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是贺家门生,心底自然向着贺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所谓王不见王,许戈是新任节度使,他想在岭南站稳脚跟,自然是容不得贺家的,指不定会借机拔掉眼中钉中刺。 不过大敌当前,他无计可施,只得如实禀报,“老将军带病上阵,如今又受重伤,怕是……凶多吉少。” 船缓缓靠近,许戈临时改主意,先行去贺府探望。 下了船,许戈登上马车进城。 登陆之后,才切身受到岭南的炎热,坐在马车里跟蒸笼似的,许戈热得头脑发,他在沙漠都没这么难受过,双腿受酸麻肿。 苏禾给他按摩道解暑气,服刚才在街边买的藿香正气水。 薛青义同乘,介绍贺家的情况,“岭南偏安,百年无战,不过多寇土匪,加上海盗作,贺家虽无战功卓著者,但基很深。一山不容二虎,侯爷想在岭南站稳脚跟,还得跟贺家打好道才行。” 苏禾问,“依先生之同见,该如何跟贺家打好道?” “贺老将军重病,或是契机。” 苏禾微微吃惊,还以为贺家多未婚女眷,他会建议许戈纳一房呢,毕竟没什么比联姻关系更稳固。 薛青义瞥了许戈一眼,家有母老虎,真是难为他了。 许戈习惯被苏禾榨,突然被薛青义一瞧,顿时觉得丢面子,回头要好好收拾一下她。 苗头刚起来点点,谁知苏禾借着按摩,狠狠揪了把他的大腿。 嗷,这死女人! 在房间里打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丢脸,许戈忍! 岭南建筑跟京都截然不同,随处可见镬耳屋,青砖石板,小桥水人家,外墙画有花鸟图案,颇有几分江南的味道,诗意中透着恬静。 到了贺府,萧将军领着众人进去。 贺老将军五个儿子都在战场上,府中多是女眷幼子,得知新任节度使前来拜访,贺老夫人率领众人前来接。 老将军生死未卜,新官上任琢磨不透,老夫人心情复杂,不知他此举是何意。 看到许戈拄着拐过来,老夫人以为自己眼花,皇帝了自个丈夫的军衔,随即又换了个有腿疾的上任,莫非真要放弃岭南不成? “见过上将军。”丈夫虽然前节度使,但许戈军衔高,老夫人带着全家行礼。 “老夫人不必客气。”许戈向前扶了她一把,“听闻老将军身体不见好,本将军特意带神医过来的。” 贺家人忍不住腹诽,他自己腿都那样了,身边还能有什么神医? 进前院奉茶,老夫人叹息,“拙夫病情每况愈下,已经遍请岭南名医,奈何膏石无效,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要不是记挂军中之事,怕早就罢手西归,如今上将军到任,他也就安心了。” 贺家人五味杂陈,更甚有悄然抹泪者,当然更有试探之意。 贺家有委屈,但许戈不是来摆军威的,寒暄过来自荐起来,“我家夫人医术尚可,这两条腿能重新行走,就是她医治的。老夫人若不嫌弃的话,她可以给老将军试试。” 新官上任,关怀送到家门口,老夫人若是拒绝就不识趣了,此举是试探病情真假,“那就有劳夫人了。”病是真的,不怕有心之人试探。 在下人带领下,苏禾往后院而去。 老将军的院子有府医候着,得知是新任节度使夫人,便将病情悉数相告。 贺老将军受伤坠马被踩踏,身上的伤还好,但左小腿骨头被踩碎。粉碎骨折,前线治疗条件差,骨头非但没有接好反而引发染。 苏禾察看他的患处,伤口已经发黑,组织坏死。 贺老夫人没有撒谎,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 骨头碎得厉害,要后世还有治愈的机会,但这里并没有很好的外科大夫,更是错过了最佳的截肢机会。 苏禾做了全面检查,只能说贺家有钱用好药吊着,加上老将军意志力远超普通人,能熬到现在实属奇迹。 回到前院,许戈关心道:“老将军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她思考了半会,神情凝重起来,“如果马上截肢的话,或许还有五成希望,但这得看老将军的意志了。” 截掉左小腿? 贺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那怎么可以呢! “不截只是早晚的事,截的话还有一线希望。”苏禾知道病患家属的顾虑,“要是能好起来,到时可以做轮椅或假肢,或许还有站起来的机会,夫人您自己考虑,不过要快,不能拖延了。” “这……这……”纵然老夫人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也拿不定主意,那可是一条腿啊,像将军那么骄傲的人,他怎么能接受自己少了条腿? 犹豫之际,刺史来了。 刺史跟贺家是联姻,贺家女儿嫁给刺史的儿子,这也是苏禾会想歪的缘故,贺家人丁兴旺,儿孙嫁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家族。 刺史是来面见清乐侯的,得知他以几十人之力炸毁趾一条战船,还有儋州居士做谋士,番禺还是他的新封地,哪有不速来前来拜见的。 他也想看看,番禺的新主人。 寒暄几句,得老夫人的犹豫,刺史孙鸿倒是清醒无比,“夫人,老将军戎马一生,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不能放弃呀。” 贺家几个儿子有勇无谋,贺老将军要是倒了,以后岭南是谁的天下可就说不准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贺老夫人,自家丈夫负伤昏,虽然换了新节度使上任,但朝廷并未下罪诏,等战结束后还要重新安置的。 况且夫几十年,她哪舍得任他西去,子孙也需要他照拂。 不过心里还是有顾虑,于是召来府医,问截肢是否可行。 府医不是没考虑过,奈何风险过大,需要医术极为高超之人,据他所知岭南没有大夫能做到。 见苏禾举止磊落,跟府医言谈间毫不逊,老夫人一狠心,便做了决定,“有劳侯夫人了。” 得到家属同意,苏禾马上让人去准备。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