪不怪,继续嗑瓜子:正常。我们这监控啊,接触不良经常这样的,等一会就好了。 时舟见对方这么气定神闲,只好无可奈何又急切的等着。 时间很短,但对于焦急的时舟来说真的很长,终于又有了画面,却依旧像是如同静止的图片,走廊里还是空无一人。 他疑心会不会是好巧不巧的,恰好在黑屏那段时间里有人走过去了? 正准备拿出手机用和秦宴城之间的聊天记录截止时间去定位,就见一个身穿白衣黑、身材高挑的男人打着电话走了过去。 时舟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人,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恨不得能透过这屏幕亲眼看个清楚。 奈何这像素模糊的什么都看不到,别说看清男人的面容了,甚至连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个模糊的块,年龄更是难以看出。 不久后画面中出现追出来的自己,居然因为是长发而在这高糊的镜头之下雌雄莫辨,愣是连男女都不好认了。 男人只在监控范围之内出现了几秒,随即就大步走了出去,屏幕之内看不见了。 然后呢......还有别的监控吗?时舟的声音在复杂的情绪下有些发抖。 保安一摊手,表示这一片就这一个,死角确实很多,或者说全是死角,只能照到部分区域。 再三确认没有别的摄像头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时舟只好魂不守舍的回到化妆间继续卸妆。 化妆师一边帮他拆发冠和假发发片一边安说:这深山老林就是太破了,什么设施条件都好差。您是遇上人了要找吗?反正咱剧组就这么一点点人,现在进山拍戏的就咱一个剧组,肯定还能遇上的。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时舟。 剧组的人不多,拜神仪式上大部分人都到场了,人群里要是有和时黎很相似的人,他绝对一眼就能认出来才对。 更何况他们兄弟俩从小被人夸长得好,放在人堆里显眼的很,时黎本来就很高挑出众。 这两天没遇上的话,那或许真的只是声音有一点点相似而已,或许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他又不能遇见谁就让谁开口说句话听听,再说听到了又怎么样,开口就告诉他:你和我亲哥声音很像哎? 简直毫无意义。 时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自己的那场车祸之后,等到连着车带着人打捞上来,原本的身体肯定是不成样子了,现在的自己已经换了新的身体,开口说话时的音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冷静...... 所以说,这肯定是巧合而已。 时舟这么自我安着,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太蠢了。 随便听到点什么似是而非的声音而已,居然就方寸大,大费周章的折腾了这么半天。 化妆师不知道时舟想了这么多,又兴奋说: 虽然这里条件艰苦,但好在也就坚持不到一个周了,咱马上就能去晋水影视城啦!您之前去过吗?我听说超级豪华,据说花了几百个亿建的呢!世界顶尖设施!我好想去看看哎! 这个女生很活泼,说话很有染力。 时舟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若有所思:是啊,已经投了五百多亿了,秦宴城之后还要继续往里投。 其中不少企划案都是经由时舟批示的,他对晋水影视城的各项工作很了解。 他倒是也很想去看看,做了这么多相关的工作、看了那么多关于它的文件,却从来没有亲眼看看实物是怎么样的。 化妆师这才想起来,影视城的绝对控股股东就是秦先生,所以说这其实是时老师的自家产业。 时舟想起刚刚和秦宴城聊天聊了一半,于是又去翻看微信,见秦宴城在十几分钟之前发了一句:我这两天去探班。 秦宴城发完这句之后,等了许久时舟也没有再回复,只好先放下手机去加班加点的工作。 手边的红茶已经有些凉了,白然敲敲办公室的门进来给他重新沏,见他有些泛白,小心说:秦总,您这这两天休息的太少了。 秦宴城有些不耐,抬手示意白然话太多了,拿了茶杯就赶紧出去。 时舟看着消息,立刻动了:什么?你要来探班?! 他陡然兴高采烈起来,就像是小孩焦急的等着家长接他放学那么高兴,更高兴的当然更莫过于家长可以搬个小板凳陪他一起上学了。 正想狂喊:好好好!快来啊秦sir!我好想你! 却又觉得不能这么不矜持,据说越不矜持反而就越不好追人。 他专门在网上搜过各种科普,怎么追求喜的人,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太上赶着了,不然过分热情会直接把人吓跑了不说,而且还可能让人觉得他太好得到了、得到了也不珍惜。 所以说......要擒故纵? 不过这也不绝对,另一批人认为要打直球、直接怼上去大声表白比较好,准对垒可能一告白就直接成了。 时舟叹了口气,他心想但凡换个人,哪怕首先达到最低标准、至少是个gay就行,他这格可能都会按捺不住而直接打直球了。 可秦宴城这冷冰冰冻死人的样子他是真不敢打直球。 撇开这些恋秘笈不说,时舟也有另一重考虑:秦宴城身体不好,比一般人更畏寒,天一冷不但容易犯胃病,而且他免疫力低还很容易受凉冒发烧,要是引得哮发作就完蛋了。 因为知道秦宴城对于犯病和身体不好之类的内容有雷区,听了之后心里会有些不舒服,所以时舟故意避开了没有提起,只是说:你来干嘛呀,跟你说了这里是天将降大任了,条件艰苦的要命了! 顿了顿,又继续补充说:不行不行,秦宴城,你别来啊! 秦宴城见时舟这么坚决,他主动说探班都被拒绝了,不由得微微皱起眉来 时舟分明是洋洋洒洒写了那么一长篇的文的,即使那文章大部分的内容都不堪入目,但起因和场景却的的确确是从自己去探班开始。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这其实本就不能代表时舟有点想他了? 秦宴城最终还是淡淡说:我过几天去。 他预这可能是时舟摊牌说我有喜的人了,咱俩分了吧之前最后的一段宝贵的时间了。 两人跨了好几个频道,仿佛是火星在对接地球频道的距离,时舟丝毫不知道秦宴城想的这么多,活就成了一部文。 秦sir,这里真的环境太差了,你别这么想不开啊。再过个六七天我们就去晋水影视城了,你那个时候再过来呗。 秦宴城不置可否,只冷淡回答看情况。 