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开心。”他低声道,“我只是……只是怕你会不喜,以后害怕我。” 谢君辞难以将曾经其他人看着他时那种嫌恶或者畏惧的目光放在小念清的身上,一想到她也可能这样看他,他便心如刀割。 如果这世上有人能兵不血刃地伤害到他,过去这个人是谢清韵,如今则是虞念清。 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但不能不在意她的。 然后,谢君辞听到小姑娘疑惑地说,“我怎么会害怕你呀,你是我的师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你的。” 听到这句话,谢君辞轻轻地笑了笑。 “那你便可以揭开它。”他说。 “真的?”念清又确认了一遍。 谢君辞颔首。 她这才伸出手轻轻地摸上他冰冷的面具,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 银面具下,他的右脸完好无损,窗外的云霞带来的淡淡暖泽,映衬着他冷玉般的侧颜。 谢君辞睫轻颤,然后缓缓抬起眸子。 在未使用力量的时候,他的红瞳犹如琉璃般干净清澈,仿佛是一眼便能见底的湖面,澄澈清冽。 本该有些妖冶外放的红,在谢君辞清冷肃穆的气质下显得另有一番的滋味。 谢君辞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和下意识回避的。他只是抬了一下眼睛,便立刻垂下眸子侧开了脸。 然后,他便听到小姑娘倒一口冷气,哇地一声。 她稚的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将他低垂的脸又给抬了起来。谢君辞便猝不及防地看到她吃惊又开心的样子。 小姑娘高兴得都站起了身,她的神情兴奋又带着一种对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惊喜,小声惊呼道,“师兄和猫猫一样呢!” 谢君辞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小孩子表达喜的手指便不断轻轻地落在他的眉眼上。 莫名被摸的谢君辞:……? 等等,这是什么展开,清清的反应怎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第74章 谢君辞第一次受到虞念清对他的外貌如此拥有热情,堪比上一次她见到秦烬的龙身。 虽然他长得英俊,可沧琅宗全体师徒都长得很不错,连天生有点颜控的小姑娘在这样的环境里都已经开始免疫了。 在这种情况下,谢君辞的双异瞳真的好与众不同,这份不同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漂亮又神秘。 谢君辞对自己的外貌长期属于认知失衡状态,毕竟过去看见他的人都快吓死了,脸上能出什么好表情来呢。所以久而久之,谢君辞便觉得自己凶神恶煞,不讨人喜。 念清的热情甚至都让谢君辞无法产生‘她是不是在安我’这样的错觉,因为小姑娘是眼可见地超级开心,晚上还拽着他的手不让走,也不让他戴面具,谢君辞便只能这样哄她睡觉。 第二天清晨,她一醒过来,便跑出卧房去找他。 二人住的小四合院,师妹住主屋,谢君辞住侧房,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虞念清来到侧房,谢君辞正巧刚刚结束一整晚的打坐,他一直在修炼齐厌殊编撰的心法,这一夜又有了许多新的改良意见。 他已经习惯时时刻刻戴面具了,所以晚上自己的时候又戴上了面具。谢君辞抬起头,就看到小姑娘扶着门,她顶着一头睡的头发,微微撅着嘴,撒娇道,“不要戴面具嘛。” 谢君辞有点无奈。 他唤虞念清进来,顺手给她披上衣服,低声道,“都说了,早上凉,不要只穿中衣便出来。” 谢君辞给她披衣服的时候,小姑娘撑着沿一跳,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得逞地嘿嘿笑着,披着衣服跑掉了。 谢君辞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的面具不仅仅是面具,也是法宝,能稍微隔离阎罗之眼的力量。如果他不戴面具,右瞳便会看到每个人身上的孽力。 时间长了,便会烦。 而且阎罗之眼之所以之所以能看到这些,是因为它本凶,还对其他人的恶孽兴趣,谢君辞觉得这是阎罗之力有点臭味相投的觉。 所以当初齐厌殊给了他面具,虽然不能完全屏蔽掉阎罗眼,但至少在不动用力量的时候,能让谢君辞能和常人一样过安生的子。 当然,浑身周遭都散发黑孽力这般的大恶之人还算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灰的,只不过灰的深浅不同而已。 唯有一种特例,在年幼单纯的孩子的面前,谢君辞的阎罗之力才会什么都看不见。 这份力量时时刻刻提醒他异于常人,可在清清面前摘下面具的这段时间,谢君辞第一次受到做一个没有这份力、过平常子的普通人是什么样的受。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普通生活在一起的兄妹,谢君辞竟然也会暂时忘记自己的不同。 虞念清将谢君辞的面具藏了起来,她藏得很隐蔽,自己很有成就地拍拍手。 “我真!”小姑娘说,“这样谢君辞就不能戴面具啦。” 她兴高采烈地回去找谢君辞,却看到谢君辞的脸上戴着一模一样的银面具。 念清:?! 年幼的五岁幼崽不会明白,狡猾的修仙者有千百种方式唤回自己的高级法宝。