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母子有两批人看着,自打那后没再出事。 眨眼到四月初,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京都草长莺飞,行人褪去厚厚的棉服,陆续到郊外踏青。 京郊几十里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下路旁,半山一处无名冢前停着身姿拔的男子。 男子身穿斗篷,山风在耳边猎猎作响,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深邃冰寒的目光望着眼前杂草丛生荒冢。 徐达放下手中的香纸烛宝,想要清除坟墓前的杂草,却听男子道:“罢了,等以后再说。” 坟墓里埋的许家一百多具白骨,当年他们就是在此处被寇所杀,一百多条人命血遍地,将溪水都染红了。 徐达双手紧箍成拳,耳边的山风似乎还夹杂着惨绝人寰的声音。 许家几代忠落得如斯下场,最后还被抛尸葬岗,连尸骨都没有人敢收,还是漠北军费了不少心血才收集起来,将他们埋在丧命之地。 墓地望北,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看到,这腐烂不堪的王朝能遭到应有的报应! 清明太过惹眼,徐达等人没敢来祭拜,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侯爷为何又不祭拜了? “他们在漠北军心中永不灭,这就已经足够了,不必在意形式。” 许戈行祭拜之礼,转身缓步下山。 “侯爷,你是不是怕密?放心,这地方只有咱们知道。” 回到马车,许戈双目紧闭,“你有没有觉得,有一双眼睛如影随行。” 徐达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有影子放哨,什么人能光得过他的眼睛,再说还有老胡的人呢。” 许戈说的是,有人在窥视他的内心。 起初只是怀疑,可肃王的“重生”让他愈发肯定,尤其刚才站在墓前,突然间恍然开朗。 随着名单上的官员浮出水面,他已经不怀疑肃王提前预知,并心谋划了这一场长达十几年的谋。 徐达不知许戈所思所想,腔的怨恨发不出,恨得牙,“这狗皇帝,我迟早杀他全家。” 这不止是徐达的想法,相信左宗翰以及那些被肃王机缘巧合救下的人,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许戈毫不怀疑,即使没有肃王的存在,威胁到皇权的贵族世家,封疆王侯迟早都会被视为眼中钉中刺而拔除,这是皇族的通病,也是皇权更迭的宿命。 只是这些被培养出复仇工具,他们丝毫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利用,成为下一任受害者的执刀人。 “当年的寇,或许不是皇帝的人。” 徐达震惊,“除了狗皇帝,还能有谁?” “一个或是一群很乐意看到皇帝跟漠北军反目成仇的人。”波澜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许戈语出惊人,“当年你们集体后让三十里,借此威慑皇权希望保住许家命,多半也是受人挑拨,如此既给你们扣上谋逆的帽子,也将皇帝的忌惮煽动到极致。” 加上寇砍杀许家上百条命,将漠北军的仇恨燃烧到极点,被上彻底跟皇权对立的局面。 徐达浑身寒竖起来。 明面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站在暗处的,谁也不知道冷从哪个地方来,什么时候来。 老胡从树林闪出来,悄悄钻进马车,“侯爷,半年前失踪的那批军械已找到,咱们的计划可以行动了。” 许戈给他份名单,“查查这几个人的底。” 老胡接过名单,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南方回暖快,等京都的雪完全化完,北上的第一船椰子也到了,四海跟着热闹起来。 殿试定在四月初,所有贡士都有参加殿资的资格。 或许苏定昌的停职给朝臣敲响的警钟,今年的抢婿大赛意外暴冷,买卖双方没有市场,最终都砸在自己手里。 大伙心照不宣的熄火,想等殿试之后择机而动。 赵家的控诉早已撤销,可皇帝就是不给苏定昌复职,直到殿试的前两天才同意。 秋水阁闱命中率格外高,导致殿试的模拟试题价格惊人,即使如此徐达等人还是咬紧牙关,凑钱给老八买了一份。 他现在是全军的希望,一群老父亲碎了心,祈祷他中个状元回来。 苏禾赌难改,晚上躺被窝里跟许戈打赌,“你猜老八能拿多少名?” 许戈还是老规矩,“你先选。” 输多赢少,苏禾愈发贼,“我赌他前十名。”闱挤进前五,即使殿试有意外也不可能跌出前十。 “行,那我就赌十名以后。”名次不重要,赌什么才最重要。 苏禾也是司机了,“只要你赢了,干什么都行。”反之也一样! 关键是无论干什么,许戈都觉得自己是赢家。 赌完以后,苏禾又开始恶习不改,边揪边问:“你最近废寝忘食的练字,是要搞事情吗?” 这话许戈不听,什么叫搞事情,他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苏禾八卦凑上去,却被许戈推歪脑袋,“到时你就知道了。” 殿试如约而至,早晨天微亮,五十名贡生早早在南门集合,在礼部官员带着入踏进闱,到保和殿内进行一系列的程,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 内阁首次辅,六部尚书均到场,个个正襟危坐。 皇帝在延福殿,提笔写下殿试的策论题,周福海将考题装进金丝锦盒,用蜡油封印。 小卓子向前放进木托之内,跟周福海同行送至保和殿。 “等等。” 两人刚要踏出殿门,皇帝却突然开口。 略作思量,皇帝再次提笔,重新出了份考题。 临时换考题,这在过去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周福海将错愕惊讶掩饰的很好,替换考题送往保和殿。 皇帝望着远去的身影,心中微微有嗟叹,希望这个决定没有错。 皇帝身体不适,这次考试以内阁首辅为首,各部一并监考。 考题箱被当众揭蜡打开,苏定昌是第一个看清考题的,脸顿变。 其他六部官员面面相觑,苏定昌身为百官之首,低声问道:“周公公,这卷子确定没错?”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