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趾高气昂惯了,不论如何想缓和说话,听起来就是凶巴巴的。 念清把被子掀了起来。 她的小揪揪是用法宝捆的,所以没有。只不过额间的碎发因为蒙被子而的,衬得她那张小脸看起来更加可无害。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他,怀里还抱着自己的玩具。 一看到她的表情,秦烬就有些头疼。 “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凶?”秦烬努力和颜悦,他僵硬地牵起嘴角,出了一个因为经常不笑所以显得格外狰狞的笑容,“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在念清的眼里,秦烬鹰隼一般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沉又凶狠,男人的嘴角还带着可怕的微笑。 是能做噩梦的程度。 小姑娘又忍不住向后退了退,努力将自己藏在娃娃后面,眼睛里已经氤氲水汽了。 秦烬没看见她快被吓哭了,只觉得看不见小姑娘的眼睛,就不能。他向殿里迈了一步,刚要开口,“你……” 看到他要靠近,念清顿时哇地吓哭了。 “呜呜!你不要过来!呜呜呜……” 秦烬脚步一停,顿时僵在原地。 与此同时,试炼台的结界内。 半空中的齐厌殊长发飞舞,他正与苏卿容切磋,却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而侧过脸,眸子危险地看向了主峰的方向。 另一边,苏卿容正在撑着地面咳血。和衣冠整齐的齐厌殊相比,青年看起来狈不已,地面上都殷红的鲜血,很明显,都是他的。 刚刚齐厌殊一掌便震开了他之前因为发病而堵杂质的脉络,虽然速度快,不用苏卿容自己花数月时间慢慢排通,可硬接师尊一掌,也够他受了。 苏卿容勉强下紊的真气,他抬起眸子,疑惑道,“师尊,怎么了?” 齐厌殊没有说话,他解开结界,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苏卿容慢了半拍,他很快猜到估计是和主峰有关。 ……难道秦烬那厮伤到她了? 苏卿容神一凛,他撑起自己,嗓间便又涌起腥甜的血。 他勉强运气了下去,一边向着主峰赶去,一边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法。 修炼用的侧峰与主峰位置并不远,苏卿容几个呼间便已经来到殿外。 “清清。”他人还没进去,便有些急促地呼唤道。 苏卿容撑着门柱,他抬起头,就看到小女孩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出一张眼角鼻尖都哭红了的小脸,她睫还是漉漉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殿中央,齐厌殊冷冷地注视着秦烬。他语气平静地问,“你做什么了?” 齐厌殊若是口头上暴怒,那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他着火气,事情便大了。 秦烬自知理亏,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齐厌殊取上次教训,他这次没在小姑娘面前动手,只是淡淡地说,“去侧峰等本尊。” 秦烬的寒都因这句话立了起来。 最开始拜师的那几十年,他还是个很有叛逆神的弟子,每都想如何赢过齐厌殊。 后来被他揍服了之后,秦烬便很少能惹齐厌殊发怒了。 如今一听到齐厌殊这句话,曾经的心理影顿时又涌上心头。 秦烬闷声行礼,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虽然已经和这群‘仙人’生活了快一个月了,念清看到他们忽然消失或者飞来飞去的样子仍然会看入神。 她呆呆地看着秦烬消失的地方,哭意在齐厌殊回来的时候已经止住了,只不过小孩子刚哭完缺氧,脑子看起来转得有点慢。 看到她的样子,齐厌殊不由得有点心疼。 昨天晚上刚哭了一次,今天又哭,这算什么事。 他走上台阶,伸手了小姑娘的头顶。 “清清,别怕。”齐厌殊放缓语气,他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本来都没事了,被大人一问,顿时又吧嗒吧嗒掉眼泪,断断续续地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念清其实自己知道做错了,她怕齐厌殊也说她,她抹着眼泪,呜咽道,“清清错了,清清不听话。” 齐厌殊心都偏到家了,怎么可能觉得她做错了什么。他觉得小孩子喜上蹿下跳是很正常的表现,她一个小孩子在这里,也没人和她玩,每天只能摇摇拨浪鼓,自己在空房间里躲猫猫,她到没意思多正常。 “你没有不听话,只不过你想要什么,应该都与我说。”