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下,老泪纵横。 又与其他人道了别,五郎六郎两个将人送至船上,这才道了别。 驶了一天到通州,雇了五六辆大车,连走一,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京城。 累是真累,也是真松了一口气。 徐知安的院子,维枃在照料,他这些子忙,就打发了一个婆子过来打扫,收到徐知安明确归京的子后,才让揽经带人来做一回大清理,又在几个将会住人的屋里都烧了火,没炕的屋子,也点了火盆去去的冷之气。 下晌走时,揽经留了黄绢看院子并等着主人家回来,为的就是黄绢曾经在二娘子身边伺候过,见了面也容易说话。 厨房有米粮,也有几样新备的菜,不过储了冬的菘菜,放在这时候,芯都絮了,不好吃了。院子里的野菜却生的,黄绢担心玲珑一行人只顾行路误了饭时,就暂时蒸了一锅米饭,又煮了些汤,待煮的烂了,就将院里拔的野菜切的碎碎的放进去,撒了些细盐,就熄火焖着。再没别的吃食了,只能这么着简做来,好歹回来的人能吃口热的。 徐知安一人住着,不在家里开火,厨房就空放了两年,缆经跑了几条街,才寻了这些菜,再买不到别的菜了,只能先这么着,对付过今,明再去寻摸。 徐知安玲珑一行人才走进巷子,就见徐府大门外站了一个人,提着一个不太亮的灯笼,三月底的夜风还凉的很,那人时不时的缩一缩肩膀。 走近了,才看清那人是谁。 “姑娘——” “黄绢姐姐……?你如何在这里等着?” “大郎大走不开,就打发我来候着姑娘和姑爷。” 玲珑惊喜道:“万没料到,此时见了你。” 徐知安转过头来用眼神问询,玲珑解释说:“她叫黄绢,是我在冀中时候伺候我的人,我回苏北前,安排她去伺候老太太,后来大堂兄这里伺候的人不够,就把她匀来了。” 徐知安见玲珑高兴,就扶她下了车:“久别重逢是喜事,不过如今到了家,还是先回家再续旧。” 黄绢给徐知安见礼:“婢子黄绢见过姑爷,饭汤都好了,是先吃饭还是要卸东西?” “先卸东西。” 赶大车的车夫们都有一身好力巴,各人卸各车子的东西,大约小半个时辰,东西就全摞在院儿里了,他们也不留着吃饭,拿了钱,就赶车离开了。外城里就有大车店,花几个子就能住一宿,待明天城门一开,他们又要往通州回了,如果运气好,回去的时候还能遇两个主顾。 画角将苏北带来的被子送进主屋,就搭在外屋的案上,没往回屋去,转身又去归置玲珑的衣物了。 贺嫂子与黄绢一道儿,将吃的东西搬进厨房,点上灯先大致归整一番,这些东西都在一处装着,赶明儿还要分一分,这里亲友多,都要送一些的。 平湖将笔墨纸砚书册搬进书房里,徐知安的书房陈设很简单,有书案,书柜,带锁立柜。书柜很大,上面书也多,不过尚没装,将新带来书装进去,许就了。立柜里放些重要物什,砚台笔墨纸张和刻章、素锦帛笺等都装里面。 玲珑穿了披风,提着灯笼,被徐知安带着先略看了看这个院子的格局,就是典型的四合院,二进院,连前院带后院,一共十一间屋子,除了正屋,别的屋子都不大,所以才留出了那么大一片空院子。 后院的倒座房当了库房,几人将绸缎扛进去放好,松江布暂且放外面,京里少雨,在外放一夜,不怕淋。不甚要紧的东西也暂且放外面,今儿累了一天,饿的也够呛,还是先吃口饭再计较。 江上行了半个月,衣裳就没脏过,上了岸,才行了一天,衣裳就全灰了,鞋上也全是灰土,头发是全被帕子包住才幸免于难,这风尘仆仆的灰样子,得洗洗才能睡。 徐知安是江南人,睡不惯土炕,所以,他修楫房子的时候,就把正屋的炕扒了,换成了木,结果那年冬天险些冻出个好歹,第二年,又将木移出去,重新砌了炕,那年冬天总算能睡个暖和觉。 老制式的火炕是挨窗户台的,为着方便家里女人们坐炕上就着窗口的亮光做针线,徐知安新砌的炕,把窗户台那儿留了出来供人行走。 “怎么想着把那儿留出来的?”玲珑就好奇。 徐知安就笑:“夏天挨窗户那头最热,冬天挨窗户那头又最冷,再一个,炕太大费柴火,索就砌小些,原先那炕,能睡五六个人,这屋就两个人住,要那么大的炕没甚用处。” 这倒也是。 原还想着要与黄绢说说话,结果洗过脸,收拾好住处,人就困的不行了,玲珑强撑着神了外衣,就穿着今的里衣往炕里边一滚,抱着一只枕头就睡着了。 徐知安洗换过进来,看见玲珑己睡实沉了,不俯身摸摸她的额,这两天,着实是累着她了,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娘子,从苏北出来就没喊过一声辛苦,这两天上上下下的多了,她也是来来回回的忙前忙后,把一应事情打理的很是妥当。 又见她抱着自己的枕头睡,不免失笑一声,从她手里过枕头,又把她手臂放回被子里,也睡下。 58.亲戚相聚 维枃家的热闹 前一夜兵荒马似的忙了半夜还未归置完东西, 大家都累的够呛,索就那么撂开睡了,想着天明后再接着归置。入京第二, 天将五更, 天微明,平湖画角黄绢贺嫂子几人就起了,就着微明的天光先将细布抱回库房。 玲珑还睡的沉, 徐知安却已经醒了,他将玲珑搭在被子外面的胳膊重新放回被中,掩了被角, 轻巧的起身穿衣。 京中这个时节, 也是好时节, 早间清凉, 泥土解冻后泛上来的润气息,闻着很是清新,当此时节, 最宜读书。 江南仕子来京城后, 总有一阵子是极不适应的,秋干燥寒冷, 冬更是冻的受不住, 风也冷硬,带着北方特有的刚烈凛然, 让新来的南人总是有种种的不适应。不过住了两年, 徐知安也稍稍习惯了,冬依然难挨,夏时节只要不刮大风,其实是很舒服的, 清新又干,不像苏北,这时候几乎天天有雨,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的难受。 屋檐下砖里长了一株蒲公英,夹又细又紧,拘的它只生了两片细瘦的叶子,倒在开了一朵金黄小花,小花新开,一开门就嗅到股清香。 徐知安想摘了这朵花放在玲珑的枕头上,想了一瞬,到底没摘,且让她就这样生长着,玲珑起来一开口就能看到一支花,想必心里也会生出喜来。 玲珑果然是很喜这支小花,徐知安一开门,吱呀声就吵醒了她,见身边己经没人了,她也忙起身,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披着头发出来,准备梳洗。 走到外屋,正想唤画角,却见徐知安开着一扇门,蹲在门口低头不知在干什么。 “你在做什么?” “看花,你来,昨夜里新开的一朵小花,正在门口的砖里。” “欸?”玲珑甚少见徐知安这样。 挤过去一看,果然有一朵小花,花朵比院里的蒲公英小了一圈,细茎探出砖,怯生生的开出一朵小花来。 画角端着水过来就看见,微熹的天光下,两个人蹲在门口,在关注看一朵小花。 “姑娘?”FEnGYE-zn.COm |