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哥,最近生意有点淡,能不能先赊着一半?” 头顶秃了半片地中海的中年男人,身穿一件洗得发薄的白汗衫,稀疏眉下面两只鼠目笑得谨慎又谄媚。 何靖上的烟刚衔住,轻皱眉头,修长五指拢起火苗凑近烟头。夹开香烟,薄随若有若无的微笑飘出烟雾。 “你说呢?” 高大上身倚在玻璃柜台,何靖扫过店内陈列的各胶片相机传呼机,大小不一的通电线头零配件。长指一伸,“拿那台给我。” 古惑仔开口,秃头老板只能顺从,将靠墙柜面上何靖示意的那台黑contaxt2递给他。 “靖哥,这台我全店最贵,原装蔡斯镜头度对焦,高清到街对面师挖的鼻屎都拍得一清二楚。” “有生意不做,专门去偷拍人挖鼻屎?” 何靖叼住燃着的烟,手握袖珍胶片相机把玩翻看。金属机身轻巧,手极好,打开胶卷仓见已入胶卷,直接合上把相机进子口袋。 指节叩了叩透明柜台,无视秃头老板青天白遭遇打劫的错愕。 “走了。” 何靖吐出烟圈,长腿迈开走出店门。 “靖哥!那这个月的数是不是不用了?” “那你试试不要在这里做生意,就不用咯——” 何靖头也不回,剩秃头老板在原地捶顿足。新义堂主登门入室,劫走全店唯一真品,找关公也投诉无门。 何靖沿灰水泥路面穿梭在傍晚闹市。t恤袖口卷了两圈,出线条鼓的上臂。仲夏风面吹动额前刘海,微挑眉弓扇形眼褶,高鼻梁薄宽嘴,步伐惬意潇洒。 无意间为世人置男美景。 路过蒋慈补习班楼下,他想起蒋慈,又立即想到那一夜缱绻。 做了多少次,自己数都没数过。蒋慈又又叫,换一个姿势便骂他一次,那处又长又硬,肯定是种马投胎,扬言以后都不让他再碰自己。 何靖不以为然,吻去她泛红眼尾的热泪,与她颈深吻,一遍又一遍舔抚她的舌尖。 最后他起身替蒋慈温柔拭净,盖上被子将她圈进怀里。维港夜景在房外熠熠生辉,二人却无心观赏。烈过后的肌肤相亲,像两尾至深的鱼。 蒋慈手指轻抚何靖身体,在肋骨处摸到一道浅浅痕迹。 “这是伤疤吗?” 何靖顺着她的手指摸了摸,“嗯,旧伤而已。” 是几年前替张永强挨的一刀。 “怎么受伤的?”蒋慈枕在何靖肩上,柔媚身子紧贴他的身侧。指尖游离至何靖起伏前,受掌下节奏有力的心跳。 “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也不想去记得。 “其实,你在新义里面,是做什么的?”蒋慈想了想,“你应该不是跟我爸的。” “我哪有这么好的福气可以跟二爷。”何靖把蒋慈圈紧,手掌摩挲她光滑细腻的秀肩。侧头贪恋嗅着玫瑰馨香,“我只是最普通那种人。” “古惑仔也分等级?有多普通?” “黑社会尊卑分明。我也只是帮大佬开车泊车,有时候送下盒饭。” “帮大佬送盒饭也能买得起川崎?” “那我也不算蠢,偶尔中私囊,久而久之,积小成多咯。” “那为什么酒吧的人会主动跟你打招呼,叫你靖哥?” “我年纪确实比他们大点。古惑仔也讲素质的嘛,人家尊老幼,客气礼貌。” “一派胡言,没句真话。”蒋慈手指掐住何靖际,却被他伸手握住,凑到边印上轻吻。 “我对你什么都是真的。”心是真的,是真的,情翻涌是真的,绝无仅有是真的。 “阿慈,你是我最的人。” 比一切都重要,连命都可以为你不要。 何靖不知自己为何下意识隐瞒经历。怕她嫌弃,怕她胆小,怕她知道后会对自己改观。一个敢下手杀了自己大哥上位的人,骨子里可能残忍暴戾,好斗慕强,十足十的卑劣分子。 蒋小姐矜贵绝版,他心甘情愿卑微恋。地下情又如何,不被接受又如何,只要是阿慈,什么都可以。 她是天上月,是他心上人。内外出众条件优渥,离开他照样能走得又高又远。此时的何靖对这段情依然被动不安,不确定这份逃避能长久到什么时候。 也许要另觅出路了。 蒋慈听不见何靖反复挣扎的心声,在情真意切的表白内安然入睡。凡尘俗世无聊苦涩,纯真校园黑暗帮派,她的世界错综复杂,只有这片膛无限温暖。 能将她彻底俘虏,深陷其中。 我只要你,阿靖。 何靖回过神来,已经走到应记后门。气温持续高热,一身薄汗透大半件白t恤,若有若无贴着起伏肌理,进门便被一记口哨声揶揄。 “靖哥,本港气温再高两度,街边师都要为你身。” 平头喝了口冻柠乐,手掌支额噙笑望向何靖。 “给你——”何靖将口袋里相机掏出,抛到平头手上。平头捷接住,巧机身在他掌心转了两圈,“这台可以啊。” 便携轻巧,抓拍一。 “你拿着吧。” 社团兄弟情义千金,却抵不过争权夺利的虚荣惑,自相残杀司空见惯。除了要你老命,往往也搞下叁滥的偷拍监视。手握证据的一方永远有谈判的主动权,何靖也要为自己多作打算。 “今晚利群,蒋二约了倪少翔。” “鸿门宴?”平头将相机进自己袋里。 何靖无所谓地耸耸肩,心照不宣。 何武从前门推门而入,步伐轻佻,面风。他笑着走到平头身旁空位坐下,“我跟你们说,新来那个台湾妹真的很正。嗲声嗲气,打横打竖,花样多到不得了。” “纵容易导致痿早。”平头拍了何武的肩。 “御一女,百病不侵。”何武拿过平头面前的柠乐一饮而尽,瞥见何靖手臂上几道浅红抓痕。 “哥,你去喂野猫啊?” 何靖低头看见袖下痕迹,想起蒋慈媚眼如丝,声声娇喊要死了的模样。情到深处她也难以自抑,细长指甲抓出暧昧疤痕。他咽了咽口水,脸上神如常,耳却微微发红。 “没什么,不知道哪里刮到的。” “还能是哪里,上刮的咯。” 平头痞气扬,冲何武挑眉示意。何武一记口哨吹得响亮,那夜酒吧外的黑川崎让他与平头尽羡口水,问了门口的人才知道是何靖带了个靓女开来的。 能让何靖阔绰出手,除了蒋慈还能是谁。平头当即拉着何武抬脚进酒吧,远远望见何靖那副占有极强的样子。 蒋小姐下手没有收力,隔了几痕迹依然明显,看来二人神魂颠倒得厉害。何靖这种惯了在女人堆里洁身自的人,这回怕是彻底认栽,连挣扎都免了。 “少管闲事。” 何靖剜了他俩,瞥见墙上时钟指向6点,无视平头跟何武相视一笑的揶揄眼神,“走了,我去利群。” △△△ “二爷,车已经备好了。”廖胜在书房前轻敲房门。他今天一身黑衬衫黑西,头发往后梳得整洁潇洒,宽额窄颌,白净斯文。 蒋兴坐在大班椅上碾熄烟蒂,摸着扶手站起身,“阿关的东西给你了吗?” “都在我这了。” “走吧。” 蒋兴靠坐在自家轿车后排,手指轻叩膝盖。廖胜在后视镜里瞄了他几眼,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无言,敛尽波澜。蒋兴是只老狐狸,早年的骁勇蛮横在子死后被彻底拢入这副已然发福的身材。 他变得喜怒不形于,只会伺机而动,再不主动招惹。 也许是因为老了,也许是因为蒋慈,也许是再玩几年本港就不是现在的本港,早身早享受。 廖胜也没想到他愿意主动约见倪少翔。笑着打电话的时候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只是约个许久未见的世侄吃个便饭。 直到他拿到阿关影印的账本。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面懵心。 车子驶至利群大排档路边停下时,天已黑透。廖胜从驾驶座下来,为蒋兴打开车门。蒋兴弯下车,目不斜视走进大堂。 帮派潜规矩,进门先搜身。蒋兴没打算前来火拼,无所谓地让廖胜将手出,其余随从就在室外候着。 “少翔,这么早就到了?” 蒋兴笑着走到圆形饭桌旁边,屋内只有倪少翔跟何靖,何靖喊了声二爷,客气颔首。 “怎么说我也是小辈,等二爷是应该的。” 倪少翔连起身相都没有,手里的黑筷子径直夹起一块油脂飘香的烧鹅往嘴里送。 蒋兴不以为然,直接坐在倪少翔对面,“阿靖和阿胜也坐下吃吧,一餐便饭而已,不用拘束。”他扫了眼桌上食物,招手让厨房门边候着的厨师过来,“再腌两只梭子蟹吧,挑好点的,肚黑的膏才肥。” 何靖廖胜沿桌坐下,原本二人对坐还算宽敞的桌子顿时因为气氛沉闷显得有点拥挤。何靖和廖胜视线对上,又各怀心事兀自移开。 “二爷大马人,最懂吃海货。”倪少翔拿着酒瓶起身,懒洋洋越过桌面打算为蒋兴斟酒,“阿靖也是海边大的,应该也很懂行吧?” “倪少,我来吧。” 何靖主动接过倪少翔手中酒瓶,往蒋兴杯子酒。倪少翔勾了勾嘴角,立即撤手坐下。 蒋兴看了眼何靖,“阿靖是哪里人?” “广东人。”何靖转手替倪少翔斟酒。 厨师将一盆生腌梭子蟹端了过来。原只鲜活的梭子蟹从水里捞起,蟹身从中剁开,沿蟹爪每边分切叁块。橙黄膏体,浊白,青黑蟹壳,浸入料酒白醋鱼的汁底内,佐以蒜末葱末,拌入指天椒辣椒油,最后放进切成大条芜荽。 拌匀上桌,咸腥鲜美,泽分明。 —————————————————————— 奉上500珠的加更,今晚还有一章 谢各位支持,特别是很多悉的账号每天都出现,我每次看到都超级开心,很动,超级谢你们 这个故事是我一直想讲的,可能没有po上其他文章的节奏快,也不会特别多。但我还是遵从了自己内心想法去铺排剧情,如果有幸能上编推或者读推都算是运气好了 目前仍在上半场,转折即将出现,后面节奏会越来越紧凑,敬请期待 多多投珠,点击收藏,谢谢大家,真的谢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