齐厌殊捧着小姑娘的脸,用指尖蹭掉她的眼泪,他缓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允许的。没必要偷偷摸摸地玩,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念清抬起哭得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小声说,“真的吗?” “真的。”齐厌殊道,“想滑滑梯,一会儿本尊就带你去。” 小姑娘氤氲的眼里顿时闪起亮光,只是她又很快缩了缩头。 “二师兄不让。”她有点畏惧。 一提起这个,齐厌殊恨得牙直。 他让秦烬看孩子,谁让他教育她了?用得着他在这指手画脚? 果然是长大后揍得少了,又不长记了。 “他算什么东西?”齐厌殊冷冷地说,“你不必怕他,是他多管闲事。” 齐厌殊安抚了一通小姑娘,等看到她情绪正常了,他才看向刚刚一直沉默待在门边的苏卿容。 “你在这里呆着吧,本尊好好与老二聊聊。”他冷冷地说。 齐厌殊离去后,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念清被齐厌殊安抚了,不害怕了,便又趴在上玩起玩具。 苏卿容靠着门边,眼前渐渐发晕,不知是因为刚刚与师尊的切磋受的伤,还是因为被念清和秦烬的事情惊到的,薄汗顺着额间滑落。 青年的眸子晦涩不明。 刚刚赶来的时候,苏卿容的血都紧张得快冻僵得无法动。 他遇过的黑暗太多了,幻想的时候都只会想到事情最差的样子。他刚刚还以为、还以为秦烬失手杀了小女孩。 就像是当初凋零在他手心中的小黄花。 她那么弱小,那么脆弱,没有任何攻击力,在他们几人之间显得那样柔软渺小,仿佛一阵风都会伤到她。 苏卿容又开始头痛裂了。 人类是贪心的物种,苏卿容只不过是前几浅浅地体会到被小女孩关怀的觉,他便难以控制自己想要不断靠近她的念头。 在影里长大的虫子,渴求光,畏惧光,又害怕伤害到光。 苏卿容没经历过正常的人际关系,更不会处理,所以他无法理解和消化自己对念清的关心与需要的情,这变成了另一种利刃,不断地折磨着他。 每次一想到与小家伙有关的事情,苏卿容的神都会有割裂般的痛楚。 青年靠门而立,光描着他的身体轮廓,显得苏卿容看起来更加消瘦单薄。 冷汗顺着他的脖颈滑入锁骨衣襟当中。 他独自调节着自己的状态,就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小小地响起,“你不舒服吗?” 苏卿容恍然回神,他抬起头,便看到念清捧着他刻的小木鸟,步伐停在了几步之外。小姑娘担忧地看着他,那双童真的眸子是仿佛能倒映出他全部丑态的清澈。 “我还好。”他勉强勾起嘴角,声音有些暗哑。 “你看起来生病了。”念清说。 苏卿容自嘲地勾起嘴角,“是啊,可能吧。” 他想,他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昨天拒绝和好、要和小姑娘拉开距离的是他,冷脸的也是他。 多少成年人会因为蒜皮的小事而决裂,此生再也不和对方联系。也只有孩子才会昨天被凶了,今天就能不计前嫌地送上自己真挚的关心。 苏卿容头更痛了。 他听到小姑娘说,“你喝药了吗?” 青年没回答,她便自己嘟囔道,“喝药好苦好苦,世界上没有比喝药更苦的事情了。” 苏卿容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他道,“我也不喜喝药。” “不喜也要喝呀。”小女孩还不忘记鼓励他,“喝了药,病就会好得快啦。” 苏卿容注视着小姑娘,他声音微哑地说,“何时好起来呢?” 念清想了想,她说,“天的时候就好起来啦!” 她抱着小鸟,蹦蹦跳跳的,好像不经意间靠向了青年。 看着苏卿容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拉开距离,念清小心翼翼、试探般地举起自己的手臂。 苏卿容无言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蹲了下来。 隔着衣袖,他轻轻地握住了念清柔软的小手。 第47章 结果这一天,最终还是苏卿容与念清一起渡过的。 说来也怪,正常大人很难和三四岁的小孩子有共同语言,就像齐厌殊和谢君辞,他们是对念清好,但那也是一种出自成人对小孩子的呵护之情,陪着她哄着她。 可小姑娘和苏卿容之间却不是如此。就算念清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比如玩五子棋,她还是会经常因为没理解规则、或者看错棋盘而犯规。可苏卿容与她就是能很融洽地玩到一起去。 他们的棋局看似幼稚,苏卿容并不是哄着小姑娘玩,他自己也是能找到乐趣的。 再比如,今是手工游乐环节。 最开始苏卿容看着小姑娘抱着自己的木刻小鸟,有一种强迫症和神洁癖般控制不住的望,想毁掉这些被外人碰了的属于他的东西。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