时舟无奈放下手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来还是不要来,只祈祷他悠着点,别再折腾的犯了病。 秦宴城是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身体,到最后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还是得时舟心疼。 正想着,化妆师小姐已经彻底把各种繁复的发饰头冠帮他拆下来了。 他起身了戏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回房间以后让卞帅从应有尽有的行李里拿出卸妆膏来把脸洗的清清。 杨明明下午有戏要拍,估计过一会就能来这里蹭小灶吃了,此时时舟趴在上,无聊的伸出脚在电暖气上烤热乎了,顺便打开已经闲置了两天的微博大号。 没想到,韩航居然主动关注了他的微博。 还给他最后发的那条《烛火绝》开机进组啦~点了一个赞。 双方的粉丝有些摸不到头脑: 【韩航是什么意思啊,之前不是你们家撕的最凶吗?你们不是嫌舟舟会毁了电影吗?】 【啊这......笑死了,粉丝自我高|可还行?粉丝撕的热火朝天,结果正主却主动关注了舟舟】 【果然我家舟舟是人见人、花见花开的!团宠实锤啦!要好好对我们宝贝哦】 【说不定是迫于无奈呢?按头关注?被资本给迫的?】 【想什么呢,什么资本这么无聊啊,按头了半天,居然就是为了关注个微博,啊哈哈哈哈哈】 【算了,虽然很诡异,我仍然对时舟的演技表示怀疑,但我勉强相信韩老师的眼光吧】 【散了散了,不撕了】 ......... 时舟于是随手给韩航也点了个关注,心说这人可真有意思。 在自以为遭遇了奇大辱之后,就直接把讨厌写在脸上,恨不得磨磨牙咬死他。 现在发现其实是个误会之后,又立刻能拉的下脸来改变态度,可倒是没白吃他的包子以及要多加糖的豆浆。人倒是不坏,有点快意恩仇又棱角分明的觉。 时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跟着出来了,他懒懒的放下手机,心想这连续两天早起也太折腾人了。 他这么一个力充沛、玩起来之后白天从来不睡觉的人,现在都困得要命了,决定在吃晚饭之前先睡上一觉再说,毕竟明天还是依旧得早起。 大概是因为睡前忘记打开电热毯了,稍微有些冷,再加上被刚刚的声音勾了一下回忆,总之时舟睡得一点也不好,一直都在不停的做梦。 梦到他高中的时候去国外留学时,第一次离开家去这么远的地方,陌生的国家、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面孔。 他当时特别的想家,但是倔强的觉得自己已经十六岁了,应该是个大人了才对,不能哭哭啼啼的。 看着其他一起来留学的同学因为想家而哭的特别伤心,说自己想爸爸妈妈了,他还拍着人家的肩膀安说:这有什么啊,男子汉大丈夫,你坚强点行不行?你看看我爸,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不过反正我也懒得搭理他,想他都浪费情,呸! 时舟看着其他同学都收到了父母的电话,只有自己没收到,心里其实有点不是滋味,但当时正是青期叛逆的时候,他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一点也不值得难过,毕竟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回去的,而且还骄傲的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家,更没什么可哭的。 话是这么说,等到家里的电话来了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当他接到时黎第一个跨过半个地球的国际长途的时候,他本来还想让自己坚强一点,千万不能哭鼻子。 他不服输又气鼓鼓的想:哥哥干什么一天到晚把我当小孩,我明明已经长大了,我得有长大的样子才行。 结果电话接通,时黎刚刚带着笑开口问了一句:宝儿,有没有想哥哥 时舟一听到悉的声音,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 他一边哭还一边搭搭说:我就随便哭哭!都怪哥非要给我打电话!你肯定是故意惹我哭! 然后掉着眼泪开始喋喋不休的讲着新学校的事情,还有刚刚认识的新同学,讲的没话可讲了也舍不得挂电话,想让时黎随便多说几句,又叛逆而别扭的不想开口。 时黎太了解弟弟了,主动就开始说起各种琐碎的小事,时舟认真听着,许久后终于破涕为笑了。 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时差问题,此时在大洋彼岸、时黎那边已经是半夜三点钟了。 他要是不发现,他哥就一直若无其事的陪着他,即使第二天的工作很多连午睡的时间都没有。 紧接着,画面一转,时舟发现自己突然站在一片草地上,天沉沉似乎即将就要下雨,抑而十分不祥。 他茫然的站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耳边耐心而温柔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又或者说手中隔着大洋带着亲情灼热温度的手机消失了,时舟低下头,手中的东西赫然已经变成了哥哥的黑白照片。 葬礼那天他没哭。因为一切太突然了,他觉得这是做梦,觉得一切都是假的。 同时魔怔似的打了不下五十个电话狂轰滥炸他父亲,终于打通之后,怒吼质问他怎么可以缺席自己儿子的葬礼。 他用上长到这么大以来学过的所有脏话、第一次疯了一样的狂骂了他曾经一直有点畏惧的严厉父亲。 时过境迁,这次在梦里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抱着他哥的遗照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觉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声音依旧温柔而悉,就像在半夜那个远跨重洋的电话,耐心的哄着思家念亲的弟弟:宝儿,你别哭,不然哥不放心走。 时舟一抬头,看到时黎竟然就在自己面前,蹲下身搂住坐在地上的自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他。 那被拥抱的觉很虚无,梦中的时舟一瞬间就不得不意识到我这是在做梦。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