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怀疑齐琰的话,他会夜夜折磨她这个叛徒的。 虞枝枝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再来一次叛逃。 但齐琰忽然从背后用力抱住了她,声音颤抖着:“别再离开。” 虞枝枝仰头,莫名其妙想到那齐琰发烧时候可怜兮兮的样子。 虞枝枝没有力气去多想,她闭着眼睛,渐渐陷入昏睡。 齐琰却依旧不知疲倦。 窗牖透出微光,齐琰在被褥中将虞枝枝揽进怀里,他轻轻揭开虞枝枝覆在眼上的丝带。 他足喟叹,维持着动作,舍不得身离开。 齐琰拥着虞枝枝,忽然眉峰一动,虞枝枝身子有些发烫。 他用手一探,发现虞枝枝额头滚烫。 齐琰顿时心慌,他轻轻摇晃虞枝枝肩:“枝枝,醒醒。” 虞枝枝蹙着眉,两颊酡红,像是很不舒服的模样。 齐琰抬起头看了一眼屋内,发觉昨夜门没有关好,冷风吹了一宿,而虞枝枝昨夜被他折腾的时候,并没有好好穿衣服。 齐琰心下懊悔,忙将虞枝枝出在外面的手臂进了被褥中,他披衣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又回来笨手笨脚地给虞枝枝掖了掖被子。 齐琰正要往外去唤医师,门却被人推开了。 黄姆妈走了进来,看见从虞枝枝屋里走出来的男人,她愣住了。 她一时拿不准该不该拿扫帚将这个男人赶出去。 但齐琰面发沉,黄姆妈不敢轻举妄动。 齐琰说道:“枝枝发烧了,快去请个医师过来。” 黄姆妈一怔,她快步走了进去,用手试了试虞枝枝的额头,然后发现被褥下的虞枝枝竟是光溜溜的。 黄姆妈转头对齐琰怒目而视。 齐琰不为所动,皱眉扬声道:“来人,去请医师过来。” 黄姆妈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暗卫对齐琰鞠了一躬,又退了下去。 . 黄姆妈将齐琰从屋内赶了出去,给着虞枝枝擦洗了身子,又服侍她穿了衣裳,给她额上覆上帕,做完这些后,医师过来了。 医师诊过脉,说道:“女郎近忧思颇重,身子本就弱,昨夜又受了凉,因此才病成这样。” 黄姆妈本以为是齐琰昨夜将她家女郎折腾成这样的,她一直瞪着齐琰,听了医师的话,这才撤开了目光。 黄姆妈点头说道:“女郎近的确有些烦恼。” 医师说:“那就是了……我开一副药给女郎,只是,喝药归喝药,让女郎不再烦忧才是正经。” 医师细细嘱咐着,黄姆妈认真回答着,一时间两人都将杵在这里的齐琰忘干净了。 齐琰打断他们:“什么事?” 黄姆妈回头看着他,她犹豫着。 她觉察到女郎和这位殿下的关系有些奇怪,如果贸然求了这位殿下,会不会将女郎推向不可挽回的境地呢? 黄姆妈说道:“还是问女郎自己吧。” 黄姆妈送走了医师,又煮好了药,她走进来要服侍虞枝枝吃药,忽然虞念哭了起来。 黄姆妈看向了屏风后,昨夜门坏了,幸好虞念睡在暖阁里没被冻着。 她看着看着,忽然受到另一道视线在冷冷地看着屏风后。 黄姆妈警觉起来,悄悄移了几步,挡在屏风前面。 齐琰淡淡移开目光,说道:“把药给我。” 黄姆妈不解:“什么?” 齐琰冷冷道:“那边小崽子醒了,将她抱走,很吵!” 见齐琰不打算对虞念动手,黄姆妈松了一口气,她将药碗搁在小几上,抱着虞念飞快走了出去。 齐琰弯端起药碗,他走到榻边,小心翼翼扶起虞枝枝。 他甚少做这些服侍人的事,甚至可以说他本没做过这种事,因此,他的动作都稍显笨拙。 他伸手将虞枝枝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然后舀了一勺药汁,递到虞枝枝边。 虞枝枝本就不张嘴,她往后躲了一下,药汁悉数泼在齐琰的衣襟上。 齐琰沉默了一下,他的洁癖的病如今像是好转了一些,这样他都没有跳开。 齐琰再次舀了一勺,递到虞枝枝边,这次,虞枝枝刚一扭头,齐琰就顺势收回了手。 他低头搅了搅药汁,说道:“是你自己不要这样吃的。” 他端起药碗,往口中灌了一口,然后捏过虞枝枝的下巴,虞枝枝这次想要后退,却被齐琰牢牢地掌住后脑勺。 一点一点,虞枝枝终于喝下了整整一碗。 齐琰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虞枝枝的边,然后将她小心地回被褥中。 