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在主殿偷偷做恶作剧,总是会被师尊师兄发现。 她跑到谢君辞的面前,伸着手努力地跳,可是她身高有限,怎么都够不到面具。 “乖,我们要去主峰了。”谢君辞哄道,“等只有我和清清的时候再摘面具,好不好?” 这个清清是理解的,可是她疑惑地说,“现在我们就是两个人呀?” 谢君辞一时卡壳。 他习惯了面具,如果在要出门的时候摘了,哪怕没有外人,他也会有点不舒服。 谢君辞正不知道要怎么说,忽然间福灵心至,想到过去念清偶尔调皮不听苏卿容话的时候,苏卿容就用卖惨来让她妥协。 他睫微颤,低声道,“可是要出门了,不戴面具,我会害怕。” 说完这句话,谢君辞的下颌线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太羞了!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会说出‘害怕’这样的词。 幸好秦烬和苏卿容不知道,不然能拿这个嘲笑他几百年。 然而,谢君辞劣的演技看起来对虞念清极其有效。 看着有点脆弱的大师兄,她轻轻地了口气,然后立刻说,“那、那师兄还是戴着吧。” 效果拔群! 谢君辞伸手了小姑娘的头顶。 在去主峰的路上,念清倚着谢君辞的膛,她在心里和系统说,“原来师兄也有害怕的事情,我要保护他!” 系统对此已经不想再评论什么了,它只想叹息。 哎,单纯又愚蠢的我崽,从小到大都被反派们哄得团团转。 他们来到主峰的时候,秦烬和苏卿容已经到了。 师兄弟二人明显是在这里蹲点,想等着继续看热闹。结果看到谢君辞和小姑娘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和好了。 念清自己跑进殿里,师兄们在后面慢慢走,秦烬便有点嫌弃地说,“我看你是一点出息都没有。不是心头伤疤自卑影吗?好歹多个几天啊。” 谢君辞没有在意秦烬的鄙夷,他注视着小姑娘的背影,欣地说,“她很喜。” ——秦烬和苏卿容早就猜到清清会喜谢君辞的异瞳了,可一看到谢君辞这样浑身散发着放松与喜悦,似乎他们也被他身上无知无觉中散发出的炫耀光芒灼伤了。 “大师兄有异瞳,二师兄有龙身,只有我平平无奇。”苏卿容悲伤地叹息道,“可能我身上引清清的,便只有我的优秀和美貌吧。” 苏卿容自从摆了曾经的影,他原本子的本样便逐渐显现了出来。看着他这张如沐清风的温润俊美的面容,谁会想到他竟然口齿如此伶俐,偶尔还带着些与他气质不符的青少年的幼稚。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帮过你了。”秦烬说,“等有时间,你得跟我去看看那个秘境。” “对对。”苏卿容也说,“大师兄记得帮我取二师兄的血。” 秦烬便看向苏卿容,他挑起眉头,威胁地说,“苏卿容。” 他虽然在门派里的时候格比过去好了很多,没有曾经那样沉了。可是面威胁的时候看起来仍然蛮骇人,瞬间让苏卿容想到挨揍的过去。 苏卿容越来越和两个师兄开玩笑,也是因为可以用这样一点点越界的方式,从师兄们的默许和宽容中体会到他们对他鲜少言说的兄弟情谊。 他见好就收,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道,“我去看看清清。” 苏卿容加快脚步先进了殿,秦烬和谢君辞跟在后面。 每一念清吃完早饭后,师兄弟三人便会跟着齐厌殊练习新心法,下午或者晚上再回去自己私下修炼体会。 这并没有耽误他们本身的修炼,齐厌殊每个月都会分别看过三个弟子。 师兄们便明显地受到,齐厌殊的脾气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耐心了。 过去他们上课时都是单方面挨揍,约等于直面面对秘境的终极妖兽,在实战的血与伤中得到经验来进步。 这也是为什么谢君辞和秦烬在各种高级秘境里的任务完成度这么好——再高级的秘境困境或者妖兽,能有齐厌殊那么可怕吗? 可是这一年里,齐厌殊逐渐很少像是最开始那样随心所地揍他们了,他竟然都开始开口指点他们了! 再到清清过完五岁生,师兄们竟然可以不怎么受伤,就能在齐厌殊手下学到很多东西。 “我觉师尊越来越关怀我们了。”苏卿容和两个师兄说,“一定是因为养了清清改变了他的脾气。” 谢君辞和秦烬也有这样的体会,有时候齐厌殊耐心指点他们、甚至是做示范的样子,真的让人很难想到过去齐厌殊是如何暴躁易怒的。 师兄们都很动,觉得自己的地位因为小师妹而水涨船高。 结果在师徒以新方式上课磨合的第三个月,试炼峰来了一个新面孔——没错,齐厌殊把虞念清抱来了。 “你师兄们练剑的时候,你便乖乖坐在这里看,好不好?”齐厌殊将她放在专门保护的小结界里,语气温和地对她说。 念清坐着自己的小凳子,身边摆了水果糕点和果汁,听话地点点头。她眼睛闪亮亮地看向场地里的其他师兄,还和他们挥了挥手。 师兄三人这才明白了——怪不得师尊转型转得这么彻底,原来是为了让清清能过来旁观。 齐厌殊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毕竟小姑娘未来要面对两个非常枯涩艰难的难题:一个锻造经脉的心法,另一个是练剑。 不论何等天赋,都必须要下苦工才能得到回报,甚至在修仙这条路上而言,有时努力甚至都不一定会有回响。至少虞念清先天条件好,她后下多少功夫,就能得到多少。 可是练剑的枯燥仍然是难以磨灭的,剑修这条路不好走。 齐厌殊担心念清以后会觉得苦,不喜剑道,甚至对此反,所以才打算从现在先给她灌输一些好概念,说不定看到师兄们那么厉害,她自己也兴趣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