他探了探虞枝枝额头上的帕子,又用冷水打,拧干净,覆在虞枝枝额头上。 他寸步不离守在虞枝枝身边。 过了不知多久,齐琰听见虞枝枝微弱的声音:“阿昭……阿昭,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阿爹、阿娘……我一定要为你们沉冤昭雪。 我一定要找到你们。 ……杜神医,求求你见见我,救救我弟弟。” 她像是在说梦话,断断续续地喊着爹娘和弟弟。 齐琰垂下眼睛,到心地疼。 虞枝枝走后的那段时间,他打探过虞家的消息,父亲战死,母亲失踪,弟弟昏不醒,全家人都背负着污名。 她不是没见过黑暗,却坚守了本心。 齐琰用手抚过虞枝枝的脸,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混蛋。” 到晚上的时候,虞枝枝的烧退了,却还没有醒来,齐琰起身回头望了她一眼,掩上门,回到了中。 他召来赵吉利:“去打听杜神医的事。” 赵吉利不多时就回来了。 “奴婢打听清楚了,那个杜神医的医术神乎其神,但据说脾气特别怪,只医治他兴趣的人,其余一概不理会……” 齐琰皱了眉,他果然很讨厌这些沽名钓誉的人。 他并不觉得这个所谓的神医有真本事,但是回想起虞枝枝蹙着眉说梦话的可怜样子,他愿意去试一试。 若见了杜神医能让虞枝枝心情好一些,那也算有些作用。 天已是蟹壳青,齐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知道这一宿已经过去,他没有丝毫睡意,站了起来:“备马。” 赵吉利劝道:“殿下一宿没睡,还是歇息片刻……” 他没有说完,因为他看见齐琰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忙闭上了嘴。 杜神医住在洛京郊外山脚的一处草庐中。 清晨,童子见了草庐外的客人,一个是穿着大氅稍带倨傲的男子,一个是面皮净白无须的中年人。 那个氅衣男子寡言少语,童子只和那中年人谈了几句。中途,中年人避开年轻男子,悄悄告诉童子,他们是里的人,这氅衣男子是里的大人物。 童子小小年纪却很镇定,真有些仙风道气的模样,他对赵吉利点头,转身走进院内,关上了门。 赵吉利回头看齐琰,似乎看见他额上青筋跳了几下。 赵吉利忙劝道:“也许这个杜神医是真有本事。” 赵吉利以为齐琰要发火,但奇异地是齐琰忍了下来。 童子关上门后,原本的仙风道骨的气度消散无踪,他嘀咕道:“真让老东西掉到大鱼了。” 他咚咚咚地跑进内室,对呼呼大睡的杜神医叫道:“老东西,里的殿下要见你!” 杜神医从榻上栽倒下来,他是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听清楚了童子的话大喜,他急匆匆穿了鞋走了出去。 但他脚步一顿,折返回来,他捻着鼠须一般的胡子:“里的殿下……我要好好晾他一晾,有了这个垫脚石,为师就要名声大振了。” 童子点头:“先前你花样百出,又是一天只治一人,又是让人三顾茅庐也不出门的,结果也没折腾出个名头。” 杜神医面皮一抖,抄起身边的药杵,就往童子身上招呼。 童子轻巧一避,笑嘻嘻地逃了。 草庐外,齐琰和赵吉利静静立着。 赵吉利时不时紧张看齐琰一眼,担忧齐琰耐心用完的时候,会不会命人将这杜神医捉起来打死。 第65章 是谁先表白? 虞枝枝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 她躺在榻上并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齐琰昨夜发疯冲到了她屋内,她半推半就地委身于他。 虞枝枝眼睛睁大,她想起,昨夜齐琰分明听到了虞念的哭声,而后……而后她住了齐琰。 齐琰什么都没有问。 他其实发现了虞念的存在! 虞枝枝想要起身,却到浑身酸疼没力气起来,她听见有人站在廊下说话,说话声氲氲氤氤的,听不太真切。 先是一个不太悉的声音:“郎君的病因,老夫已经尽在掌